四輩兒他們聽到有人朝他們喊,就都瞅向窗外,這時候,就見從大道對面洋洋灑灑走過來一大羣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留着個小平頭的男的,他穿着一件暗紅色的立領夾克,敞着懷,手裡拎着一個啤酒瓶,大搖大擺的往四輩兒他們這邊走,看上去盛氣凌人,非常的囂張。
而據四輩兒形容,那幫人少說也得有三四十號。
石坡揪起丁老財的脖領子,問道:“那幫人是幹嘛的?”
丁老財看了眼後說:“是蘇小兒他們那幫。”
四輩兒說道這裡的時候,我就問楊明:“西大街不是金寶的地方兒麼,怎麼這裡面兒還有蘇小兒的事兒啊?”
楊明就說:“其實,蘇小兒就是個混子,成天的沒個正經事兒,就是瞎混,屬於那種哪有熱鬧哪湊合的地痞。他其實不在西大街住,但是,他成天的就帶着幫人去臨近西大街的菜市、夜市收個衛生費什麼的。他還跟夜市兒的二賴碰過幾次,不過,兩頭兒誰都沒打服誰,不過蘇小兒的人頭兒確實是挺多的,隨便一召喚,出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招呼個三五十個人過來。而且蘇小兒也跟北門樓的混混們碰過幾次,也都是各有輸贏,沒分出誰叫呲誰來。”
其實,說白了,蘇小兒就屬於那種沒個正經事兒,成天遊手好閒,打架滋事的純流氓。
四輩兒繼續對我們說,看到那撥兒人手裡基本沒有什麼正經的傢伙,都是拎着酒瓶子、板兒磚什麼的,甚至還有兩個是扛着鐵杴來的。
蘇小兒這一攙和,再加上西大街的那撥人,就形成了兩下合圍的形式了,這兩撥人加起來就起碼得有五十來號人了。
表哥對洪雁喊了句:“走,衝過去!”
隨後,洪雁就一踩油門,車子就“嗡”的一下,躥了出去。
後面海子那輛車也跟着洪雁他們這輛車向大道方向衝了過去。
蘇小兒看到車過來後竟然沒動地方,就站在那兒,兩眼瞅着開車的洪雁。
這時候,表哥說:“擺頭,石坡,把老棒子踹下去!”
洪雁突然間一擺車頭,緊接着石坡就一拉車門,說了句:“下去吧!”接着一腳就把丁老財踹下了車。
這時候就聽蘇小兒他們那幫人就在車後面破口大罵,什麼難題罵什麼。不過,洪雁他們是不會停下車的,這種場面,就算是他們有五連發恐怕也很難控制住。
說到這兒,我算是明白了,原來表哥讓我放學趕緊走,就是這個意思啊。西大街的混混,再加上蘇小兒他們這幫人,真心是不好對付的。我覺得,就算是表哥把西郊的玩鬧都拉過來也不見得能擺平他們了,就更別說他們總共連十個人都不到了。
隨後,這輛車就開出了很長一段距離,接下來就是我給他們打電話,表哥接電話的事情了。
這些就是事情的大概經過,四輩兒說得很生動,我想,這也就是四輩兒了吧,要是換做魏坤的話,還不說的我們不知所謂,不明所以啊。
魏坤問四輩兒說:“我操,這麼說,事兒還沒有了啊?”
“你媽,這就不錯了,西大街那是嘛地方兒啊,咱市區最亂的就得屬那塊兒地方了,趙哥他們能把仨豹子的賭坊給砸了,把仨豹子和他的人打了,還能全身而退,換個人,我都不敢想的。就是龍友都未必行的。”楊明這時候說。
說到龍友,我又想起了齊狗來了。
“我操他媽的,最可恨的齊狗,還沒辦他了。”我說。
四輩兒說:“就齊狗那貨,咱要找他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他都用不着趙哥他們動手的。”
我一琢磨,也對,齊狗,說白了那就是個小跟班兒的,表哥他們要是連那種小角色都大動干戈的話,就太跌份了。
四輩兒剛要再說話,這時候,就打起了上課鈴了。
因爲下節課就是自習課了,一般班主任如果在課上留完作業的話,就會讓我們在自習寫作業,直到下課她都不會來的。
這時候,四輩兒就說:“我不去上課了,還得出去下,曉永,一會兒放學,我就在門口等你。”
楊明這時候就問四輩兒:“你是不是還要出去?”
四輩兒點了點頭,說:“對,我還有點兒事兒。不過,很快就能回來的。”
楊明聽後,想了想,就說:“串兒,不行的話,你這節課就別上了,就跟兆年走吧。”
四輩兒一聽,就對楊明說:“其實,不光是曉永,你也得加小心的。”
楊明笑了笑,說:“咳,我沒事兒,每天跟我走的都一大幫人了,我還怕他們找我來麼。”
話說到這兒,我的心又開始懸浮不定了。聽四輩兒說,表哥答應了今晚會去見金寶的,但是看樣子,到現在爲止,表哥對立的就不止是金寶、仨豹子他們了,顯然,那個蘇小兒,別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看來也是要跟着攙和進來了。
結果,我也沒有上課,楊明是說什麼也不肯這麼早就走的,他說是他們班主任會在放學的時候查點到勤,其實,就是他對事看得開,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說得好聽就是膽兒大,說得不好聽,那就是逞匹夫之勇了。
我和四輩兒出校門的時候,我就問四輩兒:“我表哥他們去哪了呢?”
四輩兒說:“他們還有事情,說是回西郊了。”
“那你說還要出去會兒的,你幹什麼去?”我接着問他。
四輩兒就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哦,現在沒事兒了。”
我一聽他這麼說,就覺得他話裡有話,就追問道:“不對,你肯定有事兒,你告訴我,你怕我幹嘛啊,到底還有什麼事兒沒跟我說的,你快說。”
在我的一再追問下,四輩兒終於說了實話:“曉永,其實剛纔我沒有全對你們說。”
什麼?!……
這是什麼情況!
我抓着四輩兒的兩隻胳膊,着急地問道:“怎麼回事兒,四輩兒,我表哥,他……怎麼了?”
見我這麼一問,四輩兒就說:“趙哥倒是沒事,不過,洪哥中槍了。”
“嘛!洪哥中槍了!多怎的事?”我驚訝地問道。
四輩兒對我說:“知道爲什麼沒看到趙哥他們吧,他們現在都在醫院了。”
“那洪哥怎麼樣了啊!”我焦急地問道。
“我就是怕你跟着着急,也是趙哥不讓我說的,沒想到,哎,寶貝兒真的挺厲害的,他已經從我和你們說話中聽出了什麼了。”四輩兒說。
聽出什麼了……我怎麼沒有聽出來呢?但是,幸虧我還是不笨的,雖然後知後覺,但總歸是發現了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了。
我還心想,表哥他們怎麼就不等我呢,反而讓四輩兒和我一起走,原來,洪雁中槍了,不過,這是哪個環節的事情呢?一時之間,我也捋不出頭緒來。
“洪哥傷的怎麼樣了,槍打哪兒了啊?”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洪雁到底怎麼了。
“幸虧趙哥當時拽了洪哥一把,傷在肩頭上,要是沒有趙哥拽了那一下,就直接打在臉上了。”四輩兒說。
聽到這裡,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真打在臉上,那洪雁就是打不死也是毀容了,就他那愛耍帥的性格,還不得自殺啊,別說是追我姐那樣的高才女了,就是長相普通的一般女人也不會看上他了。那他這輩子就毀了啊。而且,洪雁這次也是因爲我才挨的這一槍,要是沒有我,洪雁就不會中這一槍了,想到這兒,我就又陷入了無限的自責中。
四輩兒看出了我的心情,就對我說:“洪哥人現在雖然在醫院,不過,大夫說了,沒有傷到骨頭,只是陷進了肉裡。”
聽到這裡,我就再也聽不下去了,就對四輩兒喊道:“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拿我當回事是麼,就都瞞着我,就是不讓我知道是嗎!”
“曉永,你別激動,趙哥也是不想讓你……”
沒等四輩兒說完,我使勁兒一推他,喊道:“滾蛋去,你他媽就是沒把我當回事!”
四輩兒被我推了一下,卻紋絲兒沒動。我就感覺我推在四輩兒胸口的手感覺硬邦邦的。
四輩兒嘆了口氣,就這麼看着我,說:“就知道你知道後會這樣。”
“你他媽不告訴我,我才這樣的。你媽的,洪哥在那個醫院,告訴我!”我繼續朝他大喊。
四輩兒扶着我的肩膀,說:“你別激動,行嗎,我這就帶你去,咱倆一塊兒去。”
我一扒拉他的手,說:“滾蛋,不用你跟着去,告訴我在哪兒!”
“在西鄉路的小醫院,洪哥中的是槍傷,沒敢送去大醫院。”
西鄉路我還真不認識,我就自己這麼朝前走着,走了幾步,就衝被我甩在身後的四輩兒說:“還你媽站着幹嘛,走啊。”
就這樣,我和四輩兒兩個在學校道邊打了輛車,就奔他所說的西鄉路小醫院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