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左邊,我去右邊。”季岸對段驍說。
段驍一看,暴跳:“憑什麼叫我進女廁所?!”
季岸不說話,徑直走了進去。
“我操!”段驍停在原地,盯着“女”這個字,踟躕不前。
“有人嗎?”段驍試着喊道。
確定沒有人應答,才捂着鼻子,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這絕對是他的人生中最窘迫的一刻。
還好裡面沒人。
也沒有江舟。
走出去,季岸已經掐着煙站在那兒了。
“上車。”
白色越野車前往下一個地點。
這裡的公廁,地圖上是找不到的,只有一路摸索過去。
就目前這個速度,江舟恐怕是要被關一夜了。
就像當年的凌雨一樣。
這裡的人不多,旁邊的房子裡住的都是本地人,不會去用公共廁所。
女廁所和男廁所,季岸猜測男廁所的可能性更高一點。
因爲發現率更低。
但是季岸還有更擔心的事情。
如果有人發現了江舟在男廁的求救信號,她一定被綁着不能動彈,如果那個救他的人圖謀不軌……
江舟毫無反抗之力。
希望江舟能夠早一點得救,又希望她不要貿然求救。
雖然當地的民風也還算淳樸,但是萬事無絕對。
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如果江舟出了什麼事……
方向盤上的手越握越緊。
段驍悄悄觀察着季岸。
“真的上心了?”段驍問道。
季岸沒有回答,眼神只顧着注視前方。
“臉色越來越難看。”段驍環視着路旁有沒有公廁。
“看好旁邊。”季岸提醒有點像是在玩的某人。
“我看着呢!”段驍反駁道。
想他段驍,何許人也。
季岸就這麼使喚他,要不是有求於他,段驍早就先把他揍一頓了。
“江舟這姑娘,確實不錯。”段驍回憶那天綁架江舟的場景,“夠狠。我也喜歡這樣的女人,帶勁兒。”
“想都別想。”季岸回道。
“果然是上心了!”段驍抓住時機說道。
“江舟果然很不一般,能讓你這棵鐵樹開花。這幾年對你,我可是做了不少功課。”
“爲什麼要我重新開啓那個研究?”季岸終於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
“還能爲了什麼,救人唄。這藥當初不就是拿來救命的嗎。”段驍說道。
“可你也應該知道它的半成品,有多大的副作用。”季岸說。
“我知道。”段驍說,“你不會是以爲我要從中牟取暴利幹非法勾當吧?”
“這是合理的猜想。”季岸平靜地說。
“嘿?怎麼的就合理了?”段驍來了氣。
“三zuo侖。江舟發現你有很多的三zuo侖。”季岸想到江舟曾經跟他說的。
段驍沉默了一下,“是,我承認。爲了拿到這個藥,我確實費了不少功夫。但我同時也是拿來治病的。”
治病?季岸挑眉思考?
“其他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段驍說完,兩人的對話便結束了。
“有了!那個好像是公廁!”段驍指着一座紅色的小房子說道。
停在路邊,季岸徑直下車衝進男廁所。而段驍,嘆了口氣,喊了聲“有人嗎”,沒人應答,便進去了。
“啊!!!!”從單間突然打開了門,一個姑娘走了出來。
段驍也被這一聲叫喊嚇得不輕。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姑娘大罵了一聲“死變態啊!”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還是一無所獲,段驍還被當場了擅闖女廁所的死變態。
到了車上,季岸居然一句也沒有問起。
那姑娘聲音那麼大,季岸肯定聽到了,卻不聞不問。
他懷疑這次就是季岸來整他的。
報復他之前抓了江舟。
段驍的手機鈴聲響起,季岸一個急剎車,震得段驍手裡的手機差點飛了出去。
不過他知道季岸爲什麼反應這麼大。
他手下的人來消息了。
“找到了?”段驍問。
“沒找到你打個屁的電話!”段驍罵道,“繼續找!把整個元水給我翻一遍!我就不信了連個人都找不到!”
掛斷電話。
“不好意思了,手底下的廢物害你白激動一場。”
其實段驍看到季岸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還挺痛快的。
當然了,這個不能表現出來。
“難道是我想錯了?”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
“凌雲會不會根本沒把江舟關在廁所?”
“放心吧,我已經讓人不僅侷限於從廁所中找了。”段驍出於人道主義,還是安慰了一句。
天色越來越暗,除了主幹的街道,其他路已經看不清了。
這也讓季岸和段驍很難確定到底哪間屋是廁所。
鄉村的公廁,連盞燈都沒有。
季岸的表情就像段驍之前說的,越來越難看。
“前面那個小小的一間是不是?”段驍說道。
季岸的眼睛眯起,他突然有一種感覺。
江舟在那裡。
裡面一片漆黑,天花板上的燈泡早就壞了。
一進門,就有一股惡臭味。
“江舟?”他試着喊道。
“江舟?”他又喊道。
終於,有一間裡,傳來了用什麼東西撞擊門板的聲音。
江舟本來已經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季岸,錯不了。
她的手腳不能動彈,只能用頭撞擊門板。
“段驍!找到江舟了!”季岸喊道。
段驍連忙跑過來幫忙。
門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被鎖的死死的。
江舟在裡面,不能貿然踹開門,否則會傷到她。
擡頭,看到上面同樣是鏤空的。
“借我個力。”季岸對段驍說。
段驍瞬間就知道季岸想做什麼。
他要翻進去,從裡面把門踢開。
一上去,就看到江舟跪在角落裡。
嘴上被貼上了封條,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他看她的一瞬間,她也擡起頭看他。
雖然看不到她的嘴角,但她的眼裡卻有着溫和的、輕鬆的笑意。
而白皙的臉上赫然掛着一道紅痕。
季岸跳下去,撕開江舟嘴上貼着的封條。
“你來早了。”江舟笑着說。
起身,“段驍,你往旁邊站。”一腳踹開那扇門。
轟然倒地。
段驍這纔看到裡面的江舟。
一點都沒有恐懼的樣子,反而在笑。
但是笑得很虛弱。
季岸把她抱起,快速走到外面,直接把她抱到了車頭上。
“怎麼?”段驍感到很奇怪。
“她需要新鮮的空氣。”季岸快速回答。
確實,被關在那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太久,裡面都是沼氣。
江舟任着季岸給他解開繩子。
她跪了太久,兩條腿早就沒有知覺了,現在正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不欠她了。”江舟喃喃地說道。
“季岸。我不欠她了。”江舟對季岸說道,“到此爲止了,我都還清了。”
“我知道。”季岸說道。
季岸把她抱進車,拿了水喂她喝。
“段驍,麻煩你把車開到醫院。”季岸對段驍說道,他也跟着江舟坐進了後座。
“怎麼樣,還有沒有其他傷?”季岸問。
臉上很腫,很紅,應該是凌雲打了。
還有……
就是那道傷口。
傷口不淺。
搞不好會留疤。
現在血已經凝固了。
但是在剛纔那種潮溼骯髒的環境下,不難保會發炎。
必須要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
這一次,江舟沒有反抗。
明明那次她受傷嚴重得多。
“餓不餓?”季岸問。
江舟靠在季岸的肩頭,“別說餓了,聞得我想吐。”
“那喝點水。”季岸繼續給她喂水。
“喂得我想尿尿。”江舟白了他一眼。
“那現在想不想?”季岸問。
“不。”江舟閉上眼睛,“我要憋到醫院。”
“看來你沒什麼事嘛!”正開車的段驍突然插話。
“段老闆,好久不見。”江舟寒暄道。
“讓你跟着季岸一個個廁所的跑,真是對不住了。”江舟說。
“小事,反正我也是閒的。”段驍說道。
江舟似乎真的是恢復得很快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把綁架當回事。
但是,季岸知道,不是這樣的。
江舟,一向善於隱忍。
顛簸了很久,終於到達了醫院。
季岸不放心,還是七七八八檢查了很多。
江舟大概是真的累,也不跟季岸爭辯什麼,他拉着他到哪兒,她也不反抗。
不說話,乖巧得像一個幼稚園小朋友。
“會留疤嗎?”季岸問那個幫她消毒的醫生。
“很有可能會。刀口挺深的。”醫生說,“積極用一下祛疤膏,可以一定程度上淡化疤痕。”
“嗯,謝謝。”
季岸雖然粗糙,卻也知道臉上留疤對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而且,江舟一直很在意自己臉。
總是喜歡照鏡子。
說白了,臭美又自戀。
兩個人回到車上,這個時候段驍已經被手下接走了。
繫好安全帶,江舟扒拉下上頭的鏡子。打開燈。
鏡子裡的女人,臉蛋微微紅腫,左臉上貼着一塊白色的紗布。
慘白的顏色。
“醫生是不是說會留疤?”江舟開口。
“不會,用祛疤膏就好了。”季岸回答。
“祛疤膏確實有淡化傷痕的效果。但是要過很久很久,臉上的傷才能痊癒。也不排除會病變的可能性,那就一直得留着疤了。”
“江舟,你自己就是醫生,難道會怕祛不了臉上的疤嗎?”季岸反問道。
“哦,反正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像一個卡通人物了。”江舟鼓着腮幫子說。
“什麼?”季岸問。
“灰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