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爲我的表情太過於猙獰了，看的麒麟一陣擔心：“這樣沒問題嗎？要不還是遲一點再去看好了？”
我倒抽一口冷氣，擺擺手時候沒關係，就這樣過去好了。麒麟雖然很擔心，但是拗不過我，只好聳聳肩推着我出去了。
我們完全無視了龍君的存在。不過他就跟張如冰的自閉症人格一樣，有時候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不管外面怎麼吵鬧都好都不會施捨一個眼神的。
麒麟推着我坐了電梯下樓，手術室在樓下，我們下了樓，在走廊上遠遠的就瞧見了馮建樹和馮阿姨在長椅上坐着。
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頭髮花白的厲害，也憔悴了很多。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琅東推着我過去。
我們到了他們跟前他們纔回過神來看着我，然後馮阿姨看眼睛就紅了。“可憐的娃啊，是我們家柳旭害了你了……”說着說着就哭了出來。
我趕緊安慰道：“阿姨不怪你，不是柳旭的錯。”我搖搖頭，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馮建樹佝僂着腰肢，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本來他還有些意氣風發的，可是現在這模樣簡直是心如死灰一般的了。
仿若枯槁的草。
可憐天下父母心，看見他們的樣子我也覺得鼻頭酸酸的。
“報應啊，這是報應啊……”馮建樹一個勁的抓着自己的頭髮說着，眼睛睜得出奇的大，佈滿血絲的眼睛看着就很可怕。
晚年得子，現在自己唯一的小孩進了手術室都還沒出來，打擊也是夠大了的。不過我不是太理解他這句報應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以前做過某些虧心事嗎？
我皺着眉頭看向馮建樹，馮阿姨則是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老馮，別這樣，你這樣也是沒用的，事情都發生了，就不要糾結了。孩子還在裡面呢，我們不能也垮下去的。”
馮阿姨的話卻沒有能打動馮建樹，馮建樹還是一個勁的在說着自己怎麼樣怎麼樣，是報應之類的。
馮阿姨嘆了一口氣，“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扛不住。”我一聽趕緊的讓麒麟拉着我跟馮阿姨一塊出去，陪着她下了樓去。
她也是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睛了，本來保養得還算不錯的她現在滿臉疲憊，也沒時間去打理自己了，頭髮都有些亂糟糟的。
她買了一份粥，配了一點鹹菜，估計她現在也是不怎麼吃的下東西。我們跟着她一塊到旁邊的椅子上坐着，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東西。吃着吃着她急掉了眼淚了。
我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哭，特別是像這樣上了年紀的女人，哭起來讓人覺得很心疼。雖然我是沒有怎麼見過我爹媽，也沒有受到他們太多的眷顧，但是我就是覺得心軟。
“我去買點餐巾紙。”麒麟瞧見這邊上也沒有紙巾，揣着錢包就出去了。
“馮阿姨你別哭了，柳旭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但是好起來還能不能人事，給他們老馮家傳宗接代我就不曉得了。
畢竟都跟鬼縱慾過度成那狗樣了，肩膀上的陽火滅了一盞，可能會喪失生育能力的。
“這恐怕是真的作孽了。”馮阿姨一哭起來就完全攔住，眼淚跟斷線珠子似得一直在流淌着。她伸手去抹，肩膀一抽一抽的。她是真的老了，眼角都是皺紋，手背上一片的斑。
看她的模樣讓我覺得有些心酸，我想要伸手去拍了一拍的她的肩膀做安慰都做不到。
“那時候小張的事情，也是我們對不起她，所以現在纔會因果報應的。”她一邊哽咽一邊說道。
興許是隻有我一個小孩在，她的心裡也十分的煩悶，起了個開口就乾脆把話都說全了。
“十年前，柳旭才八九歲。老馮和張如冰下墓，結果張如冰和他撞了邪了，上來之後我們着急啊。張如冰手裡拽着一個玉牌。我就去問仙，仙婆說那玉牌煮水會融化，喝了就能活。但是隻能救一個人。那明明是張如冰發現的，但是我自私的給了老馮……”
馮阿姨抹着眼淚，“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沒有那件事，張如冰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真的……”
“遇見這些事情也是沒辦法預測的……”我安慰她。馮阿姨這時候卻是十分的激動，“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老馮硬要要那棺材，當時張如冰阻止沒成，結果被髒東西跟上去了。”
我嘆了一口氣，難怪那天馮建樹會跟我說這些事情。
正在我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麒麟買了餐巾紙回來了，給馮阿姨遞過去，然後就安靜下來了。馮阿姨最後還是沒有吃完那碗粥，打包了一些飯菜上樓去。我們就在後面跟着。
這個女人的背影是那麼的瘦削，身材也佝僂了，任由生老病死。但是一旦想起那個親密的人要離開你的時候，你心裡還是會覺得空掉一塊。
我一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世的爺爺，我的喉嚨也發緊。
子欲養親不待。這大約是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吧？
“麒麟，我們回去吧，我感覺有點困了。”我收回了目光，仰頭對麒麟說道。麒麟點點頭，“那好吧，阿白你別多想，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爲什麼總覺得那麼難受呢？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揭了傷疤似得，泛着疼痛。
我回去的時候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讓麒麟把我放在跟着琅東一塊。琅東的體溫恢復了，我心裡也安心一些。挨着他總算覺得不是自己一個人了，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了。
睡醒的時候是天黑，大約是九點多的樣子，麒麟一直在旁邊，躺在我的病牀上刷手機，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我醒了，給我倒了一杯水。
“馮柳旭從急救室出來了，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就是精神很差，可能要睡一天才能醒過來。氣血不足，身體虧空的厲害。”麒麟一見我醒過來就巴拉巴拉的跟我一股腦說了我睡着錯過的情況。
我兩三口的喝光了水杯裡面的水，把杯子放到一邊去，仰頭看着天花板上，好像有個小蜘蛛在織網。看不太真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明天應該能醒過來吧？”我問麒麟。麒麟點點頭，眼睛並沒有離開手機。
“我們再修養一陣就要去下一個地方了。說起來，阿白你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麒麟突然問我。
我有些迷茫，我沒有特別想要去的地方，如果硬要手一個，那就是回麓水湖吧。雖然那是我被誣陷成爲殺人犯住的地方，卻有着十分安心的感覺的。當時就是我和琅東還有雙生三個人，都挺開心的。
感覺我的心有點倦了，都老了。
“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我想翻身，但是肚子疼，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你在還魂草，龍蛇精，三文三，舌下石，刀鋒羽中選一個，我們下一站就去找。”麒麟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去，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在白茫茫的燈光下閃爍這金黃色的光芒，十分好看。
“這幾個聽起來一點都不咋地啊，那麼抽象，我覺得很難選擇來着。”我沉吟了一下，斟酌着，心說這還魂草還能理解，於是就選了這個。
“那就還魂草吧，我們下一站去找這個。”
麒麟皺着眉頭，“怎麼選了這個？”我看見他這幅樣子好像不太情願的樣子，有些奇怪：“怎麼了？這是不好的東西？”
麒麟點點頭，“不算好，也不算不好。”他斟酌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還魂草吧，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次性用品，但是這東西有利有弊，還魂草周邊會有不好的東西。沾染上了一輩子別想甩掉的。”
我操，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我覺得有必要換一個。
“那還是不要去找還魂草了，我們還是去找其他的吧。”太危險了犯不着，又不用全部都拿到手纔可以，反正足夠多了就可以試着召喚聚寶盆了。
“嗯，不過這東西很有用。”麒麟說着瞥了一眼琅東，咬了咬嘴脣，“抱歉阿白，我騙了你。”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給弄懵逼了。“怎麼要跟我道歉？”我疑惑的問他。
“琅東快死了。”麒麟眼神閃爍着，嘆了一口氣還是開了口。我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震驚無比。
“可是你不是說他就是吃飽了睡着了嗎？”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顫。
“是吃飽了，不光是飽了而且是很撐。你知道小檀香吧？她十年如一日的就是那副樣子了。到了定型的時候，就不會再生長。所需要到了鬼魂怨氣只是跟維生素一樣的存在而已。現在的琅東也算是定型了，他吃不下的東西硬生生吃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爆體而亡。”
媽的，這傢伙要死了還心裡惦念着要吃掉我的屍體……
“你們覺得聯合騙我很有意思嗎？”我說着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