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次轉機,我們終於回到了北京,當飛機落地的那一刻之前,我的心還都是懸着的,無法平靜的。無論怎麼,還是有些緊張與忐忑的。但當飛機落地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落了地,特別的踏實與平靜。
我回來了!一個全新的夏天回來了!
徐老師和部分同學們在首都機場等候着我們。我們拉着行李從裡面走出來。我看見李雪在向我揮手,我高興地也對着她揮手。
我和李雪擁抱在一起,李雪甚至都流淚了。
“這麼想我呢?”我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說。
“你走的這四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我擔心你——”李雪抽泣着說,我已經料想到可能出了什麼事,而且是關於陳樹和莫魚的。
“我在臺北也發生了許多的事。”我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對她說。
“你一點都不急切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在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裡。”李雪迷惑的問我。
“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我拉着她的手。
“我們回去吧。”我們一起坐上了學校安排的車,回到了學校。
走進校門,聞到的是熟悉的味道,雖然離開了四個月,但是他的氣息卻不無法從我的回憶中抹去。
記憶是客觀存在於我們的腦海之中的,越是想要擺脫他,忘記他,就越是痛苦,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於他。那麼我們爲什麼不坦然的面對與接受他呢?經歷了,不管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都成爲了我們的經驗與財富。
我的心很平靜,對於接下來即將面對的一切,我沒有什麼準備,因爲我覺得我不需要準備,發生了的事情總有它發生的道理,我只是需要了解他罷了。
“夏天,你要見一下陳樹嗎?”李雪怯生生的問我,我想她一定還是以爲我會對陳樹無法釋懷,害怕觸動了我的敏感神經。
“該見面的時候,自然就會見面了,是我傷害了他,我會主動約他的,當面和他道歉。”我淡定的對李雪說。
“你真的認爲你能這麼淡定的面對陳樹?”李雪不相信的問我。
“對我這麼沒有信心?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夏天了。”我微笑着對李雪說。
“可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陳樹和王麗麗……”
“不用說了,我可以。”的打斷了李雪的話,很明確的告訴她。李雪終於不說話了。但我看得出來,她依然不太相信我可以應付的來。
中午在食堂吃飯時,我和李雪坐在中間的位置。
“總也沒有吃過學校食堂的飯菜了,現在吃起來,覺得非常美味啊!”我美滋滋的品嚐着學校的魚香肉絲。
“這就叫距離產生美。”李雪對我說。
“不過臺北的小吃真的讓人難忘啊!下次有機會一起去,一定要吃的過癮!”我舔着嘴脣,對李雪描述着臺北小吃的美味。
正在我津津樂道時,我看到陳樹和王麗麗走了進來,我頓時停止了說話,直直的看着他們。
李雪忽然意識到什麼,回過頭去,也看到了他們。然後轉過頭來對我說。
“還說放得下,怎麼樣,真的看到了,心裡還是挺不是滋味的吧?”李雪揶揄我。
我低下頭去吃飯,默不作聲。
“對不起,我不是要在你的傷口上撒鹽。”李雪看到我的反應後,抱歉的對我說。
“我的傷口已經好了,所以你撒鹽我也不會疼的,只不過,傷口結了伽,揭掉後,會留下疤痕。”我對李雪說。
以爲自己可以做到,但當親眼看到時,還是會覺得疤痕有點癢。但是已經不痛了。
王麗麗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陳樹也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
我們六隻眼睛在嘈雜的食堂裡,帶着不同的情緒在空中交流。
我看得出來,王麗麗異常驕傲與興奮,似乎就是在等着我的回來,好在我的面前炫耀,陳樹最終還是她的。她緊緊地挽着陳樹的手臂,那雙大眼睛像從前一樣惡狠狠的看着我。奇怪,曾經,我是那麼的害怕她的眼神,但是現在,我並不害怕,反而,我對王麗麗充滿了同情。
陳樹則顯得拘謹和不知所措,他的左手摸摸後腦勺,眼睛看着地面,然後又將手插入褲袋,很不自然,像是在逃避什麼。
王麗麗拉着陳樹向我們這邊走來,陳樹非常不願意,腳步在遲緩的移動,但是王麗麗執意要走過來。
我已做好了準備,臉上是善意的微笑。
就在他們兩個快要走到我們的餐桌旁時,我主動站了起來。
“好久不見。”我微笑着對他們打招呼。
王麗麗詫異的表情,我想她肯定以爲我會掉頭逃走,怎麼也不會這樣對他們打招呼。陳樹顯得更加詫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裡有憤怒,有歉疚,有困惑。我始終微笑。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通知我們一聲,我和陳樹好去接機啊。”王麗麗諂媚的說。
“假情假意!”李雪白了她一眼。
“李雪!”我制止李雪。
“昨天剛回,亂七八糟的事一堆,也沒來得及和你們聯繫。”我說的很自然,因爲心境很自然。
“在臺北待得很滋潤嘛,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的。”王麗麗尖聲說。
“是嗎?的確,臺北是個美麗的地方,能讓人煥發生機。”我始終笑着對她說話。
“我們走吧。”陳樹淡淡的對王麗麗說。
“哦——對了,我們一會兒要去看電影,就不和你們聊了。”王麗麗高傲的對我說。
“好。”我笑着答應。
陳樹和王麗麗從我的身邊走開,我還能聞到陳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皂的味道,陳樹走過我的身邊時,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似乎有許多話要對我說,但是卻有說不出的苦衷。
陳樹的那個眼神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旋轉,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
“李雪,陳樹和王麗麗是怎麼又走到一起的?”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問李雪。
“哈哈,還說放得下,那現在還問人家的情事做什麼?”李雪嘲笑我。
“我不是放不下,只是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我皺着眉頭說。
“我也不太清楚,你走了之後,陳樹一直意志很消沉,王麗麗當然就乘虛而入了,那段日子她一直纏着陳樹,對陳樹噓寒問暖的,但是陳樹一直也沒有給她迴應,我們當時還都嘲笑王麗麗熱臉貼冷臉呢。可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陳樹就和王麗麗在一起了,我們再見到他們時,兩個人就手拉手了。我也很迷惑。”李雪告訴我。
我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這其中肯定有事。
回來了好幾天了,好久沒有去音像店裡逛逛了,雖然唱片業不景氣,但是我仍然喜歡戴着耳機聆聽高質量的音質的唱片音樂,我記得,莫魚也有這個愛好。
我穿梭於音像店之中,看到了一張老唱片,是齊豫的《c’estLaVie》齊豫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輕靈與醇美,天籟般的聲音讓人過目不忘。似乎我這個年紀的人,不應該對齊豫有什麼感覺,但是自從莫魚給我聽過一次她的《橄欖樹》之後,我就徹底被她腐蝕了。cD的封套上,齊豫那雙富有神采的眼睛,出神的望着遠處,優美的頸脖修長而光滑,彷彿是個不沾人間煙火的天使。我忍不住帶上耳機聆聽她的音樂。
她那清澈空靈的聲音,不經意的就把我的思想帶入了塵世萬物生息的生命感懷中,使飽食而奔忙的吾輩悠然冥想,梳理憂傷。
我拿起這張cD,仔細的看着,看到了齊豫在這張碟子裡寫的一句話:“我們一心追求幸福,也因此一再遭遇困境。該在意的不是鞋上泥的多寡,而是臉上微笑的蝗。”這是個懂得如何尋找快樂的女子,看着她的詞,我彷彿觸摸到了她那寬容、曠達的精神世界。
一曲《Forever》之後,我擡起頭,看到了莫魚。
莫魚很驚訝,他的手中也拿着齊豫的這張唱片。過了三秒鐘,我們兩個對視而笑。
“回來了。”莫魚說,一貫的風格。
“嗯,回來了。”我回答,心情沒什麼波動。
不用說什麼,我們彼此似乎就可以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吧。
有那麼一刻,我還在想,我們會不會在一起呢?但在下一秒鐘,我就完全否定了這個想法。
“莫魚,我終於找到了這張唱片!”葉青荷興高采烈的拿着一張莫扎特的唱片,對莫魚說。
葉青荷看到了我,表情很誇張,很可愛。
“夏天,你回來了!”葉青荷興奮的說,繞過來,抱住我。
“想死你了!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給我們來個消息,我以爲你和我們絕交了呢。”葉青荷略帶哭腔的我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摸着她的背說。她真的就像我的妹妹一樣,葉青荷還是那麼的單純,可愛。
“我們一起喝杯咖啡吧。”莫魚對抱在一起的我們兩個說。
葉青荷鬆開我。
“對,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葉青荷揉揉眼睛說。
我們來到附近一家咖啡館,坐下來。葉青荷拉着我的手,對我說。
“在臺北還好嗎?有不適應嗎?”
“我很好,那邊的人也非常熱情,我在那邊交到了許多好朋友,也學習到了許多。”我笑着對葉青荷說。
“嗯,你好像是比以前成熟穩重了。”葉青荷端詳着我,然後說。
“人總是要慢慢長大的。”我說。
“可我還是沒有變啊。”葉青荷撅着嘴說。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都不一樣嘛。”我說。看着莫魚。
“你們這段日子過得怎麼樣?”我問葉青荷。
“別提了,自從你一聲不響的走後,陳樹意志很消沉,也不知道爲什麼,也不和我們聯繫了。”聽到這裡,我低下了頭。葉青荷繼續說。
“我們三個聚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後來,陳樹和王麗麗——”葉青荷瞅瞅我,不再說下去。
“沒關係,我已經知道了。”我坦然的說,葉青荷顯得很驚訝,繼續說。
“所以那間公寓我們就很少去了,本來我說退租的,但是莫魚堅持繼續租,所以我們偶爾還是會過去坐坐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們又可以聊天到天亮了!”葉青荷手舞足蹈說。
“好!我們的閨蜜時間又回來了。我要你把這段日子裡,你和莫魚的甜蜜事都告訴我!”葉青荷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莫魚一直坐在我們的對面,喝着一杯拿鐵,不說一言。
我們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我們都很明確了,我們是不可能的,因爲我們害怕成爲戀人後,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就會永遠失去了一個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