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受不了北京的陰雨連綿,那就來成都享受陽光啊!”我隨手給蘇麥回覆了過去,心中卻隱隱有些期待蘇麥的答案。
片刻後,蘇麥就回復了過來:“好啊,當你種下的種子開出向陽花,我就來成都給它拍照!”
“一言爲定?”
“決不食言!”
……
我不知道我這五盆向陽花到底能不能在這逐漸嚴寒起來的天氣裡慢慢的生根發芽,然後茁壯成長,最後開出金燦燦的向陽花,但是我相信它會,爲了我的希冀和信仰,爲了和那個來自北京的陽光女孩兒能有緣再見,我一定會把它伺候得開出燦爛的花朵!
僅僅半天的短暫假期之後,我們又開始了上班,只不過不再像上個月那麼忙碌,這片工地共有A、B、C三個施工區,A區是主體,B、C兩個區的活兒並不多,所以何炬在跟我商量之後,調走了何師和另外兩個徒孫,原工地就只留下我和劉山、小章三人完成剩下的工程。
這就是幹工地的弊端,它沒有長久而固定的施工地點,哪兒有活兒幹,人就往哪兒鑽,這邊的工地頂多也就只有兩個多月的活兒,幹完之後,我們剩下的三人也將轉移陣地……這也是我曾經不願意在工地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它讓我找不到歸屬感,它讓我覺得自己活得就好像是一隻浮萍!
我見過太多拖家帶口的民工,他們將自己的老婆也帶到工地尋個比較輕鬆的活兒幹,孩子就留守在農村老家讓爺爺奶奶照顧,有的甚至把孩子也帶在身邊,不斷的搬家,不斷的給孩子換學校。
更多的民工漢子是一個人在外面勞作,妻兒留守在農村老家,每年也就過年的時候回家見見,說句難聽的話,男人常年在外,自家女人在老家給自己到底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也不知道,孩子與父親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生疏,最後在孩子童年對於父親的記憶裡,只剩下每年春節前一個風塵僕僕歸來的男人的笑臉和每年春節後提着大包離去的男人的背影。
我的父母就是外出打工者,我曾經就是孤獨而又無奈堅強着的留守兒童,我太明白一個聚少離多的家庭的思念和辛酸,所以,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生、這樣的家庭……不過如今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在這條自己並不喜歡的路上奔跑着、找尋着,或許我能找到新的出口!
……
時間在這種枯燥、無聊但卻能賺來工資的工作生活中緩緩往前推移着,不知不覺就迎來了李十三25歲的生日,當然,我是記不得他生日的,還是那小子親自打來的電話通知,說是今晚好好聚聚,邀請的人不多,就他們小倆口和小范還有我和田小維。
我本以爲今晚又是李十三和娜娜秀恩愛的時段,不過好在還有小范和田小維陪我,我倒也不至於落單,可當我趕到聚餐的火鍋店時,我卻發現事實並不是如此,一張大圓桌邊上,李十三身旁坐着娜娜,小范和田小維身旁也各自坐了個姿色不錯的女人……我特麼真的落單了!
“咳咳,今天晚上不是沒說要帶家屬啊,你們這……”我指了指他們三對兒,自嘲道,“你們今天晚上還要不要我這個孤家寡人愉快的玩耍了?乾脆我回去得了!”
“別別別,你要是回去了,那我們還秀恩愛給誰看啊?”李十三連連招手示意我入座,親暱的攀着娜娜的肩膀,一副恩愛的樣子故意氣我,“其實我今晚是要求帶家屬了的,親近的人多,熱鬧嘛,可我知道你小子老光棍兒一條,所以就沒跟你提這要求,怕你受刺激……”
“老子現在就受刺激了!”我沒好氣的瞪了李十三一眼,然後豪邁的招了招手:“服務員,先提兩箱子啤酒來漱漱口,今天晚上不把這羣得瑟的傢伙全部撂翻,簡直難泄我心頭之恨!”
“來就來,怕你啊?”李十三鬆開娜娜的肩膀,挽起袖子就要跟我開幹,惹得娜娜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少喝點兒!”
李十三疼得雙眉緊皺,卻還不忘跟我炫耀:“怎麼樣,羨慕吧?”
田小維也摟住了身邊女人的細腰,朝我一陣擠眉弄眼:“騷陽,我們今天晚上喝翻了可都有人送回家照顧,你可沒人送你照顧你哦,所以待會兒少喝點兒,別逞能……哈哈!”
還是小范善良,沒有跟他旁邊的女人秀恩愛氣我,正當我對他心生好感的時候,這小子卻“義憤填膺”的來了句:“好了,你們就別打擊陽哥了,待會兒要是把他氣走了,我們還打擊誰啊?”
我……很有風度的保持了沉默。
李十三和娜娜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我知道,小范跟我相識的時間不長,所以我不知道他這個女朋友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但是田小維身邊那位美女,我敢拍着胸口保證,絕對那是小子臨時薅來的露水女友,指不定過了今晚就得分!
飯間,由於有我的悲催當談資,氣氛很是熱絡,小范和田小維都煞有其事的給我介紹了他們身邊的女人,搞得就像真特麼要廝守一生似的,他們今晚說了那麼多話,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李十三悄悄告訴我洪爺最終還是沒有要他的那一萬塊錢,他和小范一人分了五千,這個結果讓我心安了不少,李十三和小范爲我冒了這麼大的險,這五千是他們應得的!
我們在火鍋店只喝了一箱啤酒,因爲壽星李十三親自發話,得留着肚子和酒量轉場繼續幹,我們今晚的第二場便在李十三混的場子,****。
場子內部人員過生日,折扣很大,所以李十三很豪邁的要了個大卡座,軒尼詩VSOP直接就上了兩瓶,看來今晚註定是個酒醉的夜晚,而我,也迫切的想要喝醉。
我清楚的知道,李十三他們今晚對我的調侃和諷刺都並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對我這個兄弟的關心,我也嬉皮笑臉的或者故作生氣的迴應着他們,可是在酒意朦朧中、喧鬧的夜場裡,那種孤單感卻在不斷的滋生,逐漸佔據了整個身心。
耳邊充斥着勁爆的音樂,眼前盡是一片沉暗的浮華,看着那些在舞池中相互摩擦、貼身熱舞,忘情到忽略整個世界的人們,我的心裡卻是寧靜的,不,是死寂的。
對於我而言,米瑤,即便曾經再美好,可依舊已經被貼上了時過境遷的標籤,靳薇,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兒,其餘的一切自然沒有必要再談,而蘇麥,這個突然像陽光一樣照進我生命中的北京女孩兒,卻也像陽光一樣虛幻,抓不住,也摸不着。
我不想在李十三的生日聚會上流露出我的孤單和失落,所以我熱情的笑着,不斷跟他們碰杯喝酒,只想在酒醉中結束這個熱鬧卻也孤單的聚會,我不怕喝醉,也不怕田小維之前說的喝醉了沒人送我照顧我,因爲我知道,他們不會將喝醉的我棄之不顧的。
當我再次端起一杯酒準備往嘴裡灌的時候,田小維卻突然扯了扯我的胳膊:“騷陽,你特麼別總顧着喝酒啊……你看,那妞真靚!”
我擡頭順着田小維的指向望去,目光穿過幽暗閃爍的燈光和密集的人羣,最後落在了吧檯一個姑娘的身上,她應該是一個人來的,雖然兩旁有人,但能明顯看出不是她的同伴,她以一種頹靡的姿勢斜坐在吧檯的高腳椅子上,這種孤獨的身影與這個燈紅酒綠、羣魔亂舞的環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卻又似乎極其契合。
田小維說得不錯,她真的很靚,即使燈光幽暗、距離較遠,但她卻仍然醒目,曼妙的身姿如柔軟的線條一般在吧檯與高腳椅子之間隨意勾勒,身穿白衣黑褲的職業裝,腳下一雙黑色高跟鞋,一隻腳隨意垂地,另一隻腳張揚的用鞋跟兒掛在高腳椅子的橫木上……這種隨意的張揚,無端的讓人感受到一種生熟勿近的凌厲氣場。
我看向她時,她恰好用一隻手撩了撩垂落的頭髮,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我大致能看清她的側臉,很完美的臉部輪廓,絕對是隻美女無疑!
李十三想必也跟着田小維的指引看了過去,目光久久沒往回撤,卻伸手攀住了我的肩膀:“騷陽,我替你把過關了,十二分兒的美女,趕緊上!”
田小維也趕緊附和:“陽哥,天賜良機啊,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那妞這會兒的心情絕對不好,正需要你過去開導開導呢……你要不去,我可去了啊!”
“你有膽兒去試一下?”
田小維被他的露水女友擰住了耳朵,疼得連聲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剛纔只是用激將法刺激咱們陽哥採取行動,我沒想去,真沒想去……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