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成都的第二天,蘇麥便要去雜誌社開始上班了,而我也跟何炬約了喝茶,跟他談談我新一年的工作安排,新疆烏魯木齊我肯定是不去了,活兒最好是在成都。
這個開工的早晨,我特意起了個大早,然後跑步去安克拉糕點店買了兩份早餐,很貴,花了我二十多塊錢,差不多能抵得上一頓帶肉的午飯了,不過想到蘇麥能在起牀之後,就吃上我給她買來的熱騰騰的早餐,她肯定會很感動的,我也就不再心疼錢了。
如果她高興,我願意每天早晨都跑步去給她買早餐,無論天晴還是下雨。
提着早餐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幻想着這樣美好的一個畫面:我提着早餐上樓敲門,片刻之後,蘇麥揉着惺忪的睡眼給我開了門,她穿的還是棉絨睡衣,腳下也是一雙棉絨拖鞋,我得意洋洋的進門,一邊罵她是懶豬,一邊催促着她洗漱,然後我們再一起吃早餐、出門上班!
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站在她家門口敲了足足五分鐘的門,也沒見她來開門,眼看着手裡的早餐一點點的涼了,我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這妮子睡得也太死了吧,竟然連敲門聲都聽不見?
電話接通了,樓道里響起一陣我熟悉的手機鈴聲。
我趴在扶手上往下一望,只見蘇麥正提着早餐上樓,她掛斷了我的電話,仰着頭衝我喊:“別打了,我馬上就到了,真是的……在樓下就聽見你乒乒乓乓的敲門聲了!”
片刻之後,蘇麥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板着臉衝她揚了揚手中的早餐:“你大清早的不在家裡呆着,跑出去幹嘛?”
“買早餐啊!”蘇麥也衝我揚了揚她手中的豆漿油條,然後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原來你也買早餐去了啊?”
“你這不是廢話嘛?”我依舊不苟言笑,“誰叫你搶我活兒乾的?你這就叫越俎代庖,現在好了吧,兩份早餐,我看怎麼吃得了?”
“那就每人吃兩份咯!”蘇麥笑着將我手中的早餐接了過去,看着紙質方便袋上的安克拉logo,又是一陣絮叨,“安克拉啊……向陽,其實我們早餐沒必要吃這麼好,浪費,一點兒也不像過日子,我覺得豆漿油條或者菜包奶茶就挺好的,方便又便宜!”
我本來就沒有真正生氣,聽見蘇麥責怪我不會過日子,更是被她罵得一陣心花怒放,只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來,仍舊板着臉說:“今兒早上就算了,以後買早餐都是我的事情,你要是再敢跟我搶活兒幹,我就讓你把四份兒早餐都吃掉!”
“要是我把四份都吃了,那你還吃什麼呀?”
蘇麥難得的跟我撒了次嬌,然後打開門將我拉進屋去,把四份早餐攤在了客廳的桌上,深深地吸了口氣:“今天早上的任務艱鉅,每人兩份早餐……開吃吧!看誰先吃完!”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她就已經抓起一根油條偷跑了,我也不甘示弱,一手豆漿一手油條的狼吞虎嚥起來,嚇得蘇麥直接投降了:“好了好了,我認輸了,你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這個小插曲使我們的早餐時間十分愉快,雖說我們買重複了早餐,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個小小的意外,恰恰證明我們彼此對對方的在乎和關愛,即使這個結果令人有些啼笑皆非,不過這個過程卻是十分溫情的。
蘇麥買的豆漿油條很快就被我們解決了,我在安克拉買的牛奶麪包也正在進行中,蘇麥的飯量並不怎麼大,麪包才咬了兩口,就撐得捂着嘴打了個飽嗝兒。
“喂,你要是實在吃不下就別吃了,又沒人硬要你吃完!”我趕緊勸阻她。
蘇麥卻固執的搖了搖頭:“不,買都買回來了,要是吃不完扔掉,那也太浪費了!”
我被她這個回答噎得一陣哭笑不得,最後乾脆直接把她手中沒吃完的麪包搶了過來:“我幫你吃了不就行了嘛?不是……你說你一高薪攝影師,至於跟一個麪包斤斤計較嘛?”
“我這不是斤斤計較,我這叫杜絕浪費!”蘇麥拍了拍手上的麪包屑,咬着插在牛奶盒中的吸管,直端端的看着我,“向陽,以後我吃不完的東西,你都會幫我吃了嗎?”
這是什麼奇葩問題?
我猛地擡起頭看向她,一臉的不知所以。
蘇麥解釋道:“有人曾經說過,如果一個男人願意吃一個女人吃剩下的東西,那麼就證明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這個女人……我再問你一遍,你會吃嗎?”
“應該會吧,不過也要看是什麼東西,麪包什麼的也就算了,你說你要是把你啃一半的豬蹄兒扔給我吃,那得多噁心啊?”我很認真的回答了她,然後又忍不住吐槽道,“其實你這個理論有很大的漏洞,比如在垃圾堆裡刨食的乞丐,你要是把你沒吃完的東西給他,他肯定也會吃的,那是不是也就證明他很愛你呢?”
蘇麥直接給我翻了翻白眼:“你是念理科的吧?這麼不懂情趣?”
我依舊一臉認真的回答:“我們是高一下學期開始分文理科的,那時候我還是理科火箭班的,不過後來我發現我的文科更好,所以高二上學期又轉念了文科,但是我高二隻唸了一個禮拜就被學校開除了……你說我這算是文科生還是理科生?”
蘇麥沒有說話。
……
早餐結束之後,蘇麥開車去雜誌社上班,而我早餐吃得太撐,緩到十點多才稍微好點,這才騎摩托車去找何炬喝茶談事兒。
或許是我們今天早上的早餐太過歡樂,而且今天的天氣也不錯,大大的太陽曬着,暖暖的卻也不熱,所以我的心情格外的好,以至於剛見面就被何炬一眼給看了出來。
“喲,小夥子看來年過得不錯啊,紅光滿面的!”何炬調侃我說。
“有嗎?”我笑了笑,“我們哪兒有炬哥你年過得舒坦啊?”
“我舒坦個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春節,到處都是收不起來的爛賬,自己屁股後面又欠着一堆債,你說我這年能過得舒坦嗎?”何炬抹了抹臉,跟我大吐苦水,“不瞞你說,去年就有將近三百萬的工程款沒收到,前年的爛賬都還有……不過好在去年我還是把手底下工人的工資結清了,否則這年還真過不安生!”
我知道何炬此言非虛,做建築這個行當的,當老闆能當成他這樣兒,也確實算是靠譜兒了,這也是我願意一直在他手下幫他的原因。
一番敘舊之後,何炬終於切入了正題:“陽仔,想好了沒有?今年到底去不去新疆?那個工地可是又能掙錢又能學到東西的,我也不說是故意給你機會,只是把那邊的大工地交給你看着,我心裡也放心,你今天就給我個準話吧!”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緩了緩說:“炬哥,我很感謝你的信任和栽培,不過我是真的不想去新疆,你還是就讓我留在成都吧!”
何炬似乎有些失望,癟着嘴搖了搖頭說:“向陽,新疆的工地條件是艱苦,上班時間也長,不過那纔是真正鍛鍊人的地方,年輕人是不應該怕苦怕累的,你也知道,川內的工地少,活兒經常接不上,工價也不高,如果說未來發展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去新疆!”
我正想說什麼,何炬卻又伸手止住我說:“當然,我也充分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願意去新疆的話,你就拉票人過去幫我幹着,如果你想留在成都的話,我也有工地交給你做!”
如果沒有蘇麥的話,或許我會答應何炬去新疆,即使建築這個行業並不是我所喜歡的,但是在明確自己所喜歡的行業之前,我也會竭盡所能在建築這個行業裡爭取幹出一點兒成績來,畢竟我需要一份可觀的薪資來維持自己的生活和尊嚴,還得爲未來謀發展!
可是,現在蘇麥剛剛成爲我的女朋友,如果我遠赴新疆的話,我們就不得不面臨一次長久的分離,距離是愛情的天敵,我沒有把握能夠戰勝它!
說得沒出息點兒,我現在就是捨不得跟蘇麥分開,捨不得失去每天跟她一起吃早餐的機會,捨不得跟她樓上樓下住着的親近,即使留在成都收入會大打折扣,而且未來的發展也會有所限制,可是我願意,我相信,只要我敢打敢拼,踏踏實實做事兒,留在成都我也是能夠有所作爲的!
“炬哥,我已經決定留在成都了!”我再次堅定的告訴何炬說。
話已至此,何炬也不再多言,嘆了口氣說:“那好吧,新疆那邊的工地我再重新派人去,你就踏踏實實呆在成都吧,不過你放心,即使你留在成都,哥哥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謝了,炬哥!”
我歉疚而感激的點了點頭,心中暗下決心,從此刻開始,我一定要努力奮鬥,即使留在成都也要幹出一番成績來,因爲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還需要爲一個叫蘇麥的女人去拼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