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在電腦上寫完最後一個句號,推開半扇窗戶,天已經黑透了。看看時間,到了吃宵夜的時間,下意識想要給人打電話,說晚上想去哪裡補充已經透支的體能。等到摸出手機的時候,才知道以後都不會有那個人跟自己去吃宵夜了。
想想,其實很可笑。他是生活在聚光燈下,被所有八卦男女矚目的話題人物。而自己不過是小小的,扳着手指頭數上七八遍都未必數得到的普通女技師,兩人怎麼會有一場狗血的相遇。他肯放下所有身段陪自己去吃街邊小店,天知道要克服多少心裡陰影?
那迎婭你應該知足了,不是無數次心理暗示過,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要強求,那樣是沒有結果的,既然沒有結果,爲什麼還要去做?是覺得自己的人生還不夠狗血?忘了上次跟吳安安說的那些話,不是你的東西,偷來據爲已有絕對沒意思。
“媽媽。”握在手裡的電話響起來,激動了一下以爲會有奇蹟出現,雖然不是期待中的那一個,也算是不錯了。
“怎麼了,昱斯?”看看時間,怎麼還沒睡?平時這個時間應該早就睡了的。
“睡不着,艾米姐姐有點事出去還沒回。你什麼時候回來?”可憐兮兮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出自房昱斯口中,那迎婭的心卻因爲這個揪起來。房昱斯爲什麼要承擔不屬於他的錯誤,房勵泓難道糊塗到真的相信房昱斯不是他兒子這個訛傳,要是這樣的話,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的房勵泓。
“等我交完報告就回來,最多一小時。”那迎婭掛斷電話,一小時足夠了。最後的結果果然是跟那個人沒關係,他沒有做的話。就一定不會是他。而且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爲一個微不足道的鑰匙扣,而跟一場兇殺案聯繫到一起。
拿出一貫高速度的做人做事原則,最短時間內收拾好東西,將報告一份存檔一份發到對方接收郵箱,還有一份選擇備份。萬一或是當機,是用不着自殺的,補救的東西絕對要保存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換回自己的衣服,然後拿上自己的大包離開這個冷冰冰而且陰森無比的實驗室。
空曠的警署走廊上亮着幾盞不夠豁亮的燈,那迎婭不由自主哼着不成調的曲子。上次有人走夜路自己給自己壯膽。最好的辦法就是大聲唱歌。她不會大聲唱歌,乾脆就把在內地學的那個被人譏笑爲鬼哭狼嚎的搖滾樂翻出來壯膽好了,反正沒有第二個人。
“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加上根本就不能稱之爲歌聲的搖滾樂,在走廊交織在一起,別提多恐怖了。
“你還沒走?”拐角處出現了林楓的臉,看上去很頹廢。估計跟自己一樣,是被這件分屍案折磨到面無人色的地步。
“剛寫完報告。”那迎婭心裡稍稍平衡了一點。看來有人跟自己一樣受折磨:“找地方吃飯,餓死了。”
“不耽誤你了。”林楓點頭,準備走人。
“林sir,有件事想問你。”那迎婭叫住他:“應該不屬於不能回答的範疇。這樁案子,房勵泓基本撇清了。那枚鑰匙扣是怎麼回事?”相信林楓已經看到自己跟法醫組送去的報告,兩份鑑定一致認爲房勵泓不過是躺槍。
“超a。”林楓停頓了一下。吐出這兩個字。那迎婭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寫完報告以後一直在糾結,如果那個鑰匙扣是真的。房勵泓還真是說不清楚。沒想到會有人鍾愛房家的logo,居然自己超a了一個,你超a就超a唄,隨身攜帶也行。
沒想到就是這點小衆心理被那羣不識貨的暴徒看中,最後兩人做了一對苦命鴛鴦遭人分屍。早知道會被當做有錢人被人綁票,最後沒人付贖金的話。裝什麼有錢人?
感慨歸感慨,看來兇殺案放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樣的。除了利益驅使以外,還真是找不出別的理由。尋仇的話,另當別論好了。
“電梯來了,我先走了。”那迎婭進了電梯,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房昱斯應該還沒睡,到了酒店再看能不能找點什麼喂喂五臟廟好了。
到了酒店,唯一慶幸的是提供宵夜的餐廳還沒打烊:“昱斯,吃飯沒有?”
“沒有。”電話那頭的房昱斯肯定鬱悶得不行:“媽,你在哪裡?”
“一樓大堂,等你吃宵夜。”那迎婭餓得前胸貼後背,艾米跑哪兒去了?這裡人生地不熟,要是走丟了還沒處找。
“我馬上下來。”大概是聽到有吃的,房昱斯頓時來了精神,那迎婭守在電梯口,等着房昱斯出現。
“媽。”叮一聲,緊接着就是房昱斯從裡面出來。一下撲到她身上:“我還以爲你都不管我了。”
“先吃飯。”那迎婭沒敢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如果說的話,還不知道誰的錯。
“你餓了多久?”房昱斯看着那迎婭烏青的眼圈還有蒼白的臉:“難道你去難民營了?”
“做事。”懶得再提,牽着他的手進了餐廳。自助餐最適合餓了很久的人,喝了一碗濃濃的西紅柿燉牛腩湯,纔有點精神繼續戰鬥。餓到一定程度,基本就不會說話了,小腿甚至會發軟。如果現在讓她去寫一篇關於飢餓的文章,形容飢餓的感覺,她會總結的很到位。
“有那麼忙嗎?”房昱斯慢吞吞吃着意麪,不像是餓了太久的樣子。
“你看我這樣子,能是裝出來的?”那迎婭面前堆了滿滿一盤意麪和披薩,轉眼就消失了一大半。房昱斯見怪不怪,估計這個世界上能夠吃東西吃到慘絕人寰地步的女人,除了他媽以外,找不出第二個。
“還挺像是真的。”房昱斯點頭:“我們以後住酒店了?”
“估計是,在我找到合適的公寓之前,應該住在這裡。”還沒想過自己的錢是不是夠用,至少主任撥給她的經費,如果不亂花的前提下,捱到回內地不成問題。但是想讓房昱斯過上從前那種富三代的生活,估計永遠都不可能了。這一點要找機會跟他說清楚。
“好吧。”房昱斯托着下巴:“艾米姐姐在樓上,我騙你說她不在,是怕你不管我不回來。”
那迎婭愣了一下,房昱斯的心眼不少不是不知道,剛纔那種情況下居然沒想到他是在撒謊,只是覺得如果沒人的話,房昱斯會害怕。
“媽,你生氣了?”看她不說話,房昱斯有點擔心,不說話通常就是在生氣。
那迎婭吃完剩下的小半個披薩,搖頭:“不至於,我想生氣,但是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連續四十八個小時沒睡覺,擔心你一個人在酒店裡。做完事就往酒店跑,你覺得我還有多餘的力氣來生氣?”
“媽,我不知道。只是擔心你不要我,就想你快點回來。”房昱斯臉上全是愧疚,不過要他道歉估計有點難度,那迎婭並不計較這個,不過是房昱斯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強,從小生活在房家,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做接下來的事情。
“昱斯,既然我把你帶走,就不會不管你。我越是努力的工作,就是希望我們以後的生活可以穩定,我給不了你你爹地給你的生活,我只是個很普通的草根女人,沒錢沒權沒勢,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會去跟你爹地談,我想他不一定捨得你走。”深吸一口氣,那迎婭好像說繞口令似的,才把這話說出來。說的時候,不敢看房昱斯的眼睛,擔心看了以後自己會說不完。
“我知道,爹地今天來過。”房昱斯間接解釋了爲什麼他看起來不太餓的原因,那迎婭沒說話,安安靜靜等他說完:“爹地說,他和媽媽會分開一段時間。不代表他不愛我不愛媽媽,只是大人間的事情是我不理解的。是不是啊,媽媽?”
房勵泓沒有說過一個愛字,這次說出來,是對着她兒子說的,居然會說愛他也愛媽媽,算是意外收穫。還是知道警署裡發生的事情,知道自己給他洗清了可能砸到他頭上的冤枉,變相的給一份奢侈的獎勵?如果是這樣,寧可不要。不要他的施捨,也要不起這份施捨。
“算是吧。”那迎婭點頭,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如果房勵泓把這番話是對着她說而不是房勵泓的話,還會不會認爲自己的選擇是對的。走遠一些傷害少些,如果他對自己說了那番話,說不定會覺得就是將來真的做個棄婦都是好的。
還好,沒有走到那一步,房勵泓也算有良心,沒有跟她說這番話。
“媽媽,你愛爹地嗎?”房昱斯看她埋頭吃東西,眼裡只有她的食物。
“啊?”聽到這話,那迎婭擡起頭又低下去:“什麼?”
“你愛過爹地?”房昱斯沒有得到答案之前,肯定不罷休。
“愛,不過愛的是錢。”寧可相信是這個答案。
昱斯盯着那迎婭至少五分鐘:“媽媽,我知道我撒謊不對,但是你撒謊也不對。你可以騙我可以騙爹地,但是不能騙自己。”
“我沒騙人。”那迎婭嗓子眼哽咽了一下,房昱斯這一招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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