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勵泓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看在那迎婭身邊熟睡的房琬頤,這丫頭真像她媽。恨不得扔了方向盤在她臉上親一下,不過那迎婭那張臉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繃着,也不知道誰招惹她了。
“誰惹你了?”按捺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不會又是我在不經意的時候招惹你了吧?”
“好好的一句玩笑,你就一定要弄得大家都不高興,差點就翻臉了。”那迎婭也忍耐了好一會兒,覺得要是不說出來肯定會悶壞的,乾脆打破悶葫蘆,有什麼說什麼:“拿到這麼大人了,開個玩笑都不行?”
“我又沒說不行,和宏舟兩口子一向缺心眼,什麼話都敢說,以前還敢說你犯二。我看誰都沒他們兩口子犯二的厲害。”房勵泓除了是向着那迎婭說話以外,也沒有別的意思,唯一覺得和宏舟兩口子最過分的地方,就是說那迎婭的那些話。
“這都過去多久了,犯不着今天才打這個抱不平吧。”簡直是拿他沒辦法,男人小肚雞腸起來,一百個女人綁在一起都比不上一個,有人說歷史上的乾隆帝小心眼,以前還不信。不管他是不是裝的,但是泱泱大國的天子總不至於太小氣。但是現在看看房勵泓,她信了。敢情這也能基因遺傳。
“好了,下次大不了不跟他們見怪,免得讓你面子上過不去。”說得輕巧,要是下次還這樣,說不定翻臉更快。
那迎婭搖頭,從包裡拿出一枚口香糖送到他嘴裡:“等下不能讓小丫頭聞出你抽菸了,這傢伙最近可會撒嬌了。”那迎婭指指在安全帶護衛下安然入睡的女兒:“昨天我在工作室接到房昱斯學校的電話通知,下週開始放假一週。要是沒事的話,就讓他回來好了。我最近要把工作重心轉移一下,說不定在家的時間多一點。”
“你不打算在家的時候一邊做事一面帶孩子。還要準備做新娘吧?”房勵泓不以爲然,準確的說,是不打算跟兩個孩子分享他們的媽。但是有時候這是無法避免的。想象一下,要是一家四口都在家的話,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有什麼不行?”那迎婭覺得他婆婆媽媽越來越厲害,什麼事都可以牽扯到一起去。難道在家休息順便帶孩子也不行?真弄不懂這跟那人最近都在想什麼。
對着後視鏡順了順頭髮,忽然想起剛纔吃飯的時候,吳安安無意間說起的事情,還跟房正英有關的事情,當然房勵泓聽見了肯定心裡不爽。說不定被烏菁顏知道也不是一件能偶股得到原諒的事情。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想了想還是應該問問他,說不定房勵泓對這件事早就知道。裝聾作啞有時候也是一項必修課。
“嗯。”房勵泓嘴裡嚼着口香糖,她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剛纔吃飯的時候,我們都在說婆婆很好的事情。叢心就說她婆婆一直打算幫着帶孩子,但是曹文峰決定自己做奶爸。本來說得好好的,吳安安忽然就說從來都沒見過自己的公公。而且和宏舟的媽媽一直都不願意到香港來。這件事好像跟老爺有關係?”那迎婭開頭鋪墊了不少閒話,當做是緩衝的海綿墊,希望房勵泓聽到以後不是太心煩。
“然後呢。”一臉不以爲然的表情,是他知道了故事的結局,還是這件事不過就是自己是被矇在鼓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就等着自己犯傻去掀開這個謎底?
那迎婭一下子覺得自己又在犯二,有事沒事去做什麼雞婆,管這些自己根本就不該管的事情。想要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最好是根本就沒問過這個問題,誰讓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後悔藥和忘情水這兩個神一樣存在的物件出售,否則在昂貴也要買回來,爲自己做錯事說錯話來彌補傻子纔會犯的錯。
“我很雞婆很八卦的接下了一份工作,就是檢驗一下和宏舟還有老爺的基因樣本。看看他們是不是符合生物學父子的遺傳關係。”那迎婭說出來的這句話才稱得上是石破天驚,房勵泓終於踩到了急剎車。兩人狠狠搖晃了一下。
那迎婭下意識去看身邊的女兒,確認她還在熟睡,剛纔的急剎車沒有打擾她:“還好沒把她嚇醒,要不可就麻煩了。”
“房太太,你能不做這樣的傻事?”房勵泓有點忍無可忍,這簡直是侮辱兩人的智商,這種傻事也只有她纔會不超出自己最擅長的範圍,然後毫無疑問毫無預警地做出來,而且絕對是問心無愧,理性大於感性,你還不能說她錯了:“你知道你做這份報告的結果會怎樣?首先,我不說結論如何。只是問你,如果是真的,怎麼去跟那些無所不在的媒體解釋?即使不是的,會有人說你在裡面徇私舞弊,本來不是的結果也變成了是,這不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找麻煩?”
那迎婭一直都覺得房勵泓腦子不夠用,有時候想的事情跟她就不在一個起跑線上,但是這次她知道什麼事大智若愚。或者說房勵泓一直都是在裝傻充愣,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說出來,洞若觀火再適合不過了。
“你是說你早就知道這件事,還是所有人都知道。”被狠狠罵了幾句的結果就是,那迎婭知道房勵泓對這件事的結果早就知道,甚至房正英和烏菁顏也知道,只是都不想追究太多。或者說是和宏舟的老媽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算是吧。”打破好奇寶寶無下限追問的最好辦法就是實話實說,越是隱瞞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她會無窮無盡追究下去。然後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就會隨之浮上水面,也就是說他絕對有本事做出那個結果,這件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難道老頭子年輕時候的女朋友還少?
從當初讀書的時候就知道有個人跟自己同寢室,而且要知道兩人關係非比尋常。只是一層窗戶紙,不捅破就留在那裡好了。老太太裝聾作啞,老頭子不聞不問就是最好的結果。
至於和宏舟做生意然後入股家族產業的股份,不都是老頭子在無聲無息之間當作補償給他們的。如果和宏舟的生母不知道的話,還有可以說的地步。若是和宏舟自己也當做是理所當然的,那麼下一個倒黴的人會是他們。
上次不就是爲了老頭子在某個公開場合跟以前某個友好在一起談笑風生,被老太太眼尖看見。接下來幾天不見硝煙的戰場,日子好過嗎?
鑑於這種結果,房勵泓只有打消那迎婭要一探究竟的心思,把所有的秘密合盤托出,只有這樣才能讓秘密保存得更久:“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瘡疤放在那裡,只要他結痂不出血就行,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況且老太太好不容易安靜消停了幾天,最近又在忙着籌劃婚禮的事情,你就讓她去忙好了。時間久了,很多事都會淡忘。”
那迎婭張大了嘴巴,想了想忽然聯想到自己身上:“這件事你說得輕巧,是不是你也有同樣的前科在等着我?還是將來等着我去給你收拾爛攤子,讓房昱斯跟你現在的所作所爲一樣,都在後面不停地裝傻充愣?我就當個傻子,以爲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你只有我一個,其實你什麼都有,就是把我當傻子了?”
房勵泓只顧着打消好奇寶寶的念頭,忘記了所有女人都是想象力豐富的動物,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面,不只是對對別人的故事感興趣,也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把這些事情聯想到自己身上,然後盡情發揮,好像是一部無窮無盡的言情小說一樣。就算是翻到最後一頁也不是最終結局,她要的結局你給不了。
“你還真是想象力豐富,怎麼又把這個帽子戴到我頭上了?根本就沒有的事情,你還真能編排。”房勵泓嘆了口氣:“你也不看看和宏舟跟我一樣年紀,當初老頭子愛玩,身邊的女人還能少了?就因爲我媽爲了房家付出了太多,老頭子也答應這輩子不管怎麼樣,房太太都只有她一個人,外面那些女人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只是一個傳說,如果願意留下孩子,一輩子吃穿不愁。但是子女認祖歸宗不可能。若是沒有孩子,會有一筆豐厚的錢財當作青春補償,這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僅此而已。”
那迎婭好像是在聽一個遙遠的傳說,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房勵泓,要是我沒有知道這個故事該多好。”
房勵泓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說錯了話,因爲他們曾經也是這樣的開始,但是命中註定的事情就是他們不會是這樣的結束:“那是他們的事情,不會在我身上重演。”
那迎婭沒理他,轉臉看向車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香港的天空又開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