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
在別人的眼裡,李老一生爲國家鞠躬盡瘁,他的性情與人格都經過了火一般的淬鍊,不會輕易爲某種事動容。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同樣也是肉長的,一直以來,就連他自己都認爲他是個鐵血之人。
半年前,雨林中七名年輕的部下犧牲,李老意識到他的行爲有點過激了,不能說全是他的錯,可是他也有推不掉的責任。
楚佑霖獨自活了下來,左手變成了這個樣子,李老同樣心痛。
“沒事啦,我來京城就是要找馬教授的,讓他馬上給我馬上換一個新的,南陵那邊還有一堆事呢。”楚佑霖心繫南陵,他原來以爲蘇詩茗是他在南陵唯一的念想,現在才知道,就算是蘇詩茗跟着他來到京城,他的心依舊停留在南陵那個地方。
那個繁華與墮落相糾結的城市,讓他不想放棄。
“好小子,就衝你這一點,這次讓馬教授給你換手的錢,也由我們出了。”李老拍了拍楚佑霖的肩:“能擔當的起男人這兩個字的,不是有多少強大,而是能意識到自己的責任。這段時間,你在南陵成熟了不少,我對你說,南陵的地下關係就像一個馬蜂窩,你捅一下,就會涌出無數針對你的勢力,袁飛不過就是其中之一罷了。”
機場內,在李老周圍方圓五十米,都有大兵在守着。
楚佑霖再次說:“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老爺子你出動一次可不容易,機場都要被戒嚴了。”
一行人開車使離機場,李老在車上對楚佑霖說:“明天再去找馬教授吧。”
“當然要明天了,現在是後半夜,我們去你家。”楚佑霖一點也不見外。
蘇詩茗以爲像李老這樣的人,自然會住着皇宮似的大別墅,到了地方纔知道:“原來您住的地方居然是這樣啊。”
李老的住處是國家統一安排的,看似不起眼,但安保措施卻是極其嚴格的,在這裡住的人,都是國家最重要的人物。
像這種地方,可不是隨便是個人就可以進來的。
李老的三居室的房子,進去後看起來顯得有點空蕩。
客廳的燈亮着,還有一個人沒有睡,此時坐在客廳裡等楚佑霖和蘇詩茗,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前不久剛回京城的戚雪。
戚雪不是住在這裡,但是李老在去機場之前,特意把楚佑霖來京城的消息告訴了她,因爲她最近一直不開心,李老就想借楚佑霖來京城的這個機會,讓他開導一下小雪。
聽到門響,戚雪的心動了一下,但是她忍着,坐在那裡沒有動。
聽到楚佑霖的聲音,戚雪想回頭,她還是忍着,沒有回頭。
又聽到蘇詩茗的聲音,戚雪的牙咬緊了,她以爲是楚佑霖一個人來的京城,沒有想到還把蘇詩茗帶過來了。
他和她究竟有多恩愛,難道一刻都不能分開嗎?
戚雪突然感到,自己就不應該過來,過來幹什麼,看人家在她眼前秀恩愛嗎!
就算是後悔也晚了,她畢竟是過來了。
“佑霖哥。”戚雪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不想讓楚佑霖和蘇詩茗聽出她的激動。
可是,她大半夜跑過來,這樣的行爲就足以說明一切了,無論怎麼掩飾,結果都是一樣的。
楚佑霖看到了戚雪,他挺高興:“小雪,你是專門在這裡等我的嗎?”
“當然了。”戚雪沒有像以前那樣,張嘴噼裡啪啦說一大堆,現在她實在是沒有心情。
“小雪,我也來了。”蘇詩茗把戚雪當成妹妹,口氣自然溫和許多。
戚雪扭頭,半跪在沙發上:“蘇姐姐也來啦。”
李老知道小雪對楚佑霖還是餘情未了,他就這麼一個外孫女,可是對於外孫女的感情,李老也是愛莫能助。
誰都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李老自然清楚由愛而結的心結,幾乎與癌症沒有區別。
“小雪,要不你先回去吧。”李老說。
戚雪沒有走:“不是你叫我過來的嗎?怎麼又讓我走!放心好了,我喜歡佑霖哥,但是他現在有了蘇姐姐,我也不會過分的。”
非常通情理的話,讓所有人都放了心,只有蘇詩茗一個人從戚雪的話裡聽出了敵意。
“蘇姐姐,你們快過來坐,我等你們太長時間了,現在你們過來,要不是外公對我說,我還不知道呢。下次你們再來京城,一定要先通知我。”戚雪並沒有說太多。
蘇詩茗與楚佑霖坐了下來,李老對戚雪說:“有客人來了,你還坐着。”
戚雪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如果沒有蘇詩茗,她會主動坐到楚佑霖的身邊。
現在就算是有那樣的想法,也不能那樣做了,畢竟蘇詩茗纔是楚佑霖的女朋友,而她不過就是楚佑霖的妹妹。
非常討厭妹妹這個稱呼,她不想做楚佑霖的妹妹,她想做他的女人,但是還有機會嗎?
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待楚佑霖坐下來之後,戚雪才注意到楚佑霖的左手上纏着衣服:“佑霖哥,你的手是怎麼了?”戚雪問。
“沾上琉酸了。”楚佑霖回答。
“讓我看看。”戚雪知道楚佑霖那隻手是假的,但是還是想看他的手怎麼了。
楚佑霖把手伸了過去,戚雪看到他的手變成四根白骨:“這……”
無論怎麼樣,在看到楚佑霖的手之後,戚雪也無法不心痛,也不管蘇詩茗在場,就一把抓起楚佑霖的手。
“怎麼會是這樣。”與蘇詩茗不同的是,戚雪沒有哭,只是嘴脣在發抖。
楚佑霖的笑有點暖人:“小雪,別擔心,我這手可以換新的,原來那個不好用,這正是個機會。而且老爺子說了,錢由他出。”
一句話,就把氣氛給緩合了。
這是楚佑霖的強項,他能在悲傷中讓人感覺到歡樂,特別是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他更是能做倒這樣。
“小雪,你去給佑霖和詩茗倒點喝的。”李老說,因爲他看出來蘇詩茗在一旁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