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亮。
杜成的家裡。
徐雲一個晚上沒有睡,她要親自照顧兒子,現在無論怎麼想,兒子都是那麼可憐。
“媽,我沒事了,你給我弄點吃的吧,我就是餓了。”杜濤醒來,看到老媽的眼睛很紅,就知道她肯定是哭過。
“以後別再離家出走了,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有些事發生了,我們就要去面對。”徐雲沒有責怪兒子,錯不在他,要說錯了,那就只能說錯在他是杜成的兒子。
族長的位置人人爭搶,不過細細想來,那是一種責任,十五歲的兒子真的有能力承擔起這一切嗎?
徐雲看着兒子,心中萬千思緒紛至沓來。
“小濤,你先喝杯奶,醫生說你時間沒有吃東西,怕你的胃受不了。”徐雲端起放在牀頭桌上的牛奶,順勢在牀沿上坐下來。
杜濤經歷了昨天的事情,讓他看到人性原來有那樣猙獰的一面。
不過他才十五歲,對事物雖有感觸,卻尚不具備表達的能力。
“媽,我自己來。不用你喂,我都是大人了。”杜濤坐起來,只是覺得餓,渾身沒力氣,高燒已經退了。
“你再是大人,也是我的兒子。”徐雲聽了兒子的話,心中頗爲寬慰。
兒子的眼中尚有一絲稚氣,他的肩膀並不雄健,在徐雲的眼中,兒子畢竟還是孩子。
“媽,今天楚佑霖還來嗎?昨天是他救了我,我當時在雨裡雖然餓的快暈了,可我還是聽到他們在說話。”提起楚佑霖,杜濤兩眼放光。
徐雲把牛奶遞給兒子,輕輕撫過他的頭:“今天給你爸舉辦葬禮,楚佑霖說他會來的。”
“媽,我喜歡楚佑霖,將來我也要做他那樣的男人。”
“你知道嗎?楚佑霖之所以有今天,和他自身的能力有直接關係。一個男人,有能力,還要有坦蕩的胸懷,才能成爲楚佑霖那樣的人。”
“那我以後就和楚佑霖我學習,多和他接觸。”杜濤臉上分明寫着剛毅二字。
恰在這時,楚佑霖來了。
“剛纔是在說我嗎?”楚佑霖笑問。
看到楚佑霖,杜濤就想從牀上下來,被徐雲一把按住。
“楚佑霖哥哥,你快來,你快來,昨天跟你一起救我的戚雪真是個大美女啊。”
“噗!”徐雲居然笑了。
今天雖然給丈夫舉行葬禮的日子,但她如此會心一笑,也說明她並沒有糾結於悲傷之中。
“你小子,腦子裡想的全是美女啊。”楚佑霖過來,颳了一下杜濤的鼻子。
“再過幾年,我就是大人了,現在開始考慮找哪種氣質的美女會不會太晚,我發育的太遲……”
楚佑霖剛開始以爲杜濤只是童言無忌,現在才發現,他只是在開玩笑,不想讓他老媽太過擔心。
“要找漂亮生做女朋友,那你得有本事。是起碼你要打理好你們家族的生意,你有信心沒有。”
杜濤看看老媽,再看看楚佑霖:“我有信心。但是隻有信心,還遠遠不夠,還要有能力。管理這麼大的家族,不但需要能力,而且不需要懂得如何用人?昨天的事,我都聽到了,是二爺爺叫我收拾我,我不記恨他,因爲我需要他。”
我去!
楚佑霖簡直不能相信,這種話是從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的嘴裡說出來。
“有你這幾句話,將來你一定能管理好你們家族。一個人不能老是記着仇恨,仇恨只會讓人痛苦扭曲,只有那些懂得取捨的男人,方能成就大事,今天給你爸舉行葬禮,你打算怎麼辦?”
楚佑霖與杜濤挺聊的來,徐雲聽着兒子的話,除了欣慰,更多的是驚訝。
“我想好了,在葬禮上,我要當衆宣佈,讓二爺爺做執行總裁。”杜濤說。
這個決定讓徐雲更吃驚:“不行,不行……”
“媽,你聽我把話說完。”杜濤有他自己的主見:“我還是個孩子,很多人不服我,這很正常,我也不服小屁孩。但是,有一個人可以幫我樹立起威信,那就是二爺爺。他昨天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不和他計較,反過來讓他做執行總裁,他心裡會覺得我傻還是會覺得我不好惹?”
“牛!”楚佑霖當即豎起了大拇指:“將來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我。”
“我把你當哥哥可以嗎?”杜濤問。
“當然可以了。”楚佑霖說:“不過有一點,我叫你媽媽爲嫂子,你又叫我哥哥,是不是有點亂呢?我看叫叔叔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叫你哥哥,你照樣要可以叫我媽嫂子,這並不矛盾,只是我們的尊稱。”杜濤小小年紀,思緒卻是這麼成熟。
就連徐雲都不能相信,她的兒子如此優秀。
“佑霖,你就讓他這麼叫吧。”徐雲說。
楚佑霖當然沒有意見:“行,那我們一起去南陵公墓吧。”
杜成的葬禮沒有酒宴,按徐雲的要求,把杜成從太平間中接出來,直接就去了公墓。
昨天夜裡的大雨過後,墓園中的草坪上散發出與死亡截然不同的勃勃生機。
主持葬禮的是杜書榮,他的肩膀受傷了,卻依然帶傷前來。
出了昨天那樣的事,杜書榮本以爲他的惡行會鬧的人盡皆知,可是事情並不似他想的那樣,楚佑霖與杜濤母子並未就此事聲張,他心中既有愧疚又惴惴不安。
整個葬禮的過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原本楚佑霖以爲會有許多人蔘加,其實並不盡然,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杜氏族人。
直到杜成的遺體入土,沒有聽到一聲哭泣。
徐雲面色莊重,這是對死亡的敬畏。
“老族長遭遇不測,我們杜氏一門一定要追查到底,一定要找出元兇。我們也將有一位新族長,那就是杜濤……”
杜書榮站在杜成的墓碑前,面對族人,說了許多。
最後杜濤站了出來,他的臉上有對父親之死的悲傷,同時也有一種逼人的銳意。
“我爸的事,我建議大家不要太過放在心上,我們家族歷代從商,難免會因爲利益於不經意間得罪一些人,狙擊手已經被警方查獲,至於幕後主使,我決定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