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你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我已經接受了程潔的新身份,也習慣了叫她可欣。
而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不過狀態確實是好些了,最起碼對我不害怕了。我就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用盡一切我能想到的辦法讓她能早點恢復記憶。
周可欣愧疚地看着我直搖頭,瞥見我失望的表情以後連忙拉住我的手,怯怯地說,“對不起,滿滿,是我太沒用了,我就是想不起來,真的對不起。”
我嘆口氣,反握住她的手,“這有什麼值得說對不起的,我知道你也已經盡力了,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們慢慢想。”
周可欣點了點頭。“滿滿,我餓了。”
“你等着。我去給你做飯。”這次程潔復活成爲周可欣以後,李亭楓說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趕緊跟徐佳麗說清楚,然後將周可欣帶回去給他家裡人看,然後完成兩個人的婚事,他說他一天也等不了。可是李家在江城也算大戶人家,自然不會同意讓周可欣這樣身份不明的女人嫁進去,所以李亭楓人就在李家和他爸天天耗着,周可欣一直由我和奶奶照顧着。
現在她比我肚子裡的孩子還要金貴,渴了冷了我們都要緊張好半天,這時候奶奶又剛好陪璟修出去買變形金剛了,所以我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周可欣拉住我的胳膊,“滿滿,我們一起吧。”
我按着她坐回沙發上。“不用,你坐着等就好,我很快做做好了,你想吃什麼?”
周可欣歪着頭,“我以前最喜歡吃什麼啊?”
“你啊,你最喜歡糖醋里脊……好,那我給你做糖醋里脊,你等着啊。”我突然靈光一笑,說不定做了她喜歡吃的菜,然後她吃着吃着就想起來了也說不準呢,她前世不就是個小吃貨嗎!
我這麼想着,便興沖沖地在廚房忙活起來。哼着歌把中午吃剩下的米飯給她熱上,然後給她做糖醋里脊。
很快,飯上桌了,我給周可欣盛了碗飯。“你先吃着,火上還燉着湯,我給你端。”斤帥邊弟。
周可欣點點頭。鼻子湊過去聞了一口,笑地眼睛都擠成一條縫,“謝謝滿滿,很香。”
“那你吃着,我去端湯。”我屁顛屁顛地去廚房給她端湯,可能是太高興了,所以沒有注意,居然傻愣愣地直接去抓砂鍋把,導致的結果就是我尖叫一聲打翻了一砂鍋的湯,滾燙的湯汁濺了我一身,尖叫聲連綿不絕。
周可欣衝進來時,我正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澆冷水,身上還好穿得厚,沒有燙傷,只有四個手指指腹,紅了整齊的一排腫塊。
“滿滿,你怎麼回事啊,這麼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我看看。”周可欣風風火火地擠到我身邊,查看我的手指。
才這麼一會,就已經起了四個晶瑩透亮的水泡。
雖然我的手很疼,但是我的注意力卻全在周可欣身上。
周可欣自醒來以後,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說話都不敢太大聲,我見猶憐形的。而像這麼剽悍的嗓門,這麼不溫柔的關心,除了程潔,沒有第二個人。
“你在冷敷一下,我去給你找點藥。”周可欣粗暴地將我的手指重新塞回水龍頭下,把水開到最大,冬天的水冰冷刺骨,但是淋在剛燙傷的手上格外舒服。
周可欣說着轉身去找藥,我嚥了口口水,不確信地跟了上去,也不管十指連心的疼痛,躡手躡腳地跟着周可欣。
輕車熟路,一路到電視櫃旁邊的櫃子裡找到了燙傷藥,熟練地拿出來,然後轉身往回走,看到了尾隨而來的我。
“你跟過來幹嘛?我又不是找不到!”周可欣翻了個白眼,埋怨道。
我眼淚“刷刷刷”地往下滴,再也來不及管其他了,衝過去抱住周可欣,抱得死緊死緊,“程潔,你想起來了啊,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我感覺到懷裡的程潔身子一僵,緊接着,比我更大的力量反抱住我,“滿滿,我真的想起來了,你是溫滿,我是程潔,我死了,然後借屍還魂了,我現在叫周可欣,是不是!”
我興奮地放開程潔,看着同樣興奮的程潔,“是啊,太好了,你都想起來了。”
程潔眼眶溼潤了,傻愣愣地看着我,又是哭又是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嗓子也哽住了,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着傻笑。
姜晏清他們回來的時候,周可欣正在給我手指上擦藥,我痛得呲牙咧嘴直叫喚。
姜晏清“蹭”地一聲掠到我面前,“阿滿,你怎麼了?”
我舉着腫成了香腸的手指,可憐兮兮地道,“燙着了。”
姜晏清心疼地往我手指上吹氣,涼涼的,疼痛一下子緩解了不少,姜晏清接着又輕輕按了按,頓時就消了腫,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有過傷。我崇拜地看着姜晏清傻笑,“老公,你好厲害啊。”
姜晏清無奈地颳了刮我的鼻子,“不是教你法術了嗎?關鍵時候怎麼也不用,就傻捱到現在麼?”
姜晏清一說我纔想起來,我現在是個會法術的人,就算不是特別厲害,但給手指消個腫,那可不就是吹一口氣的事情嗎?我居然真的傻等到現在。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吶!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不是因爲可欣恢復了記憶,我,我一高興,就給忘了嘛!”
“小美女恢復記憶了!?”李亭楓的聲音足足提高了三十個分貝,“真的嗎?滿滿說的是真的嗎?”
周可欣眼睛裡含着淚水,與激動地不成樣子的李亭楓四手交握,“嗯,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記起來了,亭楓,我……”
周可欣跟着就哽咽了,話也說不下去了,李亭楓直接將她攬進懷裡,抱得緊緊的。
我靠在姜晏清胸口,擦着眼淚,“老公,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姜晏清也看着相擁在一起的李亭楓和周可欣兩人淡淡地笑了,“是啊,真好。”
“對了,你怎麼和李亭楓一起回來了?他不是回家跟他爸攤牌了嗎?”我突然想起這茬,擡頭問道。
姜晏清回答,“我去找蘇城遠下戰帖,剛好遇上他,就一起回來了。”
“下戰帖?什麼戰帖?”我不自覺嚴肅起來,直覺告訴我又要有事發生了。
還不待姜晏清回來,我就看見李亭楓直接單膝一屈跪在了周可欣面前,他從後屁股兜裡拿出了一顆早就準備好的鑽戒,對傻在當場的周可欣說,“可欣,我沒有說通我爸,他把我趕出來了,我是淨身出戶的,身上剩的錢只夠買這個鑽戒……小美女,我現在身無分文,你嫌不嫌棄我是個窮光蛋,你願意嫁給我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嗎?”
周可欣驚喜地捂住了嘴巴,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滴,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一個勁地點頭。
李亭楓見周可欣答應了,才站起來,緩緩地將鑽戒戴在了周可欣的左手上,“可欣,我愛你。”
周可欣一把抱住李亭楓,邊哭邊連聲道,“我也愛你。”
看着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我既是替他們高興,同時又覺得有些吃味,相比於他們的浪漫,姜晏清連婚都沒求,奶奶說了句給我們辦婚禮,我就稀裡糊塗把自己給嫁了。
我擡頭看着姜晏清的側臉,“不行,我也要你向我求婚。”
姜晏清含笑摸着我的頭髮,“我們不已經是夫妻了嗎?你還壞了我的孩子。”
我低下頭,“可是你都沒有像李亭楓一樣跟我求婚,沒有婚紗照,也沒有蜜月旅行,什麼都沒有。”
姜晏清捧着我的臉,“對不起阿滿,我不知道這些,等你生了孩子,我把欠你的全部補給你,好不好?”
剛纔涌起來的小小失落消失地無影無蹤,我開心地點點頭,“好,說定了,不許變。”
……
李亭楓和周可欣的婚期在新年。
我的肚子已經像塞了個枕頭一樣,不能像之前一樣隨意,特別容易餓,一天要吃好幾頓飯。走路會累,坐着會累,躺着也會累,反正幹什麼都累。他們婚禮這天,姜晏清什麼也不讓我幫忙,我就在一邊看着他們忙來忙去。
李亭楓的父母最終還是來了,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結婚,雖然他們並不贊成這樁婚事,但木已成舟,到了這一步,也由不得他們了。李亭楓的媽媽在休息室哭得像個淚人,說他的李亭楓從小到大就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沒想到這次爲了周可欣的事情不惜跟他爸爸鬧翻,嘮嘮叨叨說了很多,最後還是握着李亭楓的手交給了周可欣。
婚禮很順利,他們的新房是李亭楓在外面租的一間不足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雖然小,但是佈置地特別溫馨。
李亭楓的爸爸叫他們回去,李亭楓拒絕了,他說他長大了,現在是另外一個女人的一片天,不能再一直靠着父親,他們要一起拼搏。
李亭楓的爸爸眼圈紅了,說李亭楓終於長大了。
……
所有的一切結束以後,我和姜晏清回到房間,人已經是累慘了,往牀上一躺,澡都不想洗,直接就閉上了眼睛。
姜晏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阿滿擡一下胳膊,我幫你擦擦身子。”
我按着他的吩咐擡胳膊擡腿,知道我懶得動,他便端着溫水來幫我擦身子,每一寸皮膚,擦得格外仔細,動作又輕柔,我舒服地差點都要睡着了。
姜晏清一直對我好,但是最近越好了,完全是那種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心怕碎了的溺愛。
早上起來,擠好牙膏的牙刷就放在枕邊,早餐也在桌子上,連穿衣服,都不讓我自己動手。
總之就是,好的太不正常了。
所以我反而不安心了,我撐着身子坐起來,等着姜晏清,他倒了水,換了睡衣便走了過來。
“怎麼起來了?不是困了嗎?”姜晏清拉過被子,幫我蓋在身上,“睡吧,我抱着你。”
我定定地看着他,“老公,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啊?”
姜晏清一愣,“阿滿,你什麼意思?”
我嘆了口氣,“你最近對我太好了,我有點害怕。”
姜晏清立刻反問,“你害怕什麼?”
我發現他的態度有點過激了,不過我還是誠實地回答道,“我就是覺得,現在的幸福太盛了,好像隨時都會失去一樣,所以我害怕。老公,我不想失去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姜晏清的眼神閃了一下,然後恢復如常,溫柔地拍着我的背,“睡吧,不要想這麼多,你不會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