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適時的停頓讓我心裡一涼,奶奶雖然有本事,但畢竟也是個凡人之體,受不了這樣的折騰啊。“你到底想幹什麼?有什麼事衝我來!”
“好,這是你說的,你把你身上的碧落鏡扔了,到我跟前來!”女鬼毫不猶豫地說道。
璟修拉住我,擔心地說道,“阿滿姐姐,你別過去,她肯定會對你不利的。”
“可是奶奶在她手裡,璟修。我會保護自己的。”說着,我掏出碧落鏡,當着女鬼的面往後一扔,碧落鏡落在地上,“哐當”一聲。
女鬼仰着脖子笑了,“好,那你過來!我就把這個死老太婆放了!”
我小心翼翼地向她走過去,女鬼擡起手向着我肩上抓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自肩膀處傳來,奶奶的手因爲女鬼的原因,就像釘子一樣插進我的肉裡。
我咬着牙。汗水從額頭滴落下來,“我已經在你手裡了,放了我奶奶。”
女鬼卻笑了。“你真是天真,鬼的話你也信,哈哈哈。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了你和一個冥陰人的力量,我這趟還真是賺了!”
女鬼手下用力,抓着我往外飛去。
“砰!”
卻不知道女鬼撞上了什麼東西,直接被彈了回來,手一鬆,我掉在一旁。連着翻了幾個跟頭,差點就撞到茶几腿上。
璟修連忙扶起我,“阿滿姐姐,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
“大膽,竟然敢趁我不在,傷了阿滿!”姜晏清永遠如同從天而降的神,救我於危難中,他逆着光向我走來,眉頭緊鎖着從璟修手裡把我接過來,懊惱地說,“對不起,我應該守在你身邊的。”
我抓着他的胳膊,急急道,“我沒事,你快救救奶奶,那個女鬼上了奶奶的身。”
姜晏清凝眉,轉身面對女鬼,手捏起決,“孽障,還不出來!”
卻見女鬼眉頭一蹙,右手食指中指併攏,直接插進了奶奶的額頭,黑血迸射而出,姜晏清護着我往後一躲。
“哈哈哈,現在我可沒辦法了,姜晏清,現在你傷我就等於傷這個死老婆子。”女鬼站起來,囂張地笑着,額頭的血順着鼻樑往下滴。
“姜晏清,這是怎麼回事?”
姜晏清警惕地瞪着女鬼,向我解釋道,“阿滿,她用了巫術,讓奶奶的身體暫時接受了她,我要是強行將她打出,勢必會傷了奶奶。”
“那怎麼辦?你想想辦法啊,奶奶不能有事的。”我抓着姜晏清的袖子,急的要哭了出來,奶奶要是有事,比我自己有事還讓我難過。
姜晏清安慰我,“放心吧,我有辦法、”
聽到他這句話,我安心了不少,姜晏清一向有辦法,無論是多棘手的事情,到了他手裡都能迎刃而解。
“孽畜,你究竟怎麼樣才願意從奶奶身體裡面出來?”雖然現在我們比較被動,但姜晏清的聲音清冷,絲毫沒有被挾持住的無奈。
女鬼笑着,“想讓我出來還不簡單,只要你們幫我辦成一件事。”
我下意識地追問,“什麼事?”
“很簡單,江城市懷桑縣柳樹村有個崔婆婆,她家裡有一個簪子,是他們家的傳家之寶,你們要是能幫我取來,我就把這老太婆的身子還給你們。”
“你沒有信譽,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我想起剛纔被騙的一幕,問道。
女鬼冷笑,“就憑現在這老太婆的身子在我手裡,我想怎樣就怎樣。”
女鬼說得對,奶奶在她手裡,就是明知道她在騙我們,我們也得去。
只是簪子?怎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姜晏清提前想到,並且問出了口,“你是林姣姣吧?你從萬冥宮逃走了?”
女鬼先是一愣,繼而拍手笑道,“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姜宮主,果然瞞不過你,沒錯,我就是林姣姣,三天之後我來取簪子,見不到簪子,你們就等着給這死老太婆收屍吧。”
女鬼說完,直接就消失在空氣中。
是了,之前劉澤說過,林姣姣找過他,要方曉陌奶奶家的一根古董簪子,本來方曉陌被他們害死,我還以爲這簪子林姣姣肯定拿到了,可是到了這時候,她居然用這種方式比我們幫她,自然她是沒拿到,而且這簪子,肯定不好拿。
姜晏清查看我肩膀的傷勢,我截住他的手,“我沒事,我們現在去找崔婆婆吧。”
姜晏清拂掉我的手,“找崔奶奶是必然的,但是你的傷也是要緊事,林姣姣不是一般的鬼,你已經中了屍毒,不解不可。”
我擰眉,“林姣姣到底是什麼鬼,爲什麼一個鬼魂還能帶來屍毒?”
姜晏清搖頭,“不知道,我們在山頂遇襲以後我一直在照顧你,沒空去審問她,就聽說她被人救走了,事不宜遲,我現在給你療傷。”
以前中了屍毒,不是隻要服用一顆璟修師父的丹藥就好了麼?怎麼這次要大費周折地讓姜晏清自己來解?
璟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的丹藥上次用完了,姜大哥,要不我再去找師父要一點。”
姜晏清點點頭,“也好,路上小心。”
璟修同我們告了別,就去找他師父要丹藥去了,姜晏清源源不斷地往我傷口中輸氣,哪裡清清涼涼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姜晏清,璟修什麼時候回來?”姜晏清幫我治療以後,山口就徹底不疼了,只是去無法癒合。
“少說也要四五天吧。”
“那我們趕緊去找崔婆婆吧?奶奶不能等的。”我幾乎是用了祈求的口吻。
姜晏清思忖片刻,點頭。我給程潔打電話說了一聲,就和姜晏清一起出發了。
懷桑縣距離江城也挺遠,要轉兩次大巴車。
到了第一個汽車中轉站的時候我有點餓,姜晏清帶我下車吃飯。
是路邊的一個小飯館,我們點了菜,就安靜地做着等上菜。
就在這時,飯館門口傳來一陣吵嚷的噪音,正在煩躁的我循聲望去,原來是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正劈頭蓋臉地毆打着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乞丐,邊打邊罵,罵得極是難聽,不少客人都很嫌惡地看着他。
我眉頭一皺,原本只想找到崔婆婆借用那根簪子,也不想多惹事端,可那小乞丐實在可憐,而且這胖子實在吵得很,吵得她心情越煩躁了。
所以,我對姜晏清說,“幫幫他吧。”
姜晏清點頭,施施然站了起來,我跟在他身後,走到那個胖子身邊,胖子正罵得起勁,一時間忘記了出聲,怔怔地盯着我們,渾濁的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厭煩。冬盡木弟。
我眉頭再次一皺,“你打他作甚?”
可能是因爲趕路又累又餓,我聲音有些軟,所以那死胖子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口令人噁心的大黃牙,“妹妹聲音真好聽啊。”
“你打他幹什麼?”要是換做以前我就怕了,可現在有姜晏清在,我膽子就很肥了,不耐煩地提高了聲音。
死胖子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我們是爲眼前被自己打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小乞丐出頭來的,當即笑的更大聲了,“這狗東西抓髒了我的衣服,打他一頓算便宜他了。美人,不如你跟哥哥回家,哥哥就放了這狗東西。”
我沒有理他,上前一步,扶起了衣衫破爛,瑟瑟發抖的小乞丐,他蓬頭垢面,小臉髒得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一雙眸子倒是好看,含着淚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這無助絕望恐懼的眼神,讓我心一酸,五指成梳梳理着小乞丐亂蓬蓬的頭髮。
我的無視讓那個漢子臉上一陣青白,“美人,跟哥哥走吧,哥哥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說着一雙大手就向我臉上摸去。
只是那雙手才伸出,便停在虛空中動也不動了。
原本還無比囂張的漢死胖子突然狼嚎了起來,“啊啊啊,好痛,好痛。”
姜晏清緊緊捏着他的手臂關節,輕鬆一擰,等他鬆了手,死胖子的整隻胳膊竟然一種極其怪異的形狀耷拉着。
有眼裡的人都看得出來,死胖子的骨頭已斷,說不定還碎了。我倒沒想到姜晏清出手這麼狠。
“滾。”從頭至尾,姜晏清只說了這一個字。
死胖子知道自己不是姜晏清的對手,便丟下一句你等着,哀嚎着抱着胳膊走了。
小乞丐見危機已除,無比感激地看着我。大概是要說謝謝,肚子卻適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音,小乞丐髒兮兮的臉現出兩團緋紅。
我就想好人做到底,“肚子餓了吧,過來吃點東西。”
小乞丐雙眼一亮,侷促地看着我,又看着姜晏清,姜晏清點了點頭,“那就過來吧。”
小乞丐連連點頭,跟着我們走進了飯館裡面,老闆娘已經上好了飯菜,我直接坐下來,對小乞丐笑笑,“坐吧,不要客氣,這些不夠再給你點。”
小乞丐嗯了一聲,抓起筷子就吃。他吃的很小口,但速度卻很快,一看就知道從小就極有教養,非福也即貴,只是不知道怎麼就淪落到這一步。不一會兒,小乞丐就風捲殘雲般的掃蕩了一桌子的飯菜,盤盤見底。
我目瞪口呆,這是餓了多少天啊,連姜晏清嘴角都帶着笑意。
我笑了笑,柔聲問道,“夠了麼?”
小乞丐急忙點點頭,“夠了夠了,我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讓你們破費了。”
動作優雅,談吐得體,一定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