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看見姜晏清聽了他的話,掐着我脖子的手鬆了鬆,我吸了一大口氣,衝着姜晏清就喊道。你要是敢聽他的話把命丹給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黑袍人氣得罵我,“閉嘴!”然後又一次掐住了我的脖子,下手比剛纔還狠。我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昏厥。
“你要是還想要我的命丹,最好停手!”姜晏清手底下加速了動作,衝着黑袍人叫道。
黑袍人本就想用我來牽制姜晏清,當然不會真的殺了我,拿我做掩護,慢慢走近姜晏清,我淚如雨下,嘶吼着叫姜晏清停下來,他卻根本就不聽。
“奶奶,你讓他住手啊,你不是常說。做人要有底線,不能無緣無故受人恩惠嗎!奶奶,你讓他停下來好不好?”我已經絕望,只好轉而求奶奶。
奶奶愧疚地看着我,眼淚直往下流,“滿滿,你說奶奶自私也好,奶奶不想失去你。”
姜晏清身子越來越透明,最後變成一團淡淡的紅色霧氣,慢慢地,慢慢地,縮成了一顆小小的紅色命丹,靜靜地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我似乎聽見,我的心。在那一刻,碎了。
黑袍人大笑着,將姜晏清的命丹吸到手上,然後一把將我推開,我沒站穩,摔倒在地。
黑袍人手裡拿着姜晏清的命丹,放肆大笑。“姜晏清,你的命丹在我手上。我看你還怎麼跟我鬥!哈哈哈!”
黑袍人立在半空,身上的黑袍子迎風飛舞,他是那麼囂張,那麼讓我恨之入骨。
“嘿,畢方師兄,你怎麼來了?”這時候,一直在看熱鬧的璟修突然出聲,視線投向黑袍人身後,煞有介事,“這無相鬼是你徒弟啊?挺有本事的。”
黑袍人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
就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璟修突然飛身上前,對着黑袍人的左肩就是狠狠一掌。
黑袍人轉過頭什麼也沒看到,又被璟修打得差點從半空栽落下來,“小畜生!你敢玩我!”
璟修氣呼呼的,“你纔是小畜生,留下姜宮主的命丹,不然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黑袍人將姜晏清緊緊捏在手中,怒不可遏地衝着璟修撲過去,璟修撿起地上的古劍,迎了上去,他個頭雖小,但速度極快,黑袍人剛得了姜晏清的命丹,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所以竟沒有守住璟修這一劍。布住廣號。
一劍封喉,本是致命。
卻沒想到,劍尖穩穩地停在了黑袍人的喉嚨處,竟然是被黑袍人突然祭出來的碧落鏡給擋住了。
璟修趁勢飛掠而去,小身子靈活地像條泥鰍,一掌打在黑袍人心口,黑袍人向後退去,璟修左手一伸,就順利地將碧落鏡給搶了回來。
黑袍人雖然得到了姜晏清的命丹,但是碧落鏡被奪,又受了傷,狠狠地對着我們甩了句狠話,遁去了。
我呆呆地注視着黑袍人遠去的方向,感覺一下子心都徹底地空了,奶奶抱着我哭得顫抖,“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肩膀還在痛,“嘶”地抽了一聲,奶奶放開我,用袖口擦着眼淚,“滿滿,都是註定的,這都是命啊……”
我聽不進去,只覺得渾身都冷,手死死地握成拳狀,指甲陷進肉裡,鈍鈍地疼,我的眼前,只剩下姜晏清在變成命丹之前,看我的那個眼神。
溫柔,繾綣。
跨越了一千年,沉澱了一千年的情意。
我甚至連我們的回憶都沒想起,都已經失去了他。
永遠地失去了他。
璟修拿着碧落鏡,遞到我面前,“你的東西,給。”
一剎那,我突然意識恍惚了,腦海深處彷彿有過這個畫面,也是在這漫漫星光中,一個玄色袍子的男人,將一面鏡子交到我手上,然後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姜晏清絕不棄你。”
……
“你不要嗎?你不要我可拿走了!”見我出神,並不去接碧落鏡,璟修出聲叫道。
我搖了搖頭,將那些零星的記憶碎片從腦海中剔除,顫抖着手,將碧落鏡接過來,悶悶地對璟修說了句,“謝謝。”
然後我看着奶奶,極力扯出一個微笑,“奶奶,我很困,我回去睡了。你叫玥玥跟你一起睡吧。”
“滿滿……”奶奶伸出手要拉我,我躲開。
“奶奶,我真的沒事,我只是困了。”說完這句話,我就裝不下去了,拿着碧落鏡就往自己房間跑去。
眼淚早已經模糊了視線。
從姜晏清出現的第一天,我對他的態度就是抗拒的,我抗拒他強要了我,也抗拒他把我當成一個已經逝去千年的人。
可同時,我又依賴他,依賴他給我的保護和安全感,依賴他的總是對我那麼溫柔。
我已經失去他了。
姜晏清,你的命丹給了黑袍人,你真的就,徹底地消失在這六界了吧?不會再回來了吧?不會再給我做飯吃,不會再那樣溫柔地看着我了,對不對?
姜晏清,你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中,又突然消失。
我喜歡你嗎?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親眼看着你爲了我犧牲,我的心很疼,很疼……疼得沒有辦法呼吸。
到底該怎麼辦,才能把你救回來。
我手裡拿着碧落鏡,眼淚一顆顆滴落在碧落鏡上,奶奶說過,這鏡子可以看見我和姜晏清的過去,可是,我不知道怎麼用,奶奶也許知道,但我不想讓她看見我現在這幅模樣。
我一直抱膝坐着,不敢睡,怕睡着了,夢裡全是姜晏清消失的畫面,怕自己沒辦法承受。
“阿滿,阿滿,到我這裡來。”
悠悠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虛弱地彷彿隨時都可以被風吹散,我蹭地站起來,目光所及之處,那個一席紅衣的男人,靜默地站在黑暗中,只有一雙墨玉眸子亮亮的。
他對我伸出手,“阿滿,到這裡來。”
我再來不及多想,跌跌撞撞地衝着那個身影跑過去,原想撲進他的懷裡,卻沒想到,直接穿過了他的身子,慣性讓我差點摔倒。
我才意識到,姜晏清早就不在了。
“阿滿,對不起,我沒有陪你到最後。”身後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歉意,勾着我的心又一次碎地徹徹底底。
我擦了擦眼淚,仍舊背對着姜晏清,“姜晏清,誰給你的權利,到底是誰給你的權利?你以爲你爲了我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
姜晏清走過來,我能感覺到他在我身後,他的氣息很弱,“阿滿,我只是想救你,我不能再看着你出事,這樣的痛苦,我已經受過一次,我不想再受第二次。”
我急急轉身,聲嘶力竭地質問,“那我就能忍受嗎?你既然註定不能陪我到最後,你又爲什麼要出現!你一開始就不要出現,怎麼會被我連累,連命丹也保不住,我又怎麼會這麼難過?”
姜晏清只是怯怯地看着我,彷彿做錯了事在等待赦免的孩子一樣,看着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嘆了口氣,“阿滿,其實你可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