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長劍撞在一起,強大的氣流反震地我和溫如瀾都一起倒飛出去。
溫如瀾挺穩,恨恨地瞪着我,“我真後悔沒有殺了你,枉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恩將仇報。”
我緊攥着拳頭,目光清冷如冰,“溫如瀾,你搞清楚,對我好的是我的祖先溫如瀾,並不是你,你霸佔了他的和靈魂,當初控制不了才讓他有機會出來幾次三番救我,怎麼,現在你打不過我了,就拿他出來當擋箭牌了我可不是傻子,溫如瀾,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溫如瀾一甩袖子,比我還要躊躇滿志,“你說錯了,今天該死的,是你,還有你肚子裡姜晏清的孽種”
聞言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以後,我淡淡地瞥他一眼,“大言不慚,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溫如瀾的長劍向着我的肩膀砍過來,我輕巧避開,同時對着他的天靈蓋揮出了一劍,溫如瀾也很容易地避開了。
幾個回合之後,我不能傷到他,他也不能佔到便宜。我心一橫,握緊黃泉劍就衝着溫如瀾飛過去,遠戰佔不了優勢,近戰總有取勝的可能吧想當初在他的鬼窟裡,我跟他那些鬼士兵,不就是近身打的嗎所以在近身戰上,我比較有實戰經驗。
溫如瀾見我逼近他,二話不說也迎上來,劍尖衝着我的腰部刺來,我提起身子,溫如瀾的劍剛好到達我的腳尖,我一個翻身急速掠到溫如瀾身後,右手快速地刺出了黃泉劍,溫如瀾險險避過,卻被我的劍氣給傷到了肋下,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我不給他喘氣的機會,一個扭身繼續追上去,溫如瀾輕鬆躲過我的劍,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我刺出的這一劍不過是聲東擊西,隨後擲出的碧落鏡纔是殺招,直直地打在了他暴露出來的胸口,我將那股渾厚的氣息附在了碧落鏡上,溫如瀾被這一下砸的往地上跌去。
我緊追不捨,一劍刺進了他的右肩,溫如瀾哀嚎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個血人。
李亭楓和陸湛君兩個人打一個蘇城遠,也不落下風。
姜晏清的寂滅術正到關鍵時刻,黑洞急速旋轉,凡是被黑洞碰到的鬼士兵,都消失地無跡可尋。
一時間慘叫連連,腥風血雨。
終於,蘇城遠也堅持不住,被李亭楓和陸湛君前後夾擊,噗嗤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向前倒去,李亭楓的龍戟端端地刺在他的心口。
我黃泉劍指着傷地沒有還手之力的溫如瀾,陸湛君也將蘇城遠重重地扔到溫如瀾旁邊,我們三個圍成三角形,將他們兩個圍在中間。
蘇城遠被龍戟刺中心臟,傷地比溫如瀾還要重,兩個人目恣劇裂,他們顯然想不到本來是他們有利的局面,卻突然發生了這樣戲劇性的轉化。
我對上這吃人的眼神,淡淡一笑,“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是嗎”已經奄奄一息的蘇城遠突然意味深長地一笑,手一伸,一把五尺長的玉琴出現在他手心。
玉琴呈瑩白色,散發着柔和的光芒,琴身上雕刻着祥雲,蘇城遠席地而坐,將玉琴置於膝上。
伏羲琴。
我腦海中浮現的只有這三個字。因爲對於他手中的玉琴,我只覺得很是親近。
這種莫名的親近讓我一個晃神,蘇城遠卻已經發動了攻擊。他撥動起琴絃,尖利高亢的樂聲響起,音刃彷彿無所不在,帶着風席捲過來。
陸湛君身上被割破了幾處,膝蓋處也被音刃刺破,眼看就要倒下。我連忙將擋在陸湛君的前面,“快閃開。”
陸湛君沒有矯情,乖乖地退到一邊治療。
我雖有餘力,也還是撐不了太久。不多時,就在音刃下滿身是傷,幾道可怖的裂口處鮮血滲出來,將衣服映的發黑。
李亭楓一邊自己應付着音刃,一邊還要不時替我抵擋,他也傷了好幾處。
沒想到這伏羲琴竟然這麼厲害就算我體內封印着伏羲琴的能力,也不能抵擋這漫天的音刃。
又一道凌厲的音刃擦着我的臉頰飛射過來,頓時臉上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陸湛君見此也不管他自己的傷,撲過來要保護我,僅僅一瞬,他的左膝和胸口又被兩道音刃劃傷,頓時臉色蒼白如紙。
我嚇壞了,抱住陸湛君,“湛君,你沒事吧”
陸湛君沒有回答我,他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蘇城遠看到陸湛君昏倒,李亭楓渾身是傷,我也渾身是血腳步虛浮,知道他已經勝利,才收住了手,悠閒地看着我,“你不是說,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忌日嗎看來,要變成是你的忌日了,哈哈哈哈沒想到這沒有靈氣的伏羲琴,也這麼厲害,既然如此,溫滿,我還要你體內的靈力幹什麼”
我再也支撐不住,拄着黃泉劍半跪在地上。我偏過頭,看了看身邊昏迷的陸湛君,笑地有些無力。
陸湛君長得真的很好看,好看地要用妖孽來形容,耀眼的桃花眼,此時緊緊閉着,白皙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帶着幾分女孩子的柔美。
我暗歎,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範起花癡來了。他原本可以安安心心做他的神教教主,卻因爲我落地這麼狼狽。我一直都在連累他啊
今天非但殺不了蘇城遠和溫如瀾,還要拖着一個無辜的陸湛君和李亭楓命喪於此啊。
死我是不怕的,只是我這條命是陸湛君給的,我一身修爲是姜晏清教的。沒有姜晏清這個師父的允許,我不敢認輸,沒有陸湛君這個救命恩人的允許,我不敢死。
“蘇城遠,我們做筆交易吧。”我強掙着擡起頭,衝他說道。
蘇城遠睥睨着我,不屑地問,“什麼交易”
“你放了他們三個,我把我的靈魂和封印的靈力全部給你,你覺得怎麼樣”我說。
蘇城遠這樣貪心的人,嘴上說着不再需要伏羲琴的靈力,但只要我以此做爲誘餌,他肯定上鉤。
蘇城遠蹙了蹙眉,“姜晏清才騙過我,你覺得我會在相信你嗎”
雖然說着不相信,但他卻已經收起了伏羲琴。
我仰頭注視着他,“這不一樣,剛纔姜晏清耍你們,是因爲覺得他有能力帶我們逃走,可我不用,我都傷成這樣了對我來說,朋友的命比這一身靈力重要得多。”
蘇城遠在考慮,果然完整的伏羲琴的誘惑力,真的很大。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姜晏清突然收掉了寂滅術,向着我飛了下來。
再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抿着脣,目光緊緊地鎖定了姜晏清的身影。他向着自己飛過來,越飛越近,終於在我面前停住了。我低下頭,滿眼都是姜晏清的鞋尖。
姜晏清仍然像平時一樣,嘴角噙着極其溫柔的笑,向我伸出了十指修長的手,將我扶起來,“阿滿,我在,別怕。”
我撐在地上的手顫抖着伸起來,慢慢地放在姜晏清的手心。
剛纔被音刃傷成那樣,我也沒覺得如何,額款式姜晏清的一句安慰,卻讓我眸子裡染上了一層霧氣,各種各樣的委屈、害怕都洶涌而來。
反正只要我有難的時候,他總是從天而降,帶着笑寵溺地看着我。只要看到他,我纔會真的覺得安全。眼裡含着淚,嘴角卻扯開一個笑來,“老公。”
姜晏清拉起我,擡袖輕輕地爲我擦着臉上的血跡,眉頭微皺,“疼嗎”
“老公......”我搖搖頭,喃喃地叫着老公,淚眼迷濛地望着姜晏清。
姜晏清看着我渾身是血的樣子,眉頭皺地能夾死蒼蠅,他安慰我不要怕,然後才慢慢轉過身。
蘇城遠抱着伏羲琴,一臉探究地盯着姜晏清,方纔姜晏清用了那麼大的力氣使用寂滅術,可現在卻沒有一點異樣,彷彿剛纔的寂滅術,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似的。
別看姜晏清平日裡對我寵愛有加,但對其他人,他卻是那個威嚴冷酷的冥界霸主,即使是在我們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依舊是。蘇城遠對上姜晏清冰寒的眼神,氣勢上就已經被姜晏清壓倒了一大片。
“你敢將阿滿傷成這樣”姜晏清淡淡地開口,聲音雖淡,但卻極其威嚴有力。
蘇城遠手搭在琴絃上做出隨時準備進攻的樣子,姜晏清一揮手,蘇城遠整個人倒飛出去。
蘇城遠瞪着眼睛,“你居然居然如此輕鬆地穿透了伏羲琴的屏障。”
“伏羲琴又如何傷了我的阿滿,我管你拿的是什麼,照殺不誤”姜晏清下手極重,掌風帶着陰氣,蘇城遠嘴角滲出幾滴鮮豔的血珠來,眼睛噴出要把姜晏清燒的灰飛煙滅的火來。
蘇城遠當即席地而坐,清越的琴聲響起,漫天的音刃凌厲地射了過來,姜晏清嘴角輕揚,帶着滿滿的不屑,結了一個大不的球形結界,將我們四人護在裡面。
音刃碰到結界,便如石沉大海般,軟綿綿地消融了。姜晏清八風不動,只是抿着笑看着瘋狂波動着琴絃的蘇城遠,憐憫的眼神像在看一隻隨時都要被人踩死的螞蟻。
蘇城遠的琴音越發高亢如湍流的水,音刃也更加凌厲,風聲呼呼,撞擊着姜晏清的結界。可是結界卻紋絲不動,我站在裡面,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心下不由得自豪起來。
蘇城遠奈何不得,只能急速地撥動琴鉉,氣血翻涌,好幾次都漲紅了臉,就差氣吐血了。
嘭
極其刺耳的鈍聲響起,原來是伏羲琴斷了一根琴絃。蘇城遠怔住了,雙手停了下來,呆呆地看着琴面和那根斷絃。
“呵呵。”琴音一斷,姜晏清冷笑一聲,擡起胳膊,大手一揮捲起呼呼的袖風,伏羲琴瞬間脫離了蘇城遠,被姜晏清吸到了半空。蘇城遠手上一輕,才意識到伏羲琴被姜晏清收走,連忙追上去。
可是已經遲了,伏羲琴已經到了姜晏清手上。
蘇城遠追琴不得,身形一個趔趄,急急地頓住以後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
姜晏清收了手,“這琴該是阿滿的,你霸佔了這麼久,也該還回來了”
說着便把伏羲琴遞給我,我乖巧地接過,二話不說收了起來。
蘇城遠見伏羲琴被我收了,瞪着眼睛,“姜晏清,你別忘了,溫滿的另一半魂魄還在我手裡呢”
姜晏清側頭問道,“所以呢”
“你最好把伏羲琴還給我否則我現在就毀了她的那一半靈魂。”蘇城遠威脅道,我這纔想起來我當初在撕臉酒吧確實喝過一杯“靈魂撕裂者”,難道就是那時候被蘇城遠收了一半魂魄嗎
可我怎麼沒覺得哪裡不一樣呢
姜晏清看了一眼蘇城遠,“你可以自己選擇交出來。”
蘇城遠被姜晏清的囂張氣得語塞,他胸口還有龍戟刺的傷口,也強撐了好一陣子,一激動也吐了血,沒站穩跪倒在地。
姜晏清咂了砸嘴,“都這個樣子了還這麼固執。”
說着,他迅速地掠到蘇城遠面前,對着蘇城遠的天靈蓋就是一巴掌,蘇城遠瞪大眼睛,連哼都沒有哼,眼裡的光就熄滅了。
“老公,他”我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姜晏清不等我說完,答,“他死了。”
前一刻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人,這一刻就已經死了。蘇城遠瞪着眼睛,他死不瞑目。
姜晏清跟着走到我面前,他手裡捏着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我正要問他,他便擡手將那團東西打進了我的身體裡,我還沒明白過來,就覺得腦子裡突然多了什麼東西,很充實,就是不知道是什麼。
難道,是我另一半的靈魂
姜晏清笑着摸了摸我的臉,“阿滿,沒事了。”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聽見李亭楓大吼了一聲,“滿滿小心”
我還沒反應過來,頓覺天旋地轉,姜晏清直接將我扔了出去。我重重地撞在地上,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意識徹底消失以前,我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還夾雜着李亭楓的呼喊“姜老師”
昏迷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李亭楓喊姜晏清的那句話的迴音,一遍又一遍,揮之不去,固執地在我耳邊迴響。
我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可任憑我怎麼努力,眼皮都有千斤重。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一片白光,我看到了姜晏清,他穿着那件火紅的袍子,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趕緊坐了起來,張開雙臂要抱抱。
姜晏清很快走到我的牀邊,然後抱住我,“醒啦餓了沒”
我放開他,搖搖頭,“不餓。”
姜晏清點點頭,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我左臉上的傷口,很奇怪,一向渾身冰涼的姜晏清,此刻指腹居然暖暖的,來回摩挲着傷口處,我彷彿被電流擊過一般渾身一顫,臉一下子紅了,要滴血一般。
“老......老公”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很慌亂,手緊緊地攥住姜晏清的袖子,生怕一個睜眼,他就不見了。
姜晏清溫柔地笑着,將我的手拿下來,“阿滿,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別怕,別怕”
姜晏清說着別怕,可他的身子卻慢慢地虛化起來,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最後,化成了一片淡淡的光幕
等我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全部的人,奶奶,爺爺,璟修,李亭楓,周可欣,陸湛君,唯獨沒有姜晏清。
陸湛君不顧自己的傷,忙抓住我的手,急切地問道,“滿滿.....你怎麼樣”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還好。
我目光搜尋着姜晏清,問陸湛君,“湛君,我老公呢,他是不是怕我醒來會餓,所以給我做吃的去了我知道,我老公最心疼我了,每天都不重樣地給我做好吃的。”
所有人都沉默着,陸湛君低着頭,沒有回答。
我笑了,掀開被子,“我自己去找他,我要告訴他我醒來了,我還要告訴他,相比於吃的來說,我更喜歡一睜眼就能看到他。”
陸湛君拉住我的胳膊,“滿滿,你別這樣。”
我嗓口一哽,瞪大眼睛看着陸湛君,勾着嘴角勉強笑道,“你說什麼啊,我就是去找我老公,我已經沒事了,不信你看。”
我站起來要走給他看,陸湛君用力地把我拽了回去,“滿滿,你別這樣。”
我不管,掙扎着要下牀,這次拉住我的是奶奶,她哭得泣不成聲,“滿滿,你別嚇奶奶,別嚇奶奶啊。”
我看看奶奶,又看看其他人,所有人臉上都掛着“悲傷”這兩個字,周可欣也看着我直掉眼淚。
我突然笑了,“你們怎麼了我不是沒事嗎”
沒有人回答我,房間裡靜地,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寂靜下,我終於裝不下去了,抓起手邊的枕頭就扔出去,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走,你們給我走”
陸湛君緊緊抓着我的手,“滿滿,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瞪着陸湛君,“我爲什麼要哭你給我走,你們都走,我要睡覺,我困了,你把姜晏清給我找來,你就說,你就說”
嗓子哽地發痛,眼淚也模糊了視線,我死死地捏着拳頭,指甲嵌進肉裡,疼痛讓我清醒,“你就說,阿滿想他了,孩子也想他了你把他找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