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兩人破天荒的選擇了火車爲交通工具,經濟條件寬裕之後,似乎更加懷念老舊的生活方式。年齡漸長,湘琴甚至都期盼着能夠乘坐綠皮火車,來一次文藝的旅行。
許久已不坐火車,排隊等候上車時,充滿了好奇,到處是攜帶行李的人們,有的眼神迷茫,似是不知往何方去;有的充滿興奮,似是要去探索新事物一般的好奇。
緊緊摟着男友的手臂,這才覺得離安心又近了許多。傾頭倚靠在申赫邢的肩膀上,感覺對方溫柔的手指穿過曲捲的頭髮,那種寵溺,全身享受的細胞都在叫囂着,希望能夠獲得更多。
“累嗎?”
申赫邢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在耳旁響起,夾帶着一絲心疼。行李都在男友的手裡,湘琴見着,搖搖頭:“我不累,東西都被你拿着,我都兩手空空呢!”
人山人海中,好不容易擠上了車,轉頭,身旁都是疲倦的面孔,湘琴有一絲後悔了,揉了揉酸脹的小腿,小聲嘀咕:“還是不能夠輕易體驗生活!太累人了!”
選擇火車爲交通工具,是想捕捉絲絲回憶,可現在,湘琴感受到的,除了擁擠,就是疲憊,更多的是難聞的氣息,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從不覺得條件很優渥,只是便捷的空中運輸工具,在這一刻,變得美好起來。
從包裡找出來了一堆零食,在湘琴面前輕輕搖晃:“餓不餓?無聊的話可以吃點零食!”
抿嘴搖頭,只是努力的湊近男友,聞着對方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心情輕鬆了許多,情緒也跟着平靜下來。
感覺女友均勻的呼吸聲慢慢傳來,溫熱的氣息不時噴在脖頸,癢癢的,心裡卻很滿足。火車上冷氣十足,即使在五月的天氣裡,也讓人頓感寒冷。
申赫邢只是緊緊摟着湘琴,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看着她溫順的在自己胸膛蹭了蹭,尋了個更舒適的位置,繼續養精蓄銳。
到達成都火車站時,已是第三日早上,天色矇矇亮,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漫長的旅程,讓湘琴腰痠背痛,兩隻腳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聞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人已經解脫,壓迫在胸口的鬱悶也得到了緩解:“以後再也不矯情的裝文藝了!”
申赫邢只是笑笑,領着湘琴出了火車站,放慢了腳步:“也是,這種事體驗一次就夠了!”
時間充裕,兩人在附近找了家賓館住下,當熱水觸及皮膚的那一刻,毛孔舒展的讓人忘卻了煩惱與疲憊。洗掉一身的風塵僕僕,精神抖擻的迎接下一刻的驚喜。
美味的四川食物,讓湘琴欲罷不能,熱騰騰的火鍋,再這樣的季節裡,讓她垂涎欲滴,上火的體質,在美食的誘惑面前,全都被拋之腦後。
過癮之後,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才能平衡,臨睡前,湘琴正在鏡子前刷牙,突然感覺鼻腔涌出一股熱流,下意識低頭,鮮血滴在雪白的地板上,顯得尤其刺眼。
手忙腳亂的想要止血,卻不小心打翻了漱口杯,哐噹一聲過後,申赫邢急匆匆趕到洗漱間門口。
“湘琴,你……!”
顧得上責怪,趕緊幫着將血給
止住,不敢讓女友有過大的動作,扶着仰頭的她慢慢往外走:“慢點當心有臺階!”
這樣的時刻,滿是心疼,卻又氣急敗壞。申赫邢的情緒,湘琴好生呵護着,服軟是她學會的第一條本領。
“赫邢,我以後再也不吃那個辣死人的火鍋了,保證不吃!”
生怕對方不相信似的,舉起手,恨不得對天發誓一樣。很快,申赫邢臉上的表情陰轉多雲,將手枕在湘琴的脖頸下,讓她更舒坦的靠在沙發座椅上。
“我生氣,是因爲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的關心,溢於言表,一種害怕失去的情愫在蔓延。聽後,湘琴只覺得心裡甜蜜的發麻,在那一刻,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就這樣靜靜被寵溺所包圍,愉悅的感覺,似是飄忽在半空中,全身像棉花一樣柔軟。
前往汶川的車,兩人第二天及時趕上,寬敞的大巴車,只有寥寥幾人,氣氛也變得好不沉默。特地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怡人的風景,總會是讓人心曠神怡,視野開闊。
車子開出一半,老天爺的臉色說變就變,轉眼陰沉的天空開始下着傾盆大雨,瓢潑大雨打在車窗,噼裡啪啦的響聲,讓湘琴的內心很不安。
下雨天,到處溼漉漉的,這樣的天氣着實讓人心煩,本是抱着美好心態過來旅遊,但此刻,好心情被雨滴阻擋在外。
自言自語:“下雨了!”
知道女友在擔心什麼,申赫邢伸手牽住她的手,安慰似的輕輕拍打:“沒事,車子直行到目的地!”
奈何,半個小時過去了,天空好像捅了個大窟窿似的,大雨不斷,寬闊的水泥路,被馳行的車子壓出水花,飛濺向外。
估摸着,肯定是沒有好天氣了,深呼吸一口氣,調節好內心的情緒,先不想那麼多了,到達目的地再說吧。
車子在顛簸的山路上前進,湘琴無暇顧及路程還有多遠,視線仍然被窗外的一切吸引,伸手比劃着雨水從窗戶留下的痕跡,彎彎曲曲,卻又不間斷。
敏感的察覺車子行駛的速度慢了下來,坐下後排,傾盆大雨擋住了申赫邢的視線,扯長脖子觀望着,卻聽到前面司機咒罵的聲音。
緩緩向前,這才發現,前面的山路已經被堵,司機無奈的聲音響起:“這山路就是這樣,大雨天經常滑坡,今天你們看到的還算好了!”
司機的話外之音,怎麼可能會不瞭解呢,提着行李,摟着湘琴就下了車,曲折的山路,一眼望去,就好似跨越山間的大蛇,只見頭,卻不見尾。
大雨繼續下着,湘琴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大雨洗刷着一切,雨水匯聚,兩人的褲腿早已溼潤,在這寒冷的氣氛中,湘琴凍得有點瑟瑟發抖。
申赫邢儘量將傘往女友的方向輕靠,好不容易看到了房屋的一角,這已經是兩人花費了大力氣才找到的避難所,頓時有點激動。
樸實的山裡人家,似是看到了落難的旅客,滿臉熱情,湘琴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個位置,只好詢問熱心的村民,對方端着熱騰的茶水以及香甜的茶點過來。
“先吃點東西填肚子,馬上就到中餐時間了!”
善良的女主人,樸
素的打扮,換掉了溼衣服,乾爽的感覺,整顆心頓感溫暖。走出木門,看到的是一片綠色。地震過後,曾經荒蕪的山地也已得到了充分休養,不斷有新芽冒出,這代表着希望,也代表着活力。
發現家裡比較空蕩,除了樸素的女主人,似乎就不見其他人,湘琴好奇的問了一句:“大姐,你的家人呢?”
對方的情緒立馬低沉,眼眶不禁開始紅潤,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及時捂住了嘴,卻仍然沒能避免傷感的話語在下一刻緩緩道出。
4年前的那一次大地震,女主人的丈夫與女兒都不幸逝去,這是一個悲傷的消息,傷感的情緒傳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湘琴的眼眶也泛着微微紅色。
安慰的話語,在那一刻堵塞在喉嚨眼,好半天才憋出那麼一句話:“大姐,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是,你要代替他們更好的在這個世界生存!”
好比今天,雨中前進的經驗告訴自己,即使狂風暴雨,卻也得微笑面對生活,哪怕重重跌倒,也得堅持在泥濘中匍匐前進。坐以待斃,永遠都看不到前方有什麼在等待着自己,風雨過後總會有彩虹,這是湘琴一直堅守的信念,任憑時光荏苒,卻已在心中深深紮根。
短暫的逗留過後,在女主人的幫助之下,兩人找到了附近的麪包車,這才朝着汶川的鬧區走去,一路上,小樹苗們在提醒着生命的頑強不息,**的土壤,也是地震過後留下來的痕跡,彰顯着它的年代感。
微風吹過臉龐,大雨過後的大山,被雲霧籠罩着,湘琴感嘆,那是大自然的美妙之處,它讓你發現,雖有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的時候,但更多的是給你的內心提供源源不斷的寧靜與舒心,同時也讓心中的苦悶得到擴散。
山尖在朦朧中若隱若現,似是有世外高人在此修煉般的清淨,有時候想着,如果不是被現實逼迫,在這樣乾淨奇妙的仙境居住,卻也是一種極致享受。
一段時間過後,一排排氣派的房屋出現在兩人面前,那是災後重建的房屋,給災區的人們提供了希望與動力,那是他們的避難所。
房子依山傍水,崎嶇的山脈聳入雲端般的遼闊,高樓在這樣的磅礴中崛起,似是在向大自然宣告着人們的堅持與信仰。
熱心的司機提醒他們,這裡曾經是地震災害最嚴重的地區,但嶄新的景象,讓兩人感嘆不已。
果然信仰與力量是無窮的,不屈服的勇氣,是受傷害的人們對抗大自然的堅實後盾,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着,困難只是暫時的,幸福要靠自己努力爭取。
推動車門,兩人沿着漫長的街道行走,毫無目的地的閒逛,藍天白雲,也見證着這裡的一切,這樣的變化,着實讓湘琴感動。
想起在這裡,曾經無數同胞毫無警覺的失掉了最美的青春年華,那是一段黑暗的過去,聚集了無數的勇氣都不一定能夠承受再一次的回憶。
見着身旁的人一直都沒有反應,申赫邢瞭然於心,一眼看穿了女友的內心,說道:“湘琴,這裡發展的很不錯!”
木然的點頭,可思緒完全不在這裡,只覺得街道旁的高樓大廈。雖氣派,在這樣的寬廣中,顯得尤其孤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