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的十月,對於林藝娟來說,卻註定是一段不平凡的歲月,以致後來每每想到這段揪心的日子,整個人仍然惋惜不已。
這一日,與姐妹們狠狠的逛了一天街之後,發現雙腳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一般的疲軟,洗完澡,趴在牀上就睡着了,身旁仍舊是空空如也,吳易早已發來了信息,說是晚上有應酬,延遲到家。
早已習慣了男友加班的生活,要想出人頭地,背地裡付出的努力和心酸只有最親近的那些人才知曉,生活永遠在繼續,稍不留神可能就成爲了它的犧牲品。
慢慢閉上眼,十月廣州的天氣仍有一絲炎熱,突然有點懷念那些在延邊的歲月,雖然日子過得皺巴巴,吃了上頓又要擔心下頓,但至少是一段最純真的回憶,少了些許壓力,擁有的只是孩子般的童真。
柔軟的牀墊,舒緩着腿部的酸脹,感嘆着舒服,也漸漸進入了夢鄉,迷糊之中,感覺手機一直在震動似的,抱怨着拿過枕頭,企圖捂住耳朵繼續裝睡,但對方的鍥而不捨,最終讓她敗下陣來。
看着來電顯示是吳易,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嬌小姐的脾氣,在這一刻發揮的淋漓盡致,沒好氣的吼道:“幹嘛?”
深刻了解女友的起牀氣,擾人美夢着實迫不得已,吳易用疲憊的聲音說道:“藝娟,我現在在機場,等下飛回北京!”
馬上意識到男友聲音中的低落,趕緊坐好,緊張的追問:“吳易,怎麼了?”
“我媽生病住院了,剛剛我姐打過來的電話,所以……”
接下來沒有說出來的話語,林藝娟深刻懂得,馬上接話:“你去吧,注意安全,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放心吧,伯母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嗯,希望如此吧!”
一向善於言辭的他,此刻有的也只是無助與慌亂,電話裡,他再次陷入了沉默,只聞得到他輕緩的呼吸,提醒着林藝娟,對方還在靜靜的等待着。
“吳易……?”
輕聲的呼喚,卻給了他無限的力量,即使對方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吳易還是強顏歡笑,擠出了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安慰道:“藝娟,放心吧,我還好,等到了北京,再給你彙報情況!”
故作輕鬆的語調,落在敏感的林藝娟耳朵裡,顯得格外刻意,卻也只是裝作迷糊,一副什麼都不懂得樣子回覆到:“好,那一定要記得給我電話!”
“嗯,那我先掛了電話!”
害怕自己等下一時崩潰的情緒被女友察覺,吳易只是着急的想要躲避,卻聽着電話那頭緊迫的聲音響起:“等下,吳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伴着你,還有,我想你!”
話音剛落,電話裡頭就傳來了嘟嘟聲,吳易笑着搖頭,想着她難得說出這麼一番煽情的話語,最終還是不好意思的掛了電話吧。
廣播裡,甜美的女聲已經在提醒着旅客登機,輕鬆的語氣,卻恰恰提醒着吳易沉重的心情,這一趟回家的旅程,竟也懷着不一樣的心境。
朦朧的睡意,在掛了電話之後,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望着窗外黑暗的夜,林藝娟的腦子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落地窗前,擔心的表情已經照射的非常清楚,腦子裡盡是吳易手足無措的模樣,但卻也幫不上太多忙,只能在這裡徒勞的擔心着。
未來婆婆生病,按理說她應該也要陪伴在吳易身邊一同前去的吧,但對方好像到現在仍舊沒對自己有一絲好印象,這困擾了她許久,卻又覺得無能爲力。強勢的吳母,原來也終究有老
去的一天,這讓藝娟的心裡產生了稍許同情的情愫,應該是害怕兒子被搶走,所以纔會這樣的反對兩人的結合吧。
關了燈,重新躺回牀上,外頭清透的月光投射進來,照映着牀上充滿心事的她,臉色依稀有一絲蒼白,明亮的雙眼,透露出一股擔憂與不安。
手機一直被緊緊的拽在手裡,生怕等下錯過男友的電話,擔憂已經佔據了她的腦海,驅趕了那絲絲睡意,再也睡不着了,索性靠在了牀頭,仔細回憶與吳易相識的點點滴滴。
工作清閒下來過後,自己跟他確實也多了接觸的機會,從未想過結婚的她,每天在他身旁甦醒,竟也在期盼着相守相伴的日子。
天色微微泛白,不知不覺已經發呆幾個小時,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凌晨5點多,這個沉睡的城市正在慢慢甦醒,車輛鳴笛聲也漸漸多了起來,掙扎着想要起牀,昨夜註定是一個不眠夜,只是到現在,吳易仍然沒有打電話過來彙報吳母的情況,心裡不禁也在瞎捉摸,難道病情很嚴重嗎?
來勢洶洶的生病,讓林藝娟的腦海瞬間閃現各種疑難雜症,回過神來之後,拼命的搖頭,責怪着自己:“呸呸呸,腦袋裡面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呢,好人有好報,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企圖說服自己,倒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腦袋有點昏昏脹脹的,怕也是運作了一晚,沒有休息,纔會這麼疲勞。
時間還早,手機仍舊靜靜的躺在枕邊,沒有任何震動和聲響,滿滿的電量,提醒着藝娟,男友的電話還未撥過來。
滿懷心事的起牀,剛到了門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
快速轉身,生怕錯過這個電話,卻一不小心,被腳下的地毯給絆倒,狠狠摔在了地上,膝蓋頓時傳來了一股劇烈的疼痛,顧不得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拖着疼痛的腿,接起了電話。
“喂,吳易,阿姨怎麼樣了?”
盡是滿滿的緊張,電話也是被快速的接起,吳易可以想象,她一夜未眠的樣子,舒緩着情緒,說道:“藝娟,放心吧,已經沒事了,就是在廚房做菜時,不小心滑到了,摔傷了腳!”
這麼一說,林藝娟倒也放鬆了下來,拍拍胸脯:“嚇死我了,還好沒事,那你記得好好照顧阿姨!”
“放心吧,我會的,只是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回廣州了!”
“沒事,家裡有我呢,不會給人搬走的!”
試圖用輕鬆的語氣來緩解男友心中的擔心,後知後覺的她,卻又覺得這樣的行爲幼稚之極,最後只能閉上嘴,訕訕作罷。
沉默了一會,才掛掉了電話,林藝娟這才感受到膝蓋傳來了劇烈的疼痛,將褲腳給慢慢挽起來,一大塊青紫出現在眼前,腿部白皙的皮膚,襯托着傷口更加恐怖。
伸手輕輕觸碰,鑽心的疼痛傳來,也忍不住深呼吸了口氣,拖着受傷的腿,滿屋子的尋找消腫藥,平時這些呵護工作都由吳易來完成,到了今天,獨自一人,竟然找尋不到那些藥品在何處。
嘆了口氣坐在了原地,仔細回憶着,良久之後,才從茶几下的抽屜找出來紅花油,刺鼻的味道,頓時充斥着客廳,顧不得嫌棄,只想讓膝蓋處傳來的疼痛能夠有稍微的緩解。
原來習慣真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這一刻,她無比的想念有吳易在身邊陪伴自己的日子,伸展着手掌,輕輕的揉搓,那一塊恐怖的疤痕仍然存在,短時間內恐怕是消不了腫,突然在這一刻無比的想念吳易,
完全不習慣身邊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着,雖然天色纔剛剛泛白,但一個人終究還是要過日子不是,今天是週末,她不用去東新,這一刻反倒期望用上班來代替內心的空虛。
昨夜未眠,早上眼睛腫的跟大熊貓似的,冰塊也沒能將她從困境中解救出來,身上也是黏黏的,雖然有着空調,但悶熱的空氣着實讓人身體不太舒服。
熱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刻,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囂着,疲憊正慢慢的散發出來,隨着水流而消失。
依稀能夠聽到外頭手機在歡快的叫着,生怕是吳母出了什麼意外,只得心急火燎的結束了這一次舒服的泡澡。
屏幕還亮着,未接來電顯示者是徐斯冉,心想着,這人今天起來的還真是早,跟她的懶貓形象完全不相符合。
沒好氣的回過去,聽着對方聲音氣喘吁吁,好像在幹什麼一般,試探性的問道:“斯冉,是你嗎?”
“廢話,不是我難道是鬼啊!”
語氣非常氣憤,林藝娟也納悶了:“這一大早誰惹你了,跟吃了火藥一般!”
“還不是樓上那兩口子,氣死我了!”
聽着她的抱怨,頓時興趣也來了,一手輕輕擦拭着溼潤的長髮,一邊打聽:“那兩個人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跟着徐斯冉合租的日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樓上那對情侶,平日裡製造噪音也就罷了,還經常堵廁所,弄的樓下的房子經常跟着遭殃。
“藝娟,氣死我了,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今早起來,就發現房子漲大水了,就連廚房都不能倖免,搞的我還以爲是管子漏水,後來我才知道,是樓上忘記關水龍頭,我們這租住的豆腐渣工程,又承受不了這樣的衝擊,所以就蔓延到我們這兒來了!”
“那你上去找麻煩啊!”本就覺得心情鬱悶,現在聽着好友這麼一抱怨,林藝娟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愁着沒有地方撒氣呢。
對方只是嘆了口氣,氣息也平穩了不少:“誰說不是呢,只是等到我剛剛上樓,發現不止我一個人在找他們麻煩,一大早樓道里鬧得不可開交,索性退了回來,不想去湊這個熱鬧!”
深刻了解好友的性格,徐斯冉雖是喜歡湊熱鬧的人,但也絕對不會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現在樓上那兩口子肯定也是百口莫辯在這裡,再上去給他倆添堵着實不像徐斯冉的作風。
明明是受害者,但徐斯冉卻反過頭來,無可奈何的安慰林藝娟:“好啦,沒事了!我自己能解決!”
“我等下過來幫忙!”
看着時間,也就早上六點半,一天美好的開始,就被這種倒黴事給破壞,想着她心情肯定順暢不到哪兒去。
“算了,我自己都快要收拾完了!”
“你在幹嘛?”
“拖地啊!”
此刻,徐斯冉扶着酸脹的腰部,看着腳下溼潤的地板,滿臉的無奈,鏡子裡的自己,也是一臉的狼狽,頭髮凌亂的披散在肩部,少了平時的囂張。
意外總是讓人那麼的措手不及,前一刻,她還處於美妙的睡夢之中,滿腦子想着的都是白天逛街買的漂亮衣服和鞋子,但這一刻,那些東西也不能夠將她從鬱悶中解救出來。
“好了,不說了,我繼續收拾了,你再好好休息吧!”
找了人傾訴過後,情緒總算是平穩了不少,樓上似乎還依稀傳來吵鬧聲,頓時心裡也平衡了不少,看着樓上這兩口子應該會懂得收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