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準時起飛,當機身開始擡頭,靠窗戶而坐的我便開始往下探視着,我漸漸看清了南京城的全貌,我爲它遼闊的規模感到震驚,而我曾經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喜怒哀樂,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值一提,因爲在這座巨大的城市背後,每一刻都上演着生離死別,我卻還有條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找自己想找的人,這已經足夠幸運了!
帶着這樣的心情,我更加珍惜這次的臺灣之行,而我會在黃昏的時候到達臺北,想必正是那座城市最熱鬧的時候,到處都充滿了下班後的輕鬆。
飛機開始平穩飛行,我的視線也離開了地面的城市,我閉上眼想休息一會兒,卻滿腦子都在模擬會在什麼場景下偶遇肖艾。我希望是在學校的門口,就像我曾經喜歡在黃昏時去南藝找她一樣,然後她會熱情的招待我,讓我消除對這座城市的陌生感。
快要五點的時候,我所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了臺北的桃園機場,我拿到自己的行李之後便隨着人羣向航站樓的出站口走去。
此刻,我所面對着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裡大多數人都講着我不太能夠聽得懂的閩南語,這讓初來咋到的我感到有些不適應,畢竟臺北不是內陸城市,在心裡上多少還是會有一些距離感的。
肖艾所在的世新大學離桃園機場有一段很遠的路程,我在權衡之後還是選擇搭乘公交車,雖然要中轉好幾站,但也確實是最經濟划算的方式,而且還可以順便領略一下這座城市的風景。
……
夜色開始降臨,迎來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車裡也漸漸擁擠了起來,我因爲帶着一個很大的行李箱和琴盒極爲不方便,所以一直在分心照看着,又出於對這座城市的好奇,目光大部分時間都在看着車窗外的人流和閃爍的霓虹。
在這裡,騎踏板摩托的人很多,尤其是一些姑娘,當她們穿着花枝招展的衣服,在街上如接力一般駛過時,更讓我多看了幾眼,甚至覺得肖艾就混在她們其中。雖然這裡離世新大學還有很遠的一段路程,但我就是這麼想見到她,儘管這裡給了我很多新奇的感覺,但是孤身漂泊的感覺終究是不好的。
又是一站路,乘客們有上有下,車廂裡較剛剛更加擁擠,我一邊護住自己的行李,一邊看着車窗外,臺北這個地方與內陸的大都市還是有很大不同的,這裡除了101大樓,並沒有太多出類拔萃的高樓,這可能是和它處於地震帶有關,不適合建超高的建築,但也給人一種蠻舒服的感覺,不會有太多氣勢上的壓迫感,我終於感到舒服了一些,而那些沿着路邊擺着的小攤更給了我很多親切感,這種感覺就和鬱金香路差不多,卻又繁華了不少!
我記住了這條街的名字,打算找到肖艾後,讓她陪我來逛逛……我有點走神,車廂又是一陣晃動,因爲過於擁擠我沒有察覺到異樣,就這麼一直盯着車窗外看着……
車子靠站停下,又是一站路過去,我的心情更加迫切了起來,因爲我真的以爲到了世新大學就能找到肖艾,因爲那裡相對偏僻一些,她又長的那麼漂亮,只要拿着手機裡她的照片,去問問附近的攤販,總會有她消息的,我不禁爲自己的小聰明而沾沾自喜。
這時,身邊的一箇中年男人對我說道:“小夥子吼,你的錢包和手機剛剛被小偷給摸走了,你一點都沒感覺嘛?”
我心頭一陣緊張,趕忙向自己的口袋摸去,裡面卻根本沒有了手機和錢包,隨後那身在異鄉的無力感便包裹了我,我有點慌亂,甚至不知道臺北這邊的報警方式。再說,對於這些流竄作案的慣偷,除非當場抓個現行,而報警是根本沒什麼作用的。
我苦着臉問道:”阿叔,你剛剛怎麼不提醒我啊?”
中年男人擺了擺手,示意這個事情不好說。我一陣苦笑,看樣子,臺北在社會性上也和大陸的城市沒什麼區別,一樣有小偷,一樣有不敢見義勇爲的人,而我就是那個倒黴透頂的人。
可以預見,我這次的臺北之行,完全不會像陳藝祝福的那樣,一切順利!
……
車子終於到達終點站,我拎着行李和琴盒下了車,這裡比我想象中要偏僻多了,我更加的茫然了起來,我連手機和銀行卡都弄丟了,還能跟誰聯繫,讓其給我打一點救命的錢過來?
不幸中的萬幸是,下了飛機之後,我多留了一個心眼,將自己的身份證件和來臺旅遊的手續都放進了琴盒裡,並且還放了有1000塊錢的人民幣。
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半,我又拖着行李箱折回頭,往相對繁華的一個街區走去,找到一家旅行社,然後將這救命的1000塊錢統統兌換成了新臺幣。
這麼來回一折騰,等我到達肖艾給的那個並不完整的地址時,已經是夜裡的九點半。
我找到一家條件很簡陋類似於民居的旅社,老闆是一個染着黃頭髮,有點發胖,眼睛還很小的臺灣小夥子,最爲亮眼的還是他脖子上掛着的那根有手指粗的金項鍊,而這也是我選擇入住這間旅社的原因,因爲老闆給了我信心的保障,他自己就是一副混混摸樣,應該是能罩住我這個異鄉人的。
胖小夥從我的手中接過了證件,看了一眼之後,語氣突然變得很熱情:“你是南京來的吼?!……我姐姐就在蘇州的觀前街那邊開了個奶茶店,離你們南京應該是蠻近的哦。”
我趕忙套近乎:“近,太近了,我沒事兒就喜歡去蘇州那邊玩兒,觀前街是個好地方,說不定我都買過你姐姐的奶茶。”
臺灣人比想象中要熱情,他對我說道:“哦哦,我叫周文德,你喊我阿德就好的啦,既然大家這麼有緣,房費我給你算便宜點,就按照青年旅社的價,500新臺幣一晚上。”
“靠譜!”
……
我預付掉了3個晚上的房費,然後拎着行李和琴盒進了阿德給我安排的房間,房間和想象中差不多,只有一張牀和一臺電視機,衛生間小的離譜,但畢竟是這個價格住下來的,也沒什麼好抱怨。
安頓好了自己之後,我便去往了世新大學,只可惜自己已經沒有了手機,也丟失了照片,只能靠着記憶將肖艾的相貌描述給附近的攤販聽,可是走了兩條街,也沒有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這讓我恐慌又沮喪,甚至開始懷疑肖艾是不是真的在這裡。
如果在的話,爲什麼我卻感覺自己離她越來越遠,而我現在待的這個地方,只有臺北這陌生又厚重的夜色與我在親密的接觸着。
我有些走累了,便找了一家小吃店,沒敢太奢侈的點,只是要了一碗滷飯,然後一邊吃,一邊思考着可以找到肖艾的方法。
找於馨是最靠譜的,畢竟她是唯一有辦法聯繫到肖艾的人。可是,且不說我的手機已經丟了,就算手機還在,我也想忍一忍,因爲我和肖艾有過一個看上去蠻浪漫的約定,我們希望在這裡偶遇,而目標範圍鎖定到這麼精確,偶遇的機率也是很大的,所以我要耐住性子,然後把在臺北即將要生活的日子,當作是一場生存挑戰。
我並不畏懼這樣的挑戰,反正再壞的生活也已經經歷過了……
我就這麼心不在焉的吃着,雖然不畏懼什麼,但並不代表自己不孤獨,尤其這世新大學還是一所傳媒類型的大學,所以那些三三兩兩從我面前走過的學生情侶們都是高顏值,而這讓獨自漂泊在異鄉的我顯得很倒黴!
我確實就是一個很倒黴的人,從南京到臺北,我充滿了期待和幻想,可此刻只有臺北的夜色陪伴着我,我弄丟的不僅僅是錢包和手機,還有自己的好心情。
如果我是個運氣夠好的人,說不定這個夜晚就會遇見出來吃夜宵的肖艾,然後也不必羨慕那些擁抱着從我身邊走過的學生情侶們,我真的很不喜歡他們在我的視線中卿卿我我,一副愛到死去活來的樣子。
……
夜色更深了,站在世新大學門口的我,點上了來到臺北之後的第一支香菸,我一會兒向學生們走來的方向張望着,一會兒擡頭看看天空,心中反覆想起的是那首曾經和肖艾聊起過的《鹿港小鎮》。
歌裡吶喊着:“臺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這唱出了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在我的心情中,臺北也不是我的家,但我卻沒有那麼憤怒,因爲這裡有我要等的女人,我一點也不在意這裡有沒有霓虹燈。
那麼,就平靜下來,好好享受來到臺北的第一個夜晚吧!也許,此刻的肖艾只和我相隔了一條街的距離,我們同呼吸,同頂一片星空,而遇見她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
其實,寫了四本書,也寫了很多城市,每次都希望寫出一個城市的精髓,讓讀者能夠跟着小說體會到一座城市的風情。所以我覺得大家不要去糾結我的寫作套路,會享受的讀者,早就帶着旅遊的心情和主角出去遊歷了,從連雲港,到南通,到蘇州,到揚州,到西塘,到南京,到麗江,到西藏,到濟南,到臺北……我的書並沒有說的那麼虐,只是大家沒有找到好的角度去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