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鬱金香路後,我回到了自己在二四巷的那個老房子裡,我強迫自己拋去所有雜念,將精力放在即將要做的事業上。自從離開“夢想樹”後的這段時間,我也享受了一些無所事事的輕鬆,可男人終究還是要以事業爲重,何況這次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業。
我用一個夜晚,將自己的創業計劃又完善了一下。而眼下迫切需要我做的便是找到一塊能種植的土地,然後做成花圃;再者,便是收購“天雨”景觀設計公司的事宜,不過這兩件事情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成的。所以,我又熬夜了!
次日,等我醒來時,已經是小中午時分。我洗漱之後,便開車去了“天雨”,接待我的是他們設計部的一個總監。他告訴我,老闆因爲被債務纏身已經好多天沒來公司了,這幾天每到下午就會有債主來公司討債,搞得公司是人心惶惶,一片烏煙瘴氣。
進了他的辦公室後,我坐在了接待客戶的沙發上,這個名爲王爾的總監很客氣的給我倒了一杯水。所以,談生意的時候,還是要給自己包裝一番的。至少,我開的是奔馳,身上穿的是金秋送的那套價值上萬的商務西裝,還戴了一塊去年過生日時,楊曲送給我的萬國牌手錶……只是,這裡面沒有一樣是我自己買的,我就像是一個被別人所包裝起來的人,但我並不因此而感到失落,因爲這證明有很多人是在乎我的,我也不是一個被孤立的人。
我向王爾問道:“我聽朋友說,你們公司最近出了一點財務狀況,能詳細聊聊是怎麼回事兒嗎?”
王爾沒有急着回答,他向我反問道:“先冒昧問一句,先生您是做什麼的?”
“以前是做酒店和婚慶演出的……不過最近想投資一點其他項目。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我手上現在有幾個大業務,其中一個是江建集團開的樓盤……另外,還有一個是鬱金香酒店的景觀改造工程。”
王爾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半晌纔回道:“兄弟,你沒開玩笑吧,這兩個可都是在南京很有名聲的企業,他們的業務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到的,人家財大氣粗,看中的是設計能力,你這單打獨鬥的恐怕不行。”
我笑了笑,說道:“所以我纔來找你們公司啊,實話和你說了,江建集團的老總是我的發小,來之前我已經和他通過氣了,這事兒挺靠譜的!”
王爾疑惑了一下,又試探着問道:“所以您是準備把業務介紹到我們公司,然後從裡面抽提成?”
在商場混了這麼久,我知道這個時候該我展現氣勢了,我直視着他說道:“王總,如果是你,你會把這麼大的業務帶到一個有債務問題的公司嗎?……不是我硬要捧誰,就憑江建集團在南京的名聲,再加上我和他們老總私下的關係,從跟他們籤合同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在賺錢了,所以我隨便把這筆業務帶到南京哪個景觀設計公司,大家都不會拒絕的吧?”
王爾面色尷尬……
我又放緩了語氣,對他說道:“現在聊聊你們公司的情況吧,爲什麼之前經營的挺好,現在卻弄得業務都快開展不下去了?“
王爾一聲嘆氣,半晌才露出交心的表情對我說道:“這事兒就怪老闆太年輕,太急功近利……去年,有個小開發商找到我們公司,項目倒是弄得挺大,老闆就動心了……我在這個行業也混了有十來年了,多少有點經驗。所以,一開始我就勸他,不能跟這種小開發商玩,他們拿大項目本身就是一種冒險,可我們老闆偏是不聽,誰知道房子蓋到一半,政策一來,銀行就不給開發商貸款了,現在房子沒錢建,我們老闆之前墊的那些物料錢也就跟着打了水漂……之後,開發商跑路到了國外,項目也就被政府收了過去,在沒有等到下一個開發商接盤之前,這錢別指望能要回來。可這事兒政府不急,公司急啊……鬼才知道下一任開發商會在什麼時候接手,可這公司眼看就撐不下去了!”
我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隨後又想了想,才又對他說道:“你們公司的情況我大致瞭解了……王總監,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如果我成立一個公司的話,不知道你的團隊願不願意到我的公司工作呢?”
王爾趕忙起身將自己辦公室的門關上,因爲我說了一句他目前挺忌諱的話,畢竟他還不知道我的深淺。而我也是臨時改變了決定,與其接這個公司的爛攤子,倒不如把他們引以爲豪的團隊給挖過去。這麼做,雖然對那個老闆來說非常不人道,但卻可以爲我節省很多創業成本。何況,生意場上本就不是講人情的地方,我和那老闆也沒什麼人情可講……另外,我相信,像王爾這種在行業內混了十年以上的老油子,手上多少會有一些客戶資源的,所以挖他過去錯不了。
王爾面露難色的看着我,半晌纔對我說道:“如果我現在帶着整個團隊跳到你的公司,那我就太不厚道了!……”說到這裡,他咋了咂嘴,又說道:“這個事兒對我來說挺難的!”
生意場上,錢永遠是最有說服力的,所以深諳此道的我,又向他問道:“你現在在天雨的工資加上獎金,一個月大概多少錢?”
“一萬五千塊錢左右吧。”
我當即從皮包裡拿出了兩萬塊錢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後說道:“這是我預付給你的第一個月工資,獎金咱們另算,你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現在就點個頭……另外,你的團隊在原有的工資基礎上,每人每月再多加2000塊錢的工資。”
王爾好似做了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定,他看了看我擺在桌上的錢,終於對我點了點頭,然後向我問道:“那,江總,我們什麼時候籤合同?”
“這事兒不急,你答應下來就行。你的工資也從今天就開始算,我絕對不讓你吃虧……另外,你抽空組織一下,我請咱們團隊的人吃個飯,然後把這個事情確定下來。”
王爾連連應道:“行、行,我儘快組織,然後等您的安排。”
我心中鬆了一口氣。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因爲看出王爾有異心而臨時改變收購決定,變爲挖團隊的行爲,到底是一種聰明,還是源於一種性格上的變化,我好像越來越有金秋在生意場上的做事風格了!
我心裡好像有了一把刀,而對於我來說,王爾這樣的人也是最好控制的,因爲他重利,只要讓他有利可圖,他就會給你對應的忠誠。
從“天雨”的辦公樓裡走了出來,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快速的變化着。比如,眼前這個叫“天雨”的公司,雖然它此刻還存在,但卻會因爲我挖牆角的行爲而加快倒閉的速度……可是,活在這個充滿競爭的世界裡,誰又能真正顧的上誰呢?何況,也不是我慫恿“天雨”的老闆去急功近利,從而導致項目失敗的……所以,心裡有了一把刀的我,有時候真的很厭煩聖母婊和道德帝!說到底,這類人也不是真的很道德,只是習慣了抓住一切去批評別人罷了。
……
回到二四巷,我將車停在一塊空地上,然後打開了後備箱,將那把被姚芋踩爛的吉他從裡面拿了出來。我去了這附近的一家琴行。
琴行的老闆告訴我,這把吉他已經沒有修復的可能了,不過上面的一些部件還能使用,如果我願意的話,他可以將這些部件用在新吉他上。
我想了想,最終讓他做了兩把吉他,每把吉他上都會用一些老零件。爲此,我又向琴行老闆支付了兩萬塊錢。而這時,我也漸漸有了金錢上的壓力,因爲自己的生活水平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一個非常高的位置。我必須要賺更多的錢來維持住這種想花錢就花錢的習慣。
想來,我江橋是真的變了,我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留着長髮卻懵懵懂懂的小夥子了。現在的我,會計較,會有一些**,也會把賺錢作爲活下去的動力。
回家的路上,一陣溫暖的風吹來,吹出了春天的感覺,擡頭看了看,一些梧桐樹上已經長出了樹葉,我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然後用鏡頭記錄下了這條路上充滿生機的一切……我覺得生活還沒有放棄我,我也沒有放棄生活。
……
走進巷子後,我在自己的家門口看到了正在等我的秦苗。我的心裡是很同情她的,所以這種同情促使我加快腳步向她走去,等和她面對面之後,便開口問道:“你來找我,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秦苗四處看了看,然後回道:“這個巷子和你以前住的地兒挺像的,站了半天也沒有見到一個人……所以自己這麼靜一會兒也挺好的,反正你肯定會回來,你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兒了!”
我打開院門,然後引着她走了進去,我又給她泡了一杯茶,可是她卻先開口向我問道:“感覺你最近挺忙的,都在忙什麼呢?”
“忙着組公司,忙着給自己找一塊能做花圃的地兒。”
“找到了嗎?”
我搖了搖頭,回道:“這幾天倒是跑了幾個郊外的村子,要不交通不行,要不就是沒地兒……不過這事兒也急不來,慢慢找唄。”
秦苗略微想了想,說道:“我們集團在上橋林場那邊拍了一塊地,其實就是爲了囤地,所以最近幾年都沒有開發的打算。我覺得你倒是可以找喬野聊一聊,這種小事兒他肯定願意幫你。”
我很是高興的回道:“你這還真是給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如果找不到地,我很多想法還真實現不了!”
秦苗笑了笑,又有些傷感的回道:“在集團待了這麼久,大大小小的事兒心裡都清楚的很……不過以後,就幫不上你什麼忙了!”
我一聲嘆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就這麼沉默了片刻之後,我才向她問道:“今天特意來找我,是爲了什麼事兒?……能幫上的忙,我一定不會推辭。”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兒,就是想找個人聊一聊,心裡悶!”
我看了看秦苗,她的苦悶和傷感已經寫在了她的臉色,我的心裡不那麼是滋味,也有一番掙扎。
金秋曾經出過主意,她覺得,可以去調查一下蘇菡現在的經濟狀況,然後以此爲突破口要回孩子的撫養權。說實話,她這個想法是靠譜的,因爲兩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也可以改變很多……可是,一旦這麼做,遭遇毀滅的就是蘇菡,同樣是朋友,我也不能去坑她……所以,我再次體會到了那種左右爲難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