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燈光下,一切都是‘迷’幻的,可是我卻將金秋臉上的尷尬之‘色’看的清清楚楚。雖然心中有那麼一點緊張,但又覺得一個男人不至於如此放不開,便轉身向她的身後走去,然後抓住了她的衣角,尋找着那幾顆不易發現的暗釦。
來回掃視了好幾眼,我才發現那一排扣子是在她側身靠後的地方,我一邊幫她解開,一邊抱怨着這種設計,試圖讓我們倆人都不那麼尷尬。
片刻之後,我終於解開了金秋的衣釦,然後輕輕託着她的手臂,幫她將衣服給脫了下來。就在我以爲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的時候,才發現她裡面的衣服似乎更難脫,可是我卻真的只能幫到這裡,因爲再脫下去就已經是道德上的問題了。
何況,她還有洗漱這種我更加幫不上的忙,但她一個人又實在不方便去做這些。於是我又犯起了難,總覺得自己就這麼一走了之有點不仗義,可我們之間又確實存在着男‘女’有別的尷尬,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方便幫她。
情急之下,我終於想到了自己那個並不算太靠譜的妹妹,於是我對金秋說道:“楊曲她前些天不就嚷嚷着要來你這邊住嗎?我借了喬野的車,要不我現在就去學校把她給接過來吧,很多我幫不上忙的事情,對她來說都是小事一樁。”
在生活中,一向崇尚獨立自主的金秋,這次卻沒有拒絕,她很是認同的笑着對我說道:“這是個好主意。這個時候,我的身邊的確很需要一個‘女’人!”
……
開車去往上海戲劇學院的路上,我撥打了楊曲的電話,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驚訝的語氣還在,她問道:“哥,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腦子被摔壞掉了?”
“我這會兒就在去你們學校的路上,接你去金秋那邊住……她的手不太方便,你去照顧她一陣子吧。”
楊曲的聲音壓的更低了:“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我怎麼出去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學校對新生管理的有多嚴!”
“我不知道啊。”
“別鬧,我不跟你說了,我室友都已經睡了。我告訴你,她們一個比一個厲害,我要是把她們給吵醒了,肯定得嘮叨死我。”
我趕忙說道:“你別掛電話……你先輕手輕腳的出來,然後翻個院牆不就行了,我覺得這事兒你應該‘挺’拿手的。”
“我求你少胡說八道了,要是被學校知道,可不是記大過那麼簡單,‘弄’不好是要丟學籍的,而且以後肯定會成爲我演藝生涯的一個污點事件。我不想做污點藝人!”
“你千萬別這麼想……你要換個思維去看待這個事情,你們這個行業不是最喜歡炒作嗎?……這院牆你就狠狠翻,翻到讓大家都覺得你要去搞出什麼國際大事件最好,那第二天的頭條就是你的……以後那誰誰想上一次頭條,都得先問問你楊曲楊頭條答不答應。”
我就這麼胡說八道着,電話那頭的楊曲卻因此陷入到了自我‘迷’戀的狀態中,繼而躲在被子裡“咯咯”笑着。她緩了片刻纔對我說道:“哥,雖然我很享受,但是真的求你別在胡說八道了。實踐證明,這個世界上只有出軌能上頭條,從來沒聽說過誰翻院牆翻出個頭條的……我不去,真的不去。”
我又換了相對要嚴肅很多的語氣,對她說道:“我這麼晚來找你,就說明這個事情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能辦……翻個院牆真的沒什麼,因爲你這是爲了朋友兩肋‘插’刀,是高風亮節的表現。”
楊曲“哼唧”了一下,終於開始和我談起了條件,她說道:“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把我在購物網站上的購物車給清空了。畢竟高風亮節這東西,不能只有我一個人有,你身爲兄長,得先給我做一個完美的示範。”
……
結束了和楊曲通話後的二十分鐘,我終於來到了上戲,然後選了一堵看上去最容易翻出來的牆,就站在後面,等待着磨磨蹭蹭的楊曲,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我習慣‘性’的給自己點了一支菸。
在繚繞的煙霧中,我又有了一些關於過去的錯覺,我和她的故事似乎就是從翻院牆這個梗開始的。如今,整整一年過去,這個事件卻又恰好被重演,但這不光彩的主角卻已經由她變成了楊曲。唯一不變的是,這件事情依舊很考驗功力和膽量,這麼高的院牆對男人尚有難度,何況一個‘女’人。
一支菸快要‘抽’完的時候,我終於聽到了楊曲鬼鬼祟祟的聲音,她對我說道:“哥,我先把包給扔過去,你千萬要接住,裡面有不少裝在瓶瓶罐罐裡的化妝品呢!”
她的話音剛落,一隻白‘色’的包便從院牆那邊飛了出來,我踉蹌了好幾下,才堪堪將其接住,剛準備鬆一口氣,又是一隻包飛了出來。我恨不能騰出雙腳將其接住,卻怎麼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其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然後在路燈下揚起一陣灰塵。
就在這時,楊曲的一個腦袋終於出了院牆,然後用力一撐,一條大長‘腿’也跨在了院牆上,她就這麼坐在院牆上,居高臨下的與我對視着……她雙手叉腰,喘着粗氣對我說道:“有你這麼做哥的嘛!人家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妹妹當老佛爺一樣給供起來,你倒好,好事兒一件沒教會我,又讓我頂着壞學生的風險飛檐走壁……還是自學成才的,連一個示範都沒有!你是不知道,剛剛我腳一滑,差點摔下去,變成一個死老佛爺!”
“別臭貧了,我要是會騰雲駕霧,肯定不會讓你受這個罪……你趕緊看看地上那個包,剛剛沒接住。”
楊曲往地上瞄了一眼,渾然不在意的回道:“那只是裝衣服的……我要跳了,你就算是死也得先接住我,我要是瘸了……”
“你要是瘸了,不知道要少禍害多少人!”
“哼!就喜歡胡說八道……“停了停她又緊張兮兮的說道:”你別一副賣呆的樣子,我要跳了,你趕緊接住我,別以爲誰都像你一樣有逆天的運氣,從電線杆上掉下來都沒摔死,竟然還活蹦‘亂’跳的出現在我們學校,騙我做這種翻院牆的勾當……唉!真是,真是可憐了我的‘女’神形象啊!”
她說着便果敢的從院牆上跳了下來,而我也在第一時間伸手扶住了她,然後又迅速的從地上撿起了她的另外一隻包。可上戲的安保也不是吃閒飯的,不知道他們從哪個監控裡看到了楊曲,拿着手電就像我們這邊衝了過來。我一看要壞事,什麼也顧不上了,提着楊曲就塞進了後面的座位上,自己上了車後,便猛踩一腳油‘門’,離開了這個讓我費盡口舌,才把楊曲騙出來的地方。
至於,楊曲會不會被處分,上帝可能會比我更清楚!
……
快要深夜12點的時候,我將楊曲帶到了金秋的住處,楊曲硬說自己被嚇餓了,非要我給她們煮一碗麪才讓我走。
又是將近二十分鐘過去,三人就這麼圍着桌子吃起了我做好的簡易油潑面,而只要有楊曲在的地方,就不會出現諸如傷感這樣的氣氛,因爲她的嘴除了吃,便是在喋喋不休的說着話。
她又對我說道:“哥,還有一個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了耶,你準備怎麼過?”
“有時間的話,就回南京過……”想了想,我又說道:“我打算在那邊的梧桐飯店訂上幾桌,想吃龍蝦,也就最後這幾天了。要不然,就得等到明年夏天!”
“這個決定靠譜,我支持你……”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金秋,忽然很有感觸的接着我們的話說道:“細細想一想,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好像只是一眨眼間,我就已經回國快一年了,而且中間還做了很多的事情,更是經歷了一次人生的大起大落……真不知道,再過個四五年,我們這羣人又會是什麼樣子!”
我也就這麼被觸動了,然後莫名想‘抽’煙,卻因爲有兩個‘女’人在場而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在沉默中過了很久,才笑了笑回道:“四五年的時間可以讓我們做很多的事情,可是放在一輩子中來看,它也只是一個瞬間……‘花’裡胡哨的期待沒有,就是希望再過個四五年,大家都可以穩定下來,最好有情人也能終成眷屬!”說着,我看向楊曲,又笑了笑說道:“恐怕到時候,連她都有男朋友了吧,而我們這些人誰要是還單身的話,那就真算是活得特別失敗了!”
我的話說出後,三人沉默了一會兒,而窗外在這個時候又下起了雨。這就是今年和去年的區別,今年似乎秋意比去年來得要更早。我清楚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我還經常穿着短袖和t恤,而今年已經必須要穿上外套或者‘毛’衣了……我想,既然如此,冬天的寒意也會比往年要來得更早吧!
……
四個月後。
也是一個類似的深夜,我從已經開始正式運營的酒吧裡走了出來,外面的世界卻突然給了我一個驚喜,上海這座城市竟然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雖然不大,但卻足夠讓這座不太會見到雪的城市沸騰起來……
我百年不變的在這種有點孤獨的場景裡點上了一支菸,然後看着對面也快完工的酒店一陣入神……
這個計劃中的酒店會在明年的‘春’節過後正式投入運營。而它的名字就叫“鬱金香”主題酒店,而在鬱金香會盛開的季節,這裡的草坪旁和道路兩旁都會長滿各個品種的鬱金香,這是它的特‘色’,也是我賦予的。
不過,南京也有一座以“鬱金香”而命名的主題婚禮酒店,但是和這裡卻沒有太多的關聯,那唯一相像的地方,便是它們都建於舊工廠之上;還有一點,也勉強算是有聯繫,因爲南京的鬱金香主題婚禮酒店是屬於楊瑾的;而上海的鬱金香酒店,是我和一幫朋友小打小鬧‘弄’起來的。它更像是一種友誼的見證和心靈的寄託,但南京的只是爲了賺錢……
一支菸快要‘抽’完的時候,一輛出租車駛進了院子裡,我以爲來的只是酒客,可那個人從車裡走出來的時候,卻讓我的心一陣“砰砰”狂跳,因爲我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過她了。而喬野如果在場的話,恐怕會比我要更加失態……因爲,此刻穿着灰‘色’長款羽絨服向我走來的,正是在喬野的家庭掀起了驚濤駭‘浪’的蘇菡……而秦苗一直在找她,找她要那個孩子,甚至動用了‘私’家偵探,可是她卻主動出現在了我們的酒吧……
她就這麼面對面的與我站着,我看着她那在落雪中無比真實的面容,心中又有了那麼一點期待的小情緒。
我不知道她是爲了什麼回來的,但是我卻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很強烈的信號——這個世界是一個圓,而等待的人就是畫出這個圓的圓規。總有一天,他要等待的那個人會沿着這條被畫出來的軌跡,再次回到原點。
……
我將手中沒有‘抽’完的煙按滅在身邊的垃圾桶上,然後看着她說道:“你的出現還是這麼的讓人感到意外……呵呵,不知道爲什麼,你走的那天我一直看着你的背影,雖然感覺你越走越遠,可心裡卻總是覺得你還會回來,儘管我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不過,這一天還是在我的預感中來了……好久不見,蘇菡!”
蘇菡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她回道:“我曾經也以爲自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我刪掉了你們每一個人的聯繫方式。要不然,今天來找你之前,我一定會先提前給你打一個電話的,也就不必專程跑了一次那個我並不想去面對的城市(南京)打聽你的消息了……非常慶幸,我能在上海這座城市找到你這個老朋友!”
我心中感慨萬千,卻又沒法用簡練的語言表達出來,我就這麼看着她,甚至忘記了要請她到酒吧裡喝一杯可以暖人心的酒。直到,金秋也從酒吧裡走了出來,纔打破了我們之間這陣極其長的沉默……
可即便是金秋,也因爲蘇菡的突然出現而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