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遠川上空逃離後,遠阪時臣立刻鑽進了遠阪家的地下魔術工房。
這次未遠川之行,對於遠阪時臣而言實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由於Caster的亂來,吉爾伽美什的不配合、Berserker以及Rider的攪局,他不僅沒有成爲給Caster造成致命傷的人,還浪費了一枚令咒。
相比較其他御主而言,令咒對於遠阪時臣而言具有更加重要的作用。
桀驁不馴的吉爾伽美什大部分時候都是我行我素,行爲和思考方式同遠阪時臣這樣推崇理性、實際的魔術師大相徑庭。在這種情況下,令咒是遠阪時臣控制吉爾伽美什的唯一辦法。
然而,現在他的手背僅剩一劃鮮紅的聖痕。相對應的,他也只剩下一次無條件命令吉爾伽美什的機會了。
“雖然吉爾伽美什的戰鬥力無可匹敵,但是再強,不聽從命令這一點也讓他發揮出來的能力大打折扣。打倒Caster的獎勵應該是歸屬於Saber一方了,如此一來saber的御主就擁有了四枚令咒……”
“原本我方的戰力應該會更多,可是……“
“篤篤篤!”
敲門進來的,是遠阪時臣的弟子言峰綺禮,同時也是這次聖盃戰爭中Assassin的御主。
言峰綺禮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爲遠阪時臣在回到遠阪家地下魔術工房後通過言峰璃正傳喚了他,而且還特別囑咐了言峰璃正讓綺禮不要通過魔道通信裝置而是來到遠阪家當面說。
而遠阪時臣想要找言峰綺禮,則是爲了對質,
“綺禮,之前我已經通知過你來未遠川,你爲什麼沒有帶着Assassin一起過來?”
遠阪時臣的話語和眼神中都帶着濃厚的審視的味道。
而言峰綺禮依然如往常一般沉穩地回答道:
“對不起,老師。我在前往未遠川的路上遭遇了Berserker的堵截,儘管Assassin當時就在身旁,但Berserker的戰鬥能力太強,Assassin最終還是被Berserker所殺。由於Assassin爭取了時間,我僥倖逃脫,然而在逃脫過程中通信裝置意外損壞,我也負傷,所以我先返回了聖堂教會。”
言峰綺禮拉開自己新換的教會法衣,同時亮出了自己的手背。厚重嚴實的法衣之下,是數處分佈在肋下、腹部、手臂等處的利器刺傷和劃傷,從傷口的形狀來看,造成傷口的兵器與Berserker慣用的長槍武器類似。
而言峰綺禮的手背上,原本存在的三道代表着御主身份的聖痕同樣已經消失,僅僅是留下了一些紅腫的痕跡。
對於言峰綺禮的說辭,遠阪時臣並沒有多加懷疑。
言峰綺禮一向都是一副標準神職人員模樣。爲人處世也一向恪盡職守、沉默寡言,也從來不會進行欺騙和僞裝。這是過去的言峰綺禮給其他人留下的印象,也正是因爲這份印象,令言峰綺禮獲得了遠阪時臣的信任。
在言峰綺禮將話題轉開後,遠阪時臣立刻順着言峰綺禮的話繼續往下思考:
“你是說你在前往未遠川的路上遇到Berserker的?”
“是的,但Berserker移動的方向與我相反。他是從未遠川返回間桐家,而不是像我一樣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從其他地方前往未遠川。”
言峰綺禮的這一句話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真實成分。因爲趙雲的確是在確定了未遠川將會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場面後,纔在間桐雁夜的要求下返回了間桐家。
“也就是說,Berserker之前一直都在未遠川。是嗎?”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是在路上遇到berserker的。當時他的速度非常快,似乎是間桐家發生了一些變故。”
“這一點是肯定的。”
遠阪時臣頹然地坐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他的大腦很快就把今晚他所看到的一些蛛絲馬跡串聯了起來。
這樣一來,櫻成爲Berserker御主的原因,恐怕就在今晚的間桐家了。
“綺禮,你知道間桐家發生了什麼嗎?”
“非常抱歉老師,我並不知道間桐家發生的事情。但是恐怕berserker的前任御主間桐雁夜,可能已經死亡了。”
遠阪時臣點了點頭,抓着自己下巴沉吟道:
“間桐家和我們遠阪家同樣都是創始御三家的成員,消耗整個家族人力物力而構建的包圍府邸的魔術結界十分牢固而全面,使魔無法飛入,僅靠現有的信息,來推斷髮生的事件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在berserker返回間桐家到berserker再次出現在未遠川這段時間內,間桐家一定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
看了一眼桌上擺放的家人的照片,上面是自己、葵以及凜、櫻四人的合照。
遠阪時臣的思緒飄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從魔道家族的繼承者這方面來看,遠阪時臣無疑是合格的。
他在魔術上造詣深厚,尤其是遠阪家家傳的寶石魔術上,他的能力在全世界的魔術師中都能夠排入前列。這不光是由於他生於遠阪家這樣歷史頗爲久遠的魔道家族,繼承了大量魔道方面的遺產,更是由於他自身的努力。
遠阪時臣的天分並不算高,如果硬要比較的話,是非常普通的中人之姿。
之所以能夠以普通的資質獲得如今的成就,原因正是他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出更多的努力。
遠阪家的家訓,所謂的保持優雅,是要在任何情況下都遊刃有餘。
但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進行刻苦的鍛鍊。
任何駕輕就熟,遊刃有餘的狀態,都源自於對自己正在進行的事情有着大量的經驗和嘗試。
所謂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說的就是如此道理。
而遠阪時臣,在這方面上有着遠超常人的毅力與決心。
誰都知道,堅持每天長跑十公里對保持身體健康有益處,誰也都知道,堅持規律而健康的飲食能夠預防大量疾病,但真正能夠堅持去做這些微不足道而又正確的事的人,又有多少呢?
遠阪時臣依然記得,在自己即將成爲遠阪家繼承人的前一天晚上,自己的父親,也就是遠阪家上一任家主曾問過自己:
你是否自願踏上這條道路,繼承遠阪家的魔道?
這看似是一個無聊的問題,遠阪家的人數並不多,而由於魔術刻印的存在,魔道家族也一向是在每一代都只有一個繼承人。在遠阪時臣這一代,遠阪家的後人僅有他一個,由他來繼承完全是必然的事情。
不過他明白他父親問他這個問題的深意。
雖然幾乎是必然的選擇,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父親依然給了他“選擇的權利”。讓他考慮清楚,自己究竟要不要成爲一個魔術師,歷史悠久的一個魔道家族的族長,繼承遠阪家的家訓,同時也繼承遠阪家代代相傳的到達根源的理想。
那個時候,遠阪時臣給出的回答是迅速而肯定的。
正是由於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因此在後來的對魔術的探求之路上,他始終都保持着旺盛的進取心。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無悔的選擇。
成爲遠阪家新任族長後,遠阪時臣的能力很快就得到了認可。在魔術界也具有一席之地。
他娶了自己現在的妻子,也就是現在的遠阪葵。
遠阪葵的身體素質很好,他們兩人之間的結合能夠誕下素質更爲優異的後代。結果也正如他們的預計。
遠阪凜與遠阪櫻,姐姐凜具有極其少見的全屬性魔術資質,而妹妹櫻則具有同樣罕見的虛數屬性的魔術資質。
作爲魔道家族的族長,家族的魔道後繼有人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作爲父親,這兩個同樣天資過人的孩子,卻讓他十分糾結。
具有魔術的資質,同樣也意味着與“神秘”的緣分。在魔術上資質過人,同樣也就意味着是天生具有魔性的人,魔性與魔性之間會相互吸引,而這樣的人也極其容易被各種各樣的魔物找上門來。
一個能夠獨擋一面的魔術師,自然是不必擔心所謂的魔物和怪物的。但若是在魔術上能力不夠,那這樣的人就是魔物們最喜愛的餌食。
遠阪家的魔術刻印只能給予一個孩子,無論是交給凜繼承,還是交給櫻繼承,都意味着另一個孩子將無法繼承魔術刻印,而很有可能只能一生都是平凡的魔術師。
在這種情況下,一年前聖盃戰爭創始御三家的另一家,間桐家家主間桐髒硯找到自己,提出由於間桐家後繼者沒有具有魔術天分的人,想要從他這裡過繼一名孩子繼承間桐家的魔術刻印的時候,遠阪時臣是有種雪中送炭的感覺的。
這樣一來,他就不必再擔心自己的兩個孩子在未來的前途。兩個同樣資質過人的孩子,都能夠繼承魔道家族的魔術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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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曾經認爲的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竟然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這是遠阪時臣當初完全沒有想到的。
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會成爲自己的敵人,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得滑稽吧?
但當這個故事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這“敵人”真的是相互廝殺,不死不休的敵人的時候,恐怕是不會有人能夠笑出聲來的。
遠阪時臣思緒飄飛的時間裡,言峰綺禮一直都在地下工房內站着,同樣思考着什麼。
與遠阪時臣不同,言峰綺禮所想的,則是其他的東西。
在這個時候,當他再一次回憶今日於Caster魔術工房、於間桐家的所作所爲時,他陷入了一種輕微迷惘的狀態。
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從某些絕對不道德的行爲,包括欺騙,包括施虐上,獲得了他一直都無法感受到的快感和愉悅感。
那種感覺是那樣的新鮮,那樣的突出明快,以至於從來都沒有過類似感覺的言峰綺禮也意識到了這就是自己一直追尋的幸福感的類似物。
可是,這樣的感受真的合適嗎?
聖職者所受的教育如一根針,不斷攻擊着他從書本上、從他人那裡學會並記憶的“良知”。
“綺禮,抱歉讓你久等了。”
在言峰綺禮沉默不語的時候,已經回過神來的遠阪時臣對言峰綺禮說道:
“你遇到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雖然Assassin退場,但之後的對決中,還是需要你這個頂尖代行者的力量的。希望你能理解。”
“老師我明白。到達根源,是對整個人類都有益的探索。”
“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綺禮。回去後麻煩幫我轉告璃正神父,明天我會找他商議一些重要的事,希望他能和我碰個面當面交流。”
言峰綺禮點了點頭,微微躬身後,就轉身走出了遠阪家地下魔術工房。
夜間街道上幾乎沒有任何行人——這還要拜Caster與雨生龍之介的(活躍)所賜,由於他們造成的連環殺人案,現在冬木市夜晚全面宵禁。夜間的冬木市街道沒有任何人,偶爾出現的,也是巡邏的警察等由於職業或是其他原因不得不出門的人。
不經意間,言峰綺禮突然感受到右手的手背上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刺痛。
這種刺痛感,與當初他獲得冬木市的御主資格時,幾乎是完全一致。
言峰綺禮擡起右手,果然,兩道血色的聖痕在右手的手背上慢慢浮現,並變得越來越清晰。
“令咒?爲什麼還會出現?”
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