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道裕王府。
“此話當真?”顏如玉震驚的看着常會, 那日在東大街分別後,他便派常會密切關注謝家動靜,沒想到突然傳來這麼一個大新聞。
常會素來謹慎, 緩緩說道:“千真萬確。謝遠州昨日與秦楊喝酒, 喝着喝着便吵了起來, 隨後秦楊甩袖離去。今天一早謝遠州便帶着定親的彩禮去了秦府, 以守孝爲名又以得道高僧箴言爲由退了婚。”
顏如玉笑了, 退婚好啊,退了婚那他就有機會。現在秦晉又不在京城,等明年孝期一過, 他就去提親。
至於謝遠州爲何要退親,顏如玉嘴角翹了翹, 這老傢伙定是聽說了什麼。不過, 如此趨炎附勢更和他的心意, 明年他上門提親,他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實在不行他就去求皇帝下道聖旨。那麼那個仙女一般的姑娘就是他顏如玉的媳婦了。
“繼續盯着謝府。”
燕子巷護國將軍府。
“都兒,馬上寫信給你大哥,飛鴿傳書。”江氏憤怒生氣過後,冷靜的吩咐。
秦楊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怒喝的阻止:“通知什麼通知!謝家都退親了, 告訴他有何用!謝家不知好歹, 我們還不稀罕這門親事呢, 等晉兒回來, 咱們再給他找個好的!”
江氏冷哼一聲, 斜睨一眼平時沒本事,這會跳腳的丈夫, “這能怪得了誰呢?若不是你喝那兩口貓尿,和謝遠州吵起來,會讓他找了藉口鬧成這樣嗎?”多大的人了,竟然還因爲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吵起來,出息。
秦楊臉一紅,眼神閃爍。昨日秦楊去謝家爲老夫人送行,晚上和謝遠州喝了幾杯,倆人一來一往竟然喝多了,究竟怎麼吵起來的,他也記不清楚了,好像是謝遠州笑話秦家上趕着攀上謝家這門親事。秦楊惱羞成怒,將酒杯一摔,“誰稀罕和你謝家結親。我們晉兒深受皇寵,想娶誰家女子不能娶。”
當時謝遠州似笑非笑,大聲道:“好,有你這句話便好。”
後來,後來怎麼着來着,秦楊撓撓頭,他不記得了。但是在老婆孩子面前應有的威嚴還是有的,就算是做錯了也不能承認錯誤。“不許通知。我秦家不屑與謝家結爲親家。”
秦都爲難的看看江氏又看看梗着脖子滿面通紅的父親,拿不定主意了。
秦羽年長一些,心眼也多,出來緩和氣氛:“父親,此事大哥是當事人,還是讓他知道的好。當如何處置這事,大哥定然明白。”
江氏難得看了這庶子一眼,還算有眼力,“都兒,還不快去。你大哥的脾氣你也知曉,若是他知道了這件事,而我們又知情不報,你說你大哥會怎麼做?”
秦都想到大哥,一個哆嗦,也不管秦楊了,撒腿便跑出去寫了信綁在信鴿上看着信鴿飛走,這纔回來。
“你們....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了....”
秦都一進去,就後悔了,秦楊現在在氣頭上,正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很不甘心,見他進來,眼睛銳利的直接衝他而來。秦都匆忙低下頭,乖乖的在江氏身邊站好,將秦楊晾在一邊。
秦楊雖然犯了錯,但是男人的威信很重要,他想在家裡大顯神威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未能如願。本來這次也是個機會,可看看眼前的這一個兩個的....
江氏毫不畏懼的盯着他看,似笑非笑,笑的他發毛。秦都和秦羽低垂着頭不發一言。
唯一一個不低頭的秦萌,眼睛亮晶晶的,根本就是不嫌事大,她根本就是想看熱鬧。最好是秦楊和江氏打起來纔好。還有那個小尼姑也不用嫁到秦家來,她很是高興。之前那小尼姑在她家的時候就看她不順眼了,現在退親了,很合她的心意。
秦楊鬱悶了很久,手指都顫抖了,最後哆哆嗦嗦的出去了。
誰讓他本就是個沒出息的男人呢!
秦楊一走,江氏的臉當即拉了下來,吩咐道:“此時暫時不要說出去,秦都你多注意打探謝家的消息,另外周全這邊不能放鬆警惕,多加註意謝家消息,只要知槿安全沒問題,你這邊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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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遙的南蠻邊境,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空氣中還瀰漫着厚重的血腥味道,幾隻烏鴉嘎嘎怪叫飛過。此次大戰,南蠻大敗,撤軍五十里,齊軍雖然取勝,卻也犧牲不少士兵。
秦晉站在邊上,看着士兵默默無語的收拾着齊軍戰士的屍體,眉頭緊皺。
天快擦黑,戰場好歹打掃乾淨,犧牲的將士不能榮歸故里,只能找個靠山的地方就地掩埋。
已經三夜未睡,秦晉精神有些萎靡。回到營帳卻見趙寒書吊兒郎當的站在書案前,銀白色的鎧甲上滿是血漬還沒來得及換,見他進來,忙站起來,說道:“府上有信傳來。”
今日大戰,趙寒書負責護衛大營,來往信件都交到他處。
秦晉揉揉眉頭接過信件,揮手道:“下去休息吧。順便安排好巡邏的隊伍。”說完拿着信倒在鋪上。
趙寒書臉色有些發白,本來書生意氣的他因爲一天的忙碌也疲憊不堪,沒有多說什麼,乖乖的走了出去。
帳篷內燈光昏暗,秦晉盯着秦都傳來的信,頓時火大的將信狠狠的扔在地上。許久,他俯身將信撿起來,看着上面說謝遠州使了激將法用言辭誠懇的退了親,恨不得馬上飛回京城將謝遠州拖在地上打死。
他的知槿,他心愛的姑娘,此刻心情該是多麼的糟糕,他迫切的想回到京城,守在她的身邊,告訴她要等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天黑一片,不遠處的帳篷里正有傷病痛苦的□□。疲憊不堪的士兵將士爲着大齊的安寧守衛在這片土地。不只是他,這裡的所有人段時間內都不能回去。
這一刻,秦晉有些頹廢,他甚至有些後悔將知槿送回謝家。如果當初不送她回謝家,可能現在倆人早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可是她那麼的期望有自己的家人,他不忍心。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秦晉不想去怪任何人,現在他唯一的期望是他心愛的姑娘能夠保護自己,擋住那些妖魔鬼怪。
他心愛的姑娘,你一定要等着他回去啊。
外面突然傳來緊急的哨聲,立馬有人進來稟報:“將軍,南蠻七皇子帶兵偷襲。”
在國家大義面前,他顧不得兒女私情,將信件草草的塞進袖子裡,拿起□□飛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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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衚衕謝家。知槿接到消息後,雖然生氣憤怒,目前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拖着時間,等秦晉回來。
“姑娘難道不生氣嗎?”月回氣鼓鼓的看着知槿。一旁的月半眼睛緊巴巴的看着她,想聽她說些話。
知槿淡淡的看她們一眼,努力讓自己平靜,“生氣有用嗎?”見兩人癟嘴,繼續道,“倒不如想些有用的。謝遠州既然敢退親,那麼他肯定有更壞的主意。”
從謝老夫人那裡得知自己並非謝家人時知槿突然就平靜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她可以忍受謝家對自己不好,可是她卻看不得知航受一點傷害。
那日知航受的傷她牢記在心,謝家人的態度更是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她雖然住在謝家,可卻早已不花謝家的一分一毫,對謝家,她只有厭惡,沒有一點家的感覺,若不是爲了知航,她寧肯繼續當尼姑。
但是她既然留下來了,那麼就不會走了,她要在謝家紮根,穩穩地站住腳,讓知航起碼有個好的生活。
月半聽着她直接叫自己爹的名字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他是你父親,雖說不喜歡姑娘,總不能害你吧?”
“害我?”知槿冷笑,“他可有半分將我當成他女兒的時候?若真的有父女情誼,他當年會將我扔了?現在他會不管女兒的感受退親?別鬧了,他把我當成的是仇人,而非女兒。”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知槿嘴角翹翹,“等着唄。”他既然不想我好過,那麼大家都別好過得了。反正他也不是她的親爹。
祖母亡故,按理她這一輩人要守孝一年,等一年後若是秦晉回來,那麼他們的婚事還有可能,若是回不來,萬事不可知。
故此知槿還算鎮定。先是交待月半將兩千兩銀子交予齊貞自行貿易,自己只留下一千兩防身所用。
齊貞沒有辜負知槿的期待,傷好後利用知槿所託付的四千兩銀子做起了貿易。利用自己以前的資源幹起了脂粉首飾的行當。
不出一個月,‘美人坊’開業,齊貞坐鎮,在東大街上算是立穩了腳跟。請僕人,找路子,齊貞一人全是忙活。知槿知曉後很是感激,連夜寫了文書,表明‘美人坊’有三成歸齊貞所有。
這樣的好事,讓齊貞更加珍惜,有了自己的股份在裡面,做起事來更加的妥帖仔細。
美人坊不過幾個月在京城中聲名鵲起,又有張堯在中間牽線搭橋,不少王公貴族家的女眷紛紛前來。
款式新穎,價格公道。還有一些西洋玩意兒,更是讓這些閨中女子趨之若鶩。
在家中守孝不得外出的知槿很是欣慰,自己沒有看錯人。也是自己運氣好,碰到這樣的人才。
齊貞在外生意紅紅火火,每隔一個月便着月半將賬目拿給知槿去看,知槿不懂賬目,只是讓月半看了便還了回去,一來二去,月半成了兩人溝通的中間人,而薛朗也每日護着月半,沒有絲毫的差錯。
知槿日子漸漸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