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所住的院落是原本招待香客的。因爲明日中秋,前來上香的人也有不少,這麼大的動靜一出,許多香客都跑出來觀瞧。一時間各種流言漫天飛。
知槿本來因爲清玉的自告奮勇挺高興的,可以不用去面對那個冷麪閻羅,所以清玉提出來要替她去送飯的時候,她很痛快的就答應了。當然她也不能閒着,便去幫助師父給香客送齋飯。
不想剛從一個香客那裡出來,便聽到‘啊’的一聲,接着砰砰的聲音。湊近一瞧,竟然是師姐狼狽的摔在地上,飯菜撒了一身。
“師姐,你怎麼了?”知槿其實已經猜到是秦晉所爲,但是她心裡實在是太開心清玉吃癟,出口關心的話也變了味道。
清玉扭頭瞧到清水,眼睛卻狠狠的抓住了她眼中閃爍着的得意和幸災樂禍。她一惱,直接甩開知槿扶着她的胳膊,冷哼一聲,也不收拾殘羹剩飯直接就走了。
“師姐....”知槿仰着頭,高聲叫着,眼睛很亮,裡面有着淡淡的笑意。
知槿無奈的搖頭,壓下心中的開心,蹲下身子收拾殘局,這時聽見一聲門響,然後滿院本就低聲的竊竊私語也變得安靜下來。知槿回頭便瞧到秦晉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前,眼神冷冷的瞧着她。這種感覺就像放在砧板上的肉,廚師對於肉有着深刻的仇恨,恨不能一刀下去將肉剁成碎末。而秦晉的眼神給知槿的感覺就是這樣,她覺得她在這男人眼前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將她碎屍萬段。
顯然,這個男人並不打算輕易的放過她。在她小心翼翼陪笑着後退時,被他叫住。
“站住。”
知槿身子一愣,真的站住了。
秦晉好整以暇的抱胸瞧着她,語氣有些生氣,“爲什麼不給我送膳?”
知槿莫名的一怔,難道這人就因爲這個原因而將師姐丟出來的?不過瞧他黑臉凶煞的模樣,還真是他能幹出來的事情。可是誰送餐不是一樣,爲何非得讓她送?難道是想報復中午之事?不能這般小氣吧?
知槿不安的擡眼瞥他,怯怯的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好似上午時候的大膽又縮了回去。秦晉臉更黑了,小尼姑瞧着單純,心思都在臉上寫着,就差寫上:你是壞人這幾個字了。但是剛剛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幸災樂禍卻也偏不了。他伸手招了招,然後環視一圈四周,四周瞧熱鬧的瞧客哪裡會想到在這尼姑庵裡會瞧到這種人物,伸着的腦袋也飛快的縮了回去。
我嗎?知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瞧到秦晉點頭後這才磨磨蹭蹭的過去,眼睛盯着地面,一副我很可憐你別欺負我的樣子。
秦晉氣的不行,這丫頭明明做錯事還一副可憐相,真是.....
“我餓了。”秦晉賭氣直接對知槿說,似是爲了印證他的話一般,肚子接着咕嚕一聲。
知槿微囧,沒料到他會說的這般直接,有些不好意思瞧他,本來就是她不願意來所以才答應清玉的請求,這會被人抓了包也怨不得別人。她低頭斂眉雙手合十,“施主請稍等。”
不等秦晉再說其他,轉身小跑着去了廚房。不多久又端着盤子小跑着過來,小臉因爲奔跑有些微紅,額頭掛着細密的汗珠,到了跟前不敢停下,直接端進房內。等秦晉進來,這才低頭說道:“施主切莫怪罪,師姐無意冒犯....”
“無意冒犯?”秦晉挑了挑眉,想到那個一個勁朝自己拋眉眼的尼姑,心裡一陣惡寒,無形的打個哆嗦,聽到知槿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不好。都調戲到他頭上了,還切莫怪罪,當他是傻子還是戲子?
知槿聽出他語氣裡的怒氣,但是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是,請施主切莫怪罪。”
“行了,你走吧。”秦晉有些煩躁,聽到她爲自己的師姐求情的時候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他坐下拿起饅頭,咬進嘴裡雖然還是香甜的,但是卻已經沒了胃口。
“是。”知槿舒了口氣,雖然聽他的語氣還是不好,但是總比上來就罵她要強吧。
她乖巧的退出去,卻不料還是讓秦晉不舒服,索性也不吃了,倒頭睡下。
再睜眼,已經是晚上,整個尼姑庵裡靜悄悄的,今天是八月十四中秋節,外面的月亮很園很亮,白日裡還熙熙攘攘的庵,現在已經很安靜了,算了下時辰已經很晚,估計滯留在庵中未歸的香客也該睡下了吧?
秦晉推門出來,緩步朝拱門走去,拱門過去就是後院,那裡是尼姑們居住的地方。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走到清玉的門前,輕輕的敲了三下,然後門輕輕打開,黑影四處查瞧無人迅速的躲了進去。
暗處的秦晉笑了笑,一個蹬腿上了房頂,然後輕車熟路的進了知槿的房間。
都是進尼姑的房間,方式卻這般不同。人家是被主人請進去,而他是偷偷摸摸的進去。
秦晉就着月光瞧清牀鋪上的情景,小尼姑趴在牀上,一條腿露在被子外面,瑩白的皮膚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的潔白細膩。秦晉忍不住,過去伸手摸了摸,像個登徒子一樣笑了。
睡夢中的人不舒服,翻個身繼續睡,嘴裡吧唧着,似乎吃着什麼好吃的。
真是太無聊了,秦晉默默的坐着,想他堂堂護國大將軍竟然做起這等下作之事,但是不來吧心裡癢癢,來了吧又覺得自己這事做的齷齪,理智與行動相悖,最終腿腳佔了上風,一發不可收拾。
在他想這些的時候,牀鋪上的人突然坐了起來,秦晉嚇了一跳,快速的躲進帳幔後面,探出頭瞧着那邊的動靜。
只見知槿做起來,披上外衣,踢踏着鞋推門出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房內有人。
秦晉來了幾晚,但是這是第一次碰到知槿起夜,怕她回來注意到房頂,便趁着她出去趕緊竄上房頂,將瓦片迴歸正位。從房頂下去躲到中院拱門處,便瞧到知槿暈暈乎乎的從茅廁出來,光禿禿的腦袋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秦晉瞧着好笑,差點就笑了出來。
突然他瞧到知槿愣了愣,眼睛瞟向清玉的房間,更加納悶,因爲她又聽到了那晚聽到的聲音,清玉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似痛苦似享受。這樣撩人的聲音讓知槿皺了皺眉,她雖然不喜歡師姐,但是還是擔心她會受傷,便走到門口。
她的動作可嚇了秦晉一跳,她這會若是衝進去,那屋裡的倆人豈不是全完了?他想出去制止她,可是手伸出去,猛的又縮了回來,躲在暗處瞧着,想瞧瞧着小尼姑究竟要做什麼。
“師姐?”知槿怯怯的開口,裡面的聲音猛的停了,什麼聲音都沒有。靜靜的夜裡只有蟲草做着最後的哀鳴,一切靜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像剛剛她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覺一般。
如果是第一次聽見,那麼她可能會以爲是幻聽,可是這不是第一次了,這次她說什麼也要瞧瞧,清玉究竟怎麼了。她的性格雖然綿軟,但是也是個執着的人,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弄清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師姐,我進來了。”知槿說着就要推門。
裡面哐當兩聲,似乎是杌子倒地的聲音,緊接着清玉緊張的聲音傳來,“清、清水,我睡了,沒什麼事,你、你早點回去睡吧。”
知槿皺眉,覺得清玉今晚的聲音好奇怪啊,她試着推了推門,門沒有關,裡面黑漆漆的,月光順着門縫進去,卻也瞧不清楚裡面的情形。
“清水,乖,回去睡覺吧。師姐沒事。”清玉倉促間穿上中衣,快速的堵在門口。
知槿瞧不清楚裡面的情形,現在瞧到清玉臉色發紅,氣息不穩,髮髻更是凌亂,不由得問道:“師姐.....你生病了嗎?”
清玉臉色一僵,摸摸自己的臉頰,尷尬說道:“是、是有些不舒服,剛剛做夢了掉下牀來了,沒事的,清水快點回去睡覺吧,彆着涼了。”
知槿迷迷糊糊的點頭,囑咐了幾句就踢踏着鞋子走遠了。
清玉還未關上門,就被人抱住了後腰,嬌嗔一聲:“死鬼。”嚇得她趕緊將門關上,轉身抱住男人的脖子將頭埋了進去。
秦晉站在黑暗裡瞧着這一幕,搖頭輕笑,真是佛門骯髒。佛家上千年的高貴幹淨都被這些人給毀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知槿也搞清楚了秦晉的脾性。除了臉黑冷冰冰的不喜歡搭理人,還是挺不錯的,最起碼沒有罵她也沒有打她,讓她提着的心也漸漸落了下去。
而清玉自那日被秦晉扔出去之後,也覺出了這人不好惹,再不敢湊上前去,另一方面又瞧到秦晉對知槿態度不一心裡很不是滋味,況且那晚她和人做那等事情,差點被知槿撞破,這幾天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知槿告訴到主持師太那裡去。
清玉想算計知槿,是很久的事情了。大概要追溯到剛來庵裡一年多的時候,庵裡的姑子都沒有孩子,大家都喜歡長的漂亮乖巧的知槿,對於她的到來,沒有過多的關注,甚至庵裡的重活大家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當然不甘心,好在知槿這人傻,特別容易受騙,這些年也沒少替她幹活。但是人的心是永遠都滿足不了的窟窿,只要知槿的日子過的比她舒坦她就不高興。憑什麼她就能去伺候大將軍,而她卻只能被師叔騙了伺候這些臭男人?
想起師叔靜安,清玉恨的牙齒打顫,若不是那個賤女人,她怎麼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又何必在這庵中苟活。她是恨知槿,但更恨靜安,若是能將這倆人一併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