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卡文卡瘋了,早起寫了大綱好多了,恢復雙更,欠更新一定補。)
“同喜,同喜!”小米拍了兩人一巴掌,大方打賞,“三十晚上發紅包!”
“呀,謝姑娘。”
青花青玉聽得有賞,更歡喜了,趕緊收拾桌子,鋪被褥,伺候小米睡下才退出去。
小米想起一事,攆着吩咐,“明日早飯後把老馮爺等幾位長輩請來。”
“是,姑娘。”
其實哪裡用小米吩咐啊,白日城裡送了賬冊回來,整個村子男女老少就都盼着了。
陸家不是小氣的,先前家裡的老少爺們無論是留在家裡幹活的,還是出門做工的,陸家早有交代,除了工錢之外,年底所有生意的紅利要拿出一成給衆人做獎勵,還有一成用來支持孩子們讀書和建祠堂。
小米的房間燈火未滅,整個老熊嶺都睡不安穩。
就是小米的房間沒了光亮,各家的炕頭兒也依舊在小聲說這話兒,“孩他爹,你說,咱們家裡能分多少銀子啊?”
“多少都行啊,本來做工已經收了工錢,家裡的暖房又日日進銀子。如今小米再分紅利,純粹就是看在咱們一村住着的情分了。不分纔是應該呢1”
男人是個明事理的,黑夜裡也能看的出眼裡的感激之意,“想想前年這個時候,家裡別說置辦年貨,能吃頓飽飯就不錯了。去年這個時候,倒是能吃飽了,但也不好過。你再看看今年,家裡的底子有幾百兩了,足夠咱兒子娶十個媳婦了!”
“可不是嘛,”聽得這話,婆娘也是感慨,“我都沒想過,這輩子還有能戴上銀鐲子的時候。如今真是過得太好了,睡覺都覺得會笑醒。”
“那就別多想了,睡覺,明早怕是小米就要喊大夥說話了。”
“好,睡覺,小米先前誇我做的豆腐好吃,我明日再多磨一板送過去。咱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可不是忘恩負義的。”
“好,平日也多去溜溜,陸家有事多幫把手。小米是個金貴人兒,可不好乾那些粗活。”
“放心,我有數。”
這樣的淳樸又實誠的對話,幾句在家家戶戶都行說起了。
這世上,很多時候,真心真意可能換回的是得寸進尺,但小米無疑是幸運的。老熊嶺這羣在溫飽線上掙扎了多少年的粗豪獵戶,幾乎用全部心力,回報了她的善良和慷慨。
冬末的清晨,天邊剛剛翻出魚肚白的時候,各家的公雞就站上了牆頭,比賽一樣叫個不停。辛苦了一夜的老狗,倒是終於可以好好閉眼眯上一會兒。日子好過的主人,也不會忽視它的忠誠,定然會在早飯後送一碗混了剩菜的苞谷粥到窩前。
果然,不出衆人所料。早飯之後沒多久,青花青玉和初一高仁都被派出來請人。
很快,陸家的堂屋裡就坐滿了人,門口也圍了十幾號。
小米張羅着要青花青玉,幾乎把所有椅子都搬了出來,依然不夠衆人坐的。畢竟堂屋地方有限,容下這麼幾十口,有些苦難。
老馮爺敲敲菸袋鍋,朝着小米擺手,末了笑罵那些村人,“行了,小米別忙了,這些混小子怕是惦記你少分銀子,特意跑來監管的呢!”
老爺子今年都六十多歲了,放在現代可能常見,但在大元這裡卻是極難得。如今把村裡三十幾歲的漢子罵做混小子,誰也不覺得被看低,反倒笑嘻嘻嚷道,“老馮爺可冤枉我們了,我們可不怕小米少分銀子,就是家裡活計做完了,來湊個熱鬧。”
“就是,忙了一年,這時候最歡喜了,怎能不來聽聽?”
“你們這些貪心鬼,放心,少不了你們的銀子!”
老馮爺心裡也是歡喜着呢,眯着眼睛往菸袋鍋裡塞了菸絲,一旁的陸老爹幫忙點了火,然後喊了小米,“小米,有話趕緊說,大夥兒家裡還有活計呢。”
小米無奈嘆氣,哪裡是村人忙碌,怕是自家老爹又心急回屋去看書了。
但她也不能戳穿老爹,勸也勸不住,只能琢磨最近再想辦法多燉點湯,給老爹補補了。
這般想着,她就攤開了賬冊,把大小作坊和大小酒樓的進出賬目報了一遍,村人聽得雲裡霧裡,只等着最後的結果。
小米倒也沒讓他們等的太心急,唸完頓了一頓,就道,“這一年,所有生意淨盈利是兩萬七千兩有餘,零頭兒給酒樓那些不是咱們村人的夥計大廚賞下去了,最後剩了一個整數,兩萬七千兩。”
“多…多少?”
老馮爺手裡菸袋鍋直接掉在了地上,平日看的跟命根子一樣,這會兒居然建起來都顧不得了。
一衆村人們也是大大張着嘴,輕易就能塞個雞蛋過去。
這一年,家裡每月都有工錢發下來,進了冬日,暖棚個更是出息了幾百兩。但猛然聽到銀錢居然要以萬兩計算了,還是驚得他們半晌反應不過來。
小米偷笑,轉而又道,“按照先前同大夥說定的,其中一成,也就是兩千七百兩,拿出來給老馮爺分配,作爲每家的紅利。還有一成,也是兩千七百兩,作爲村裡建祠堂,學舍,還有修葺祖墳的費用。”
“不行,這太多了!”
老馮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激動的老臉通紅,“原本大夥以爲,一成紅利也就一千兩銀子,每家分一些,再給祖輩們兒修個祭祀的祠堂,給娃子們建個讀書的房子,正好夠用了。哪想到如今居然有這麼多!若是祖宗們知道,居然花費幾千兩銀子建祠堂,怕是都要託夢來罵大夥兒。不成,絕對不能要這麼多!”
“是啊,實在太多了。不論是在作坊裡幹活,還是出門在外,大夥兒都是拿了工錢的,再拿些紅利討個彩頭就罷了。這麼多就太厚臉皮了,祖宗和娃子們都有安排了,咱們不可能太貪心。”
“是啊,是啊,不能要這麼多啊。”
獵戶們倒不是不喜歡銀子,特別是經歷過挨餓受凍,在對比如今的好日子,人人都知道銀子絕對是好東西。但總有一些東西,比銀子更值錢。比如良心,比如情義!
小米沒有想到村裡人會推辭,畢竟是事先就講好的。她一時有些無措,扭頭望向老爹和兄長們,卻見他們都是一臉的激動莫名。
給錢不要,這是現代人不能想象的。但在大元,在老熊嶺,卻真實上演了金錢有用,情義無價的人間暖心大戲。
西屋裡,陳月仙原本對生意一年的進項有過猜測,畢竟南邊的作坊賬目是她一手打理的,京都酒樓的進項,她也隱約聽說過。
說實話,昨晚她有些沒睡好。出身商賈之家,“重利”這倆字幾乎是刻進骨子裡。即便陳掌櫃是有名的慷慨仗義,和氣生財,但依舊是以利益爲先。
如今,陸家要拿出去四五千兩,白白分給村人,又要建祠堂,學舍,在她看來,實在有些沒有必要,或者說浪費。
就算老熊嶺十八家相處的如同一家,先前又一起經歷了諸多艱難,但陸家本來就待衆人不薄。種菜的手藝說教就教了,工錢也給的最是豐厚,平日吃食用物更是從來不曾短缺村人半點兒。若是再分大筆銀兩,怕是有“升米恩,鬥米仇”的危險。
但這話,她作爲一個新進門的兒媳婦,根本不能說。試探着跟陸老大提了兩句,陸老大也沒猜出她的用意,扭頭就睡着了,她也只能默默放在了心裡。
可是這會兒耳裡聽着村裡人高聲大氣,嚷着不能拿陸家這麼多銀子,她突然就明白一些什麼…
她下意識伸手摸摸還不曾鼓起的肚皮,低聲笑道,“兒子,你可是個有福氣的啊!”
外邊堂屋裡,老馮爺擺擺手示意衆人安靜,這才轉頭望向小米,“你也不用再勸,大夥兒不會要這麼多銀子。以後也把約定改改,大夥兒跟着你們一家做工做生意,年底只要一成分紅就行,分紅就以兩千七百兩算。若是少了,誰也不會說什麼,若是多了,就卡在兩千七百里兩,不能再多。
這些銀子足夠大夥分個大紅包,外加祭祀祖宗,供給孩子們讀書了。其餘不管陸家賺了多少,都是陸家的本事,跟大夥兒沒關係。再說了,老三馬上大考了,老二也要相看媳婦,小米更是不用多說,嫁妝越多越好。
就這麼定了,誰也不能更改。否則就是忤逆,不聽長輩的話。”
“不成啊,老馮爺,當初說好的…”
小米還要勸幾句,老馮爺卻是根本不理會她,直接從桌子上的兩疊銀票裡取了一堆,待得數明白正好兩千七百兩。就開始分配開了。
“這一千兩作爲大夥的紅包,每家多少,等我們幾個老傢伙商量一下就發下去。這一千兩用來建宗祠和學舍,多買些好木頭,磚瓦,最好百年後,咱們這些人的牌位都供進去,屋舍也沒有腐壞半點兒。剩下這七百兩,就存着做應急之用。誰家娃子出息了,誰家小子爲整個老熊嶺做了大好事,或者誰家媳婦兒孝順公婆,都用這個銀子做獎勵。
大夥兒說說如何?”
“行,都聽老馮爺的。”
“對,長輩們說了算。我先前在城裡認識一個深山裡伐木的匠人,過了年,我就去問問看,有好木頭就定下來,一定給祖宗們建個好祠堂,給孩子們建個好學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