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爹反應過,還要跪下,封澤卻是攔了他,“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旁邊的李林和老院長站的近,把這未來的翁婿兩個說話都聽個清楚,互相對視一眼,都是鬆了口氣。
先前陸家在京都的身份確實有些尷尬,雖說都知道同太子親近,但小米卻寄居在侯府,很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若不是陸謙點了探花郎,陸家實際上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家,美其名曰耕讀傳家,其實就是種田謀飽腹,讀書謀出路。
如今,終於下了聖旨,陸家姑娘正了名,陸家頭上這“新貴”倆字也戴穩了。
“恭喜安國公!”
“是啊,今日真是三喜臨門!”
兩人都是上前拱手恭喜,這也終於提醒了旁人,紛紛涌上前,七嘴八舌的喊着,“恭喜國公爺!”
陸老爹一臉驚喜莫名的同衆人回禮,到底還是陸謙神智更清明一些,先請了封澤到後院,另設了席面。
這一席自然不是誰都能坐的上的,不過是李林和老院長,還有陸家父子兩人做了陪客。
封澤其實也沒想到父皇會在這樣的時候,把先前累積的那些功績,一同封賞給陸家。
在他想來,也許要等到東征回來之後。
不想方纔突然喊了他過去,聖旨已經寫好了。
他自然是歡喜,心底卻也帶了一絲苦澀。
父皇身體日益崩壞,想必也是害怕堅持不到東征結束吧。
但今日是陸家大喜,也是他同小米修成正果的日子,他心裡再如何都不能表現出來。
喝了幾杯酒,又吃了幾串烤肉,他就告辭了。
也不必再出前門,直接打發了一同來宣旨的隊伍,然後誰也沒帶,從後門出去,不過走了一刻鐘就到了侯府。
小米正坐了窗口的桌子旁,翻看賬冊,拜陸謙騎馬遊街那日的“炫耀”,這幾日鋪子裡的生意很是不錯,所有書包和書箱子,幾乎都賣光了。
但是女包依舊還是半死不活,沒有任何起色。
她忍不住有些犯愁,難道還真要拜託封澤幫忙。東征在即,如此繁忙的時候,還是不要爲了這點兒小事勞煩他了…
小米皺着眉頭,搖着筆桿,想得正是入神,不想卻突然有人伸手撫平了她的眉心。
她驚了一跳,剛要呵斥,擡眼卻見窗外站了好幾日沒見的良人,於是笑道,“哎呀,封大哥,你怎麼有功夫過來?”
封澤眼見心愛的姑娘臉上如同春日的花朵,瞬間綻放,心頭一熱,擡手撐着窗棱就跳了進去。
刀嬤嬤原本送了封澤這尊大佛進來,見此,趕緊招手示意耳房裡探頭探看的韓姨母,小聲道,“韓家妹子,過來一下。”
韓姨母掃了一眼內室,恍惚猜到一些,就趕緊低頭趕了過去。
兩人出了院門,正遇到花園裡摘了花插瓶的紅梅,於是刀嬤嬤就一手一個拉了她們又走了幾步,坐在一處樹蔭的石桌旁。
這裡正好既能守着院子,又能歇息。
韓姨母有些惦記,就道,“老姐姐,不用送些茶水點心進去嗎?”
刀嬤嬤笑得喜氣洋洋,應道,“不用,小姐這會兒怕是也歡喜呢,過會再進去也不遲。”
韓姨母點頭,紅梅也是笑着猜道,“是貴人又來看小姐了嗎?”
“以後啊,咱們也是貴人了。不,是貴人中的貴人。”
刀嬤嬤眼裡喜色更重,眼見兩人不明所以,就道,“你們不知道,我也是剛聽說。皇上下了聖旨到酒樓那裡,封了陸老爺做安國公,咱們小姐封了玄成郡主,東征之後擇吉日同太子殿下成婚,正妃!”
“呀!”
韓姨母和紅梅喜的直接跳了起來,“真的?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麼大的事,誰敢開玩笑啊!”
刀嬤嬤按了她們坐下,笑道,“趕緊坐下,別一驚一乍的,以後啊,你們就是皇后娘娘的奴婢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沒有白等,小姐真是…哎呀,小姐真是苦盡甘來!”
比起紅梅,韓姨母幾乎一直在小米身邊,說句逾越的話,雖然她算是半客半僕,但對小米可是比親閨女還親。
如今,小米終於名正言順成了太子的女人,有了名份,她歡喜的都抹了眼淚。
紅梅也是喜的不成樣子,“我們小姐在老家還不知道,若是知道,怕是也要歡喜的不成。”
刀嬤嬤親手給兩人倒了茶,卻是說起了正事。
“聖旨剛剛下來,怕是很快就有各家賀喜的帖子和賀禮送來了。到時候免不得迎來送往,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不成,我們哪裡懂這些,還要老姐姐幫我們拿主意啊。”韓姨母可不趕託大,“再說了,我們小姐就是做了皇后,也是老夫人的女兒啊,也是侯府的小姐,這時候老姐姐可得多張羅幾分。”
這話說的刀嬤嬤心裡熨帖之極,於是也沒推辭,“好,那我這把老骨頭,就多幾句嘴。”
“哪裡是多嘴,別人家裡想要求個人多嘴,還沒人幫忙呢。”
“就是啊,嬤嬤在京都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比我們可是清楚太多了。我們都聽嬤嬤的!”
三人這裡說的熱鬧,院裡小米同封澤也是且說且笑。
封澤拿了賬冊看了幾眼,就道,“怎麼,生意不好?”
小米生怕他跟着費心,趕緊把賬冊合上,應道,“好不好都有我呢,你忙正事就好。最近是不是沒睡多少覺,前日來的時候,你眼圈兒還沒這麼黑呢。”
封澤心裡一暖,伸手摟了她放在膝頭,低頭蹭蹭她的臉頰,低聲道,“我方纔去喜洋洋了。”
“是嗎,那裡很熱鬧吧?你不知道很多人往侯府送帖子和賀禮,我都怕酒樓裡宴客坐不下。鐵大哥和乾孃都不在,也沒人幫忙應酬,就盼着我爹和我三哥別忙暈了纔好。”
小米倒了一碗茶,喂封澤喝了一口,末了自己也潤潤嗓子。
不想封澤卻是笑道,“我剛去宣了旨,以後你就是玄成郡主,我未來的正妃了。”
“噗!”小米原本沒仔細聽,但反應過來時候,一口茶水就噴了出去。
“咳咳!你說什麼?”
“我說,你以後是我的女人了,太子封澤的正妃!”
封澤掏了帕子,笑着替有些呆愣的小米擦了嘴邊的茶水漬,末了忍不住低頭親了一記。
小米被吻得醒過神來,嚷道,“這麼突然,我以爲最早也要東征回來之後啊。再說了,今日是慶賀我三哥點了探花。你帶了這樣的聖旨,可是搶了我哥的風頭。”
封澤聽得哭笑不得,他心愛的這個姑娘啊,腦裡想的從來都是與衆不同。
這樣的時候,不是該歡喜同他終成眷屬,不是該驕傲以後是最尊貴的女人嗎,居然最先想到的是搶了哥哥的風頭…
“三喜臨門,有何不好?”
“三喜?還有一喜是什麼?”
小米終於恢復了她的聰慧,抓到了封澤話裡的漏洞。
“我的正妃怎麼可能沒有一個顯赫的出身?父皇封了陸大叔爲安國公,明日會有人送整個京都的堪輿圖過來,有些空宅院位置不錯,你選一個做國公府。若是都不喜歡,新建也好。”
“我是說怎麼皇上突然就下旨…”小米說到,到底還不算後知後覺,見到封澤神色裡的一絲異樣,就改了口,“我爹和家裡人都習慣田園了,不如把國公府建在城外吧。到時候挖個荷塘,有幾十畝良田,最好還有片山坡種果樹,自給自足,同老熊嶺沒有什麼分別,這樣住着更安心。”
“好,都聽你的。”封澤自然無有不應,兩人這般說了一會兒話,封澤還要趕回宮裡,小米就送了他出門,待得到了院門口,四下無人。
她到底緊緊抱了他,墊腳在他脣上重重親了一記,嬌羞道,“太子殿下,本姑娘很歡喜做你的正妃。”
說罷,她就捧着羞紅的臉孔,兔子一樣跳躍着跑了回去。
封澤下意識摸摸還殘留着些許溫熱的脣,笑得滿心滿眼都是寵溺甜蜜。
就像一個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走到了開滿鮮花,灑滿陽光的終點。
就像一個忙碌奔波一日的人,終於回到了溫暖的家。
就像歷盡磨難,扛過無數風浪的漁船,終於進了海港。
她終於要成爲他的妻,成爲他不離不棄的妻。
榮耀共享,福禍與共…
“聽說了嗎?陸家封了國公了,陸家小姐封了郡主,就要嫁給太子做正妃了?”
“哎呀,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又不是鄉下來的?”
“你說這陸家是不是祖墳風水好啊,怎麼就突然冒了出來,這般…得了這般的潑天富貴?”
“可不是嗎,滿京都的姑娘,哪個不盼着進宮,偏偏就陸家這姑娘…咳咳,不,不!陸家小姐好福氣,得了太子的青睞。”
“聽說太子先前爲了調查蘇丞相一黨的罪孽,特意出京微服私訪,正是那時候遇到了陸小姐,情根深種。今日這是修成正果了,不知多歡喜呢。”
“可不是,我三姨家外甥的表嫂的侄兒,就在給李閣老做常隨,當日就在酒樓,聽說太子宣旨的時候笑的嘴角都要掛耳朵上了。可見多喜愛那個陸小姐!”
自從陸家在喜洋洋擺酒那日得了封賞的聖旨,整個京都就如同開了鍋的水壺,徹底轟隆隆嚷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