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可就在此時,一直坐在那兒被逸安撫着情緒的締洛終於忍不下去了。他大叫了一聲,隨即一步衝過去,試圖用身體強制擋下接下來將要發生的,幾乎是連傻子都看得出的事情。
‘譁——’
隨着數個杯碟應聲落地被摔了個粉碎的聲音傳出後,只見熾汐不知爲何跌坐在地上,身後撞倒的咖啡也滴滴答答的順着象牙白的桌面緩緩滴下。將她身上穿的白色襯衫,染上了一層潑墨般的污漬。
熾汐擡起手,看了看順着指尖滴落而下的那些的咖啡漬,臉上的表情瞬間便如一張僵硬的撲克牌一樣,嫌棄的感覺溢於言表。
她甩了甩手,扶着身後半斜着的桌子站起身來,幾乎是多一刻都不想讓這樣一件粘噠噠的衣服,貼服在自己的身上。
而在看不遠處的一旁,此時締洛的上半身直擋在臨楓面前,就好像一個替代品一樣,完全取代了熾汐所處得境地。
可卻誰都沒沒有看清楚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場事故得主角在瞬間便轉換成了這名銀髮的少年……
臨楓眉心一皺,雖說她原本也沒打算對那隻笨熊做什麼,但自己手臂上攬着的人竟變成了一個男人,心裡着實有些嫌惡。
“你、你這混蛋蠢貓,剛剛究竟想要對我做什麼!”熾汐站穩了腳步後,氣洶洶的對臨楓吼道。
“不是你想要知道什麼是‘受’嗎,作爲你的貼身……僕人,言傳身教這種事我自然要做到盡職盡責,怎麼能允許你從別人口中來知道這些事……”
臨楓思考了一下自己身份的定位後,說話間,手臂毫不留戀的抽離開來,將毫無防備的締洛猛的摔落到了地上。然後,一雙渾圓的貓眼兒向上一挑,凜冽的目光驟然的投射在了逸的身上。
“別再用這件事情當擋箭牌,來掩飾你這隻蠢貓好色又混蛋的本性了!你剛剛分明就是想……”
熾汐說着,臉色忽然泛起一陣微紅,然後本能的擡起手,嫌惡的拽了拽已經被咖啡漬浸溼,並貼服在自己半個手臂上的白色襯衫。
她一邊略覺羞愧的低聲怒斥着臨楓,一邊急匆匆的起身向前走。畢竟以此時的情況來說,換衣服纔是第一要務!
而被摔在地上的締洛此刻也是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腰,一邊滿臉迷糊糊表情的緩緩站起身來。
想起來,整個事件自己都好像一撮炮灰一樣,明明是想要把熾汐從臨楓的臂彎中給拉出來,可卻因爲跑得過猛,在加上熾汐的身材太過矮小。竟是硬生生的給她拽到了地上,自己也因爲半旋轉的貫力而落入了臨楓的懷中……
締洛回想着,還沒等腳跟站穩,身後的熾汐便是微微低着頭,一派橫衝直撞架勢的從後面大步走了過來。
殘存在地上的卡布奇諾泡沫,混合着半粘不稠的液體浮於地面。
熾汐從締洛身邊經過時,因一直都是低着頭沒有直視前方,倉促間便撞上了締洛的肩膀,隨即驟然腳下一滑,身體便向一旁側倒了下去……
瞬間,只見臨楓一步上前,想都沒想的便伸出手試圖抓住熾汐,攔住她還未倒地的身體。
但猶豫兩人倒下的速度和頻率完全不同,只見熾汐的指尖就這樣擦這臨楓的手便錯了過去。
因不能使用魔力,掌握身體主要平衡的尾巴也不能在此時顯露出來,以免被人發現自己是妖靈的真實身份。臨楓也只能是略顯出一份不滿的‘嗤’了一聲後,也只能任由着身體,順勢倒下。
而整場事件的主要炮灰角色締洛,當然也沒能躲過這一劫。本就沒有站穩的腳跟,又因熾汐的這一撞,他也搖搖晃晃的向一旁跌了過去……
就這樣,這三人以不同的時間,不同的頻率,倒在同一方向的那一剎那過後。
熾汐的身體被逸閃瞬而過,輕鬆的攬在了懷裡。畢竟他只是一個來此喝咖啡,休閒放鬆的客人,就算被人知道他是魔使也不會怎樣。
可臨楓卻與之相反,整個身體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不說。緊接着,還接下了那不甘寂寞的炮灰締洛,驟然滑下的身體……
‘咚——’
一聲悶響過後,兩人就這樣上下疊加的躺在了地上。
一張同皮膚般一樣嫩白的嘴脣,帶着一絲水中生物獨有的冰涼觸感,精準無誤的貼在了臨楓的脣上……
……
‘叮鈴叮——’
就在所有人都沒從這突來的變動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海洛蜜的大門傳來一陣熟悉的風鈴碰撞聲。緊接着便只見肩膀上披着一條略厚的毛巾,走入海洛蜜的冰汐。
“逸,學生會傳來消息說,好像找到那次趁着「猩朱滿月」混入學院的東西了……”
隨着冰汐推門而入後,她自然的將腦後豎着的髮帶一把扯下,隨意的甩了甩那一頭粉嫩如櫻花般的長髮。
雖然在海水中浸泡的久了,髮絲便總會難免有些生澀。可那幾縷柔細的髮絲粘黏在一起,固然看起來不那麼柔軟飄逸,但也透出一絲水落花蕊般的微涼之感。
而她這次過來,本是因爲突然接到了留守在學院中的同學所發來的信息,才趕忙從泡的正舒服的海水浴中出來,來做第一時間的學院彙報。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剛一進門,就看到臨楓一張略顯陰沉的一個側臉,且整個人都躺倒在地面上。
四周除了被打碎的碎片以及幾張橫七豎八倒塌的桌椅外,凌亂狼藉的地方更是讓她的一雙藍眸不知道該關注哪裡纔好。
但眼前的這片狼藉,在冰汐乃至在場所有人的眼中,都只不過是所謂正餐前的配菜裝飾。而那道主菜,也是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便是那此刻正位於臨楓身上,匍匐着躺在他胸前的——締洛。
一個是冷俊到讓人不由得新生怯懦的咖啡店男僕,而另一個則是溫順柔美的不知名男客。
瞬間,海洛蜜目睹到這一幕的客人們驟然發出了一聲如雷鳴般的刺耳尖叫。宛如海中驟然驚現而出的一羣海豚,將自己高調的音波擴散至每個角落。
冰汐就這樣愣在門口,看着眼前好似定格了的膠片一樣的畫面,沉默半響。最終還是將那句還沒說完的話,憋回了肚裡。
突然,只聽‘砰——’的一聲,一股淡淡的煙霧隨即徐徐飄起。
隨即便只見原本還壓服在臨楓身上締洛,竟在那一陣青煙消散之後不見了蹤影。反到是在臨楓的身上出現了一隻甲殼墨綠,兩個小豆眼在四下張望後,猛的緊緊閉上,縮緊殼裡的一隻小烏龜。
“締、締洛?”熾汐看着那隻小龜,輕喚道。
而締洛也聽到熾汐的聲音後,怯生生的伸出了頭,朝熾汐那邊看去。
“你這傢伙到底要在我身上趴多久?”說着,臨楓冷着臉從地上坐了起來,同時迅速的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締洛露在後面的那條尖細的小尾巴,將其提了起來。
“……你這野貓放開我!”締洛探出頭,四肢小爪反覆抓撓着,卻怎麼都碰不道臨楓半分。
店裡的客人看到這一幕後紛紛愣住,誰都沒有想到那個陽光般溫潤而又膽小的男生,竟然是一隻妖靈。而且,還是一隻那麼不起眼兒的,烏龜……
“上次在虹之島嶼的時候我沒來得急仔細看,還以爲那只是你幻化出的假象。如今一見還真是沒想到,都幾百年過去了,你這隻蠢龜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依然,那麼小……”
臨楓嗤笑着,一雙貓眼微然眯起,一臉戲謔表情的將捏住了尾巴的締洛提到自己眼前,說話間更是邪惡的晃了幾晃。
隨後,他伸出拇指擦了自己剛剛被締洛貼碰過的脣,起身將締洛順手扔進了吧檯上的一個玻璃罐裡。
“晚上煲甲魚湯,應該沒人有意見吧?”
臨楓拿起玻璃罐,玩味的看着締洛正在裡面用爪子反覆抓撓,折騰的樣子。不僅得意的勾脣而笑。
“野貓你閉嘴!!我在說一次,老子是烏龜,不是王八!”
只見瓶中的小烏龜,嘴巴一張一合的衝着臨楓叫嚷着。看到這一幕的人,一時間難以平衡大腦來讓自己相信,這般如此溫柔的聲音,竟是從一隻烏龜的口中所發出的。
其實,締洛雖說也是隻頗具魔力的妖靈,但論及魔力的話,卻是沒有已經在現今摸爬滾打了千年的臨楓而來的厲害。
因烏龜一族屬於定居類的物種,它們通常會在一個自己認定了的地方生活上幾十年,甚至數百年。無論是突然的地域更換,或是受到某種驚嚇。它們都會如一枚留不住氣體的氣球一樣,魔力驟然泄露,然後便會變回到本體的模樣。
而締洛便是因爲剛剛受到和臨楓意外接吻的驚嚇,才猛的沒有穩定住體內遊竄的魔力之源,從而變回了本體的樣子。
不過作爲妖靈一類,無論什麼種類,它們都或多或少的會被這類型的問題所困擾。但只要魔力底蘊夠強的話,卻也是很少會遇到這種,因受到外界干擾而魔力泄露的問題發生。
這時,一旁看不下去的熾汐猛的掙脫開逸的手,衝過去一把奪過了那個裝着締洛的玻璃瓶。
“蠢貓,等回了學院我在和你算賬。”說着,熾汐狠白了一眼臨楓後,便抱着締洛便蹬蹬蹬的跑上了二樓。
一旁看戲的逸,先是無奈的攤了攤手,然後便側眸看了看臨楓此時的表情。
那一瞬間,他眸中彷彿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然後又在頃刻間被抹了個乾乾淨淨。
隨即,他朝冰汐揮了揮手,並在她的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後,同時衝着臨楓也使了個眼色。三人便一副好像密謀着什麼事情的樣子,快步離開了海洛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