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看着向紳丟在自己面前的一封文件,白卓寒停下輕輕敲擊桌沿的手指。
光潔平整的正面擡頭,兩個標準楷體打印字——辭呈。
“我決定離開,帶着葉溪出國。在孩子出生之前,不能再讓她受到刺激了。”
向紳說,他用十五年時間認識這個女人,用十年時間辜負折磨了她。
他的承諾太無力,才短短五個月的幸福都沒能替她守在身後。
陸巧英死了。
用一根輸液軟管咬在嘴裡,靠脖子轉了三圈半,把自己套進去。然後整個人奮力從牀上翻下來,卡了大約有五分鐘左右,窒息。
白卓寒想:他應該留給那女人一個非常有尊嚴的下場,但是卻阻止不了,死亡那一刻的慘狀。
白葉溪見到母親遺體的時候幾欲昏厥,五個多月的孩子當場就見了紅。
還好有驚無險,堅強的小傢伙一直沒有停下心跳。
“我給你放半年的假,好好照顧我姐。辭職就算了,我這裡缺人手,很需要你。”
白卓寒挑了下眼睛,把辭呈推還給向紳。但是向紳卻一把按住,鋒利的邊緣,割開白卓寒食指上的一道paper-cut。明明是如此細微地傷口,卻像斷臂一樣疼。
“葉溪不是你真正的姐姐,但卻是我唯一的妻子。卓寒,以後,我們不打算再回t城了。我與她一樣,沒有任何親人。就只剩下彼此。”
“我也是……”白卓寒鬆開手,吮了下手指,摸出簽字筆在辭呈上落款。
向紳說了聲謝謝,點點頭。
“保重,白總。”
這一句白總,多少無奈的疏離,把曾經並肩作戰的碎片一拳擊飛零落。
向紳說,趁他還沒有變成白卓寒這樣的人,早點離開是明智的。
畢竟。他與他也很像,都是那種自詡三觀正到能放水平儀的直男。
他也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幸福失控到某個程度,他也會變。
從向紳進門到出門,整個過程不過三分鐘。
白卓寒動了動肩膀,後背?着冷清清的汗。
——都走了。
韓書煙走了,上官言走了,白葉溪走了,向紳走了。
白卓寒竟是一點都不會覺得意外而失落。因爲他明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輔佐,只能意味——他自己早已足夠強大。
又下雪了,臨近大年夜的最後一場雪。
明天,又是除夕夜。
噹噹噹,三聲敲門響。
唐笙沒等到白卓寒說請進,便獨自推開了門。
“我剛纔,看到向大哥了。”
“嗯,他來離職的。”
唐笙輕輕哦了一聲:“那年後mb的項目?”
“不是有你在廢寢忘食幫我盯麼?”白卓寒轉身去煮咖啡。濃郁的馨香很快就滿溢了整個辦公室。
“要麼?眼圈都熬?了。”白卓寒給唐笙也衝了一杯。
唐笙搖頭拒絕了。
昨天她纔去醫院做了檢查,懷孕四十一天,除了一項激素指標有點偏低外,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大夫說,讓她六十天時過來做個b超,到時候再結合其他指標看看孩子好不好留。
無論能不能有緣留住這個意外的小東西,唐笙早有心理準備。
但咖啡這種東西,能不碰自然是不想碰的。她已經開始有些孕吐了,還好白卓寒依然不常回家住。
“卓寒,我聽說你已經安排了其他工作室出新品。但是我把我該做地也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決定用哪些都好。”唐笙並沒有避諱這個話題,之前不打算解釋的,之後也一樣。
“說得我好像很獨裁一樣。不過現在,整個聖光連唯一敢跟我提出不同意見的向紳都離職了,我爸那把老骨頭,也已經抱着陸姨的骨灰滾回東南亞去了。”
白卓寒徑自端了咖啡,呵呵一聲笑道,“你倒是可以問問白卓瀾的意見啊。我覺得他會教你怎麼把我帶到陷阱裡,那我只要反其道而行就是了。
話說,他有段日子不來公司了吧?”
這樣的白卓寒,讓唐笙稍微揪了揪心。
作爲知情人的她,本來以爲這件事已經可以到此結束了。雖然還是有好多無辜的人傷身傷心,但至少大家都沒有付出特別難以挽回的代價。
只是不知爲什麼——唐笙甚至比之前更加不安了起來,她發現白卓寒變了。
唐笙又不是第一次被白卓寒冷淡地對待。但這一次,與剛結婚那會兒,兩人沒有確認心意之前的種種誤會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的白卓寒,像個三觀正到揮淚斬馬謖的直男。他咬牙切齒地給自己扣了冤屈地帽子,但每在自己身上加註的每一道傷疤。到最後,都糾結得恨不能用不輕彈的男兒淚來洗慰。
可是這一次,白卓寒一點都不像個被矇在鼓裡的傻瓜。他淡定地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狀況。
老實說,從他毫不費力地把救女兒的解藥弄到手的那一刻起,唐笙就開始有點恐懼了。
她甚至有種可怕的想法——也許自己和白卓瀾都瞎操心了。
白卓寒知道的東西,不但不比自己少,甚至比自己還多?!
那麼他爲什麼不做聲,不挑明,還在不停地將錯就錯呢?!
唐笙不願意再把自己禁錮在這份無休止的不安裡。她愛這個男人,早就愛到沒有理智的程度了。是人是鬼,她都認了。
慢慢攥緊拳身,唐笙深吸一口氣:“卓寒,我是來問問,你打算明天年夜怎麼過?”
“你不是已經有打算了麼?”白卓寒道。
“卓寒,我們一塊去白家老宅好麼?一家人,也就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了。”唐笙擡起頭,口吻不疾不徐。她覺得自己又重新找回了一種感覺。面對白卓寒時不卑不亢的感覺。
白卓瀾的身體越來越糟,主治醫生的意思是,腦血管動脈邊緣已經呈現出細微溢血的狀況。
加上今年冬天又特別寒冷,是腦梗塞,腦出血最容易發症的季節。
白卓瀾這個樣子,最好一天都不要離開醫院。
但他還是堅持出院一次,回家陪小南和孩子過過年。
“你說好就好。”白卓寒並沒有絲毫反駁,這是唐笙始料不及的。
“還有事?”看着唐笙依然站在原地發呆,白卓寒停下敲郵件的手,皺着眉仰起頭。
“沒有……”唐笙搖頭,“我叫部門助理把我們研發部出品的全部主題方案發到你郵箱。如果沒什麼事,先回家去了。”
“嗯。”白卓寒沒有多說什麼。
唐笙退了出去。
又下雪了,整整三年來,每場雪的心境都是不一樣的。
可是每個冬天裡,對下一個春天的期待,都是相似的。
唐笙沒有開車,她想乘慢悠悠的公交車,再把這個銀裝素裹的城市看一看。
小希望剛出院不久,毛麗麗帶着女兒桃桃也在上週搬過來了。
她一個人光看孩子就已經手忙腳亂了,於是唐笙又請了一個鐘點工,不住家,每天上門打掃半天,幫忙買買菜做做飯什麼的。
小希望很喜歡小妹妹,瘸子一隻還沒完全拆石膏的小腳,裡裡外外跟着瞎忙活。
這個家,終於好不容易地再次被笑聲充盈。
“唐姐,你跟白先生……你們沒事吧?”毛麗麗剛搬過來的第一天就看出了異常,唐笙不知該如何解釋。
“一晃都三年過去了。我都沒想到我還會回來這裡呢。”毛麗麗看着院子裡基本沒什麼變化的灌木,廳裡熟悉的傢俱,露臺死了一茬又一茬的花草,但盆景歲歲花相似。
“只是白先生的態度,我怎麼瞅着比之前還彆扭啊。”
毛麗麗是個外人,但外人的眼光有些時候會更獨到。
“唐姐,我有種感覺說給你聽聽,你別介意哈。”毛麗麗喂完了孩子,拉着唐笙坐在陽光充足的花園暖房裡,娓娓道來:“以前先生那麼對你,但是我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那是故意矯情的。
把戲都做在人眼前,他欺負你折磨你,其實心裡比誰都難受。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他好像,特別的理所當然。就彷彿……嘿,這話怎麼說呢?就好像是說,你是她太太,你就應該和他一起承受很多東西的感覺。
唐姐。先生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啊。”
毛麗麗前半段話讓唐笙很是認可,聽得也認真。真想着聽聽看後文呢,一句雙重人格,害得她差點把一口茶水都噴了出來。
唐笙笑了笑:“麗麗你多想了,卓寒他可能,只是有些事在瞞着我罷了。”
“那你想過他爲什麼要瞞着你麼?”
唐笙用紙巾擦了擦嘴:“可能是,保護我?怕我受傷害?”
隱瞞的原因,放眼從古至今,無外乎三種——
一,保護。
二,利用。
三,不認同。
唐笙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一,因爲她根本沒想過事到如今的白卓寒還會對自己進行利用?還會做出什麼毀三觀的事讓自己不認同?
“好了麗麗,不說這個了。”唐笙今天下班早,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該煮飯了。小年夜,白卓寒總是會回家的吧。
“你,過年怎麼安排?我聽說小宏不放假?”
“是啊。”毛麗麗說到這個,又心疼又甜蜜。趙志宏這半年來在物流公司的表現很不錯,主管特意提拔他做了東南區經理助理。在s市那邊的分公司坐班。這樣子,唐笙週末休息的時候自己在家帶小希望,毛麗麗就可以抱着桃桃去s市看看小宏。
物流公司是服務行業,全年都要有人堅守輪班。小宏年輕,又是新晉職,過年加班這種事當然不能後退。更何況,有三倍的加班費,他還想着給麗麗添個像樣的首飾呢。
“那你要麼跟我們一塊去吃年夜飯,還有小桃桃。”唐笙邀請道。反正白家老宅對毛麗麗來說,一樣很熟悉。
“哈,不用不用。我正要跟你說呢,我買了今天晚上的火車去s市,小宏那邊有宿舍,我過去給他和同事們包餃子哈哈。唐姐,你們管自己過年好了。”
“哦,那這樣也行。”唐笙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紅信封拿出來,毛麗麗連連拒絕。
“不用不用!我搬到你這裡白吃白住還拿工錢。已經很那個了,唐姐,這紅包我不能——”
“又不是給你的,大過年的,給我家小侄女的。”唐笙逗了逗小桃桃粉撲撲的小臉蛋。說實話,毛麗麗長得不漂亮,那趙志宏也就是個普通人。
沒指望小桃桃能有多好的基因,毛麗麗當時半開玩笑地說,只求姑娘能比小白糖好看點就成。
如今一瞧,幸虧白是挺白的,要不然,就拿小鼻子小眼,將來長大了還不一定有小白糖好看呢。
小白糖……
想起那個已經半年多沒有消息的女兒,唐笙心裡就想埋了一根淺淺的針。一轉身,就疼一下。
那天去找程風雨的時候,他太太韓千蕊還跟自己拍過胸脯。
但是唐笙覺得,那姑娘雖然熱心,但做事那大大咧咧的樣,也未必就靠譜。說是那麼一說,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把希望寄託於此。
更何況。王翠翠和小白糖的事,她沒有立場多管。
可是……
“麗麗,”唐笙看着毛麗麗,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姐求你個事,你……下高鐵的時候,要不幫我瞅瞅,那附近有沒有個女乞丐,二十六七年紀。也可能會帶着小孩子。”
“唐姐。你說的是……”
唐笙搖搖頭,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該怎麼解釋。簡單說了下來龍去脈,毛麗麗這邊點頭雞啄米。
“我明白了,你是怕那個女的虧待小白糖?奇了怪了,當初你們許她這麼好的條件,她都堅持要一個人帶孩子。按理說,她應該不忍心讓孩子受苦的呀。難道,那些錢都被騙了?”
說到這。毛麗麗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她自己也是那窮困落後的地方走出來的,當初哥哥娶媳婦的錢,不就是父母賣她的彩禮麼?
“唐姐,我幫你看看就是了。要是那個王什麼的敢虐待小白糖,咱們就報警打官司!”
“嗯,麗麗你就留心觀察下便是,別惹什麼衝突哈。有什麼情況回來跟我說一下。”
“知道啦。”在唐笙的堅持下,毛麗麗不好意思的收下這筆不多不少的紅包。唐笙一直知道她也想給小宏買件羊絨衫,s市的冬天比t城還冷。可能是因爲更靠內陸吧。稍微好點的羊絨衫都要千八百呢,她那天看到姑娘在購物車裡刪了填填了刪的,一直猶猶豫豫。
唐笙覺得,愛情這東西,有些時候跟錢多錢少真的沒關係。他們很努力地在合適對方,爲對方着想。就已經打敗這世上99%貌合神離的夫妻了。
傍晚的時候,毛麗麗推着小桃桃趕火車去了。唐笙不方便去送,就幫她們叫了個出租車。
回到竈臺上對着清新簡單的小年夜菜,鍾打六點一刻的時候。白卓寒回來了。
“爸爸!”小希望歡天喜地跑下來。一條小腿瘸着,一拐一拐的。
“爸爸買什麼好吃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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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卓寒很少去超市,但是什麼奇葩的衛生巾棒棒糖也不是沒買過。
此時手裡拎着一套芭比娃娃的最新主題套裝玩具,小希望再早熟也是孩子,捧在手裡開心得不行。
但是,還是沒有她馮叔叔最新的來信更讓她開心。
白卓寒用手套擦去信箱上的積雪,從裡面掏出一堆花花綠綠的信箋。
小希望第一時間就撲上去找。
“馮叔叔上次跟我說,他去了霍格沃茨學校,給小巫師們分魔法糖,我還想知道後面——”
“乖點去洗手,該吃飯了。”唐笙從廚房裡走出來,把孩子抱到洗手間。晚上睡覺的時候,媽媽再給你念信好不好?”
“今天該爸爸唸了!爸爸講的好驚險!”小希望滿懷期待地看着白卓寒,“爸爸,你最近好忙。一直不回來陪我和媽媽。媽媽都生病了你也不來照顧她。”
“媽媽生病了?”白卓寒放下外套,蹲下身摸摸孩子的小臉蛋。
“是呀,媽媽每天早上都吐得厲害。我問她,她說胃疼。馮叔叔給我的信裡說。將來要我嫁給很疼老婆的男人哦,至少得比爸爸強。”
“小希望,洗手去!”唐笙了嗔她一聲,女兒吐吐舌頭,一跳一拐地跑了。
白卓寒上上下下盯着唐笙,半晌開口:“生病了要去看下醫生的,別讓孩子跟着擔心。”
“我沒事,只是最近降溫,胃寒了。”唐笙轉身端出了湯,“放心吧,我現在也很會照顧自己的。”
“我的意思是,有什麼不滿你可以向我表達,不用藉着給孩子寫信的方式傳達。什麼叫比爸爸強?”
唐笙一臉狐疑地轉過臉:“我沒寫過這個。”
“我上次都讀到了,你還不承認?”白卓寒皺皺眉,“不是你,難道我自己寫的啊?”
這幾個月來,唐笙和白卓寒基本上每個月會各自寫一封信,以馮寫意的名義寄給小希望。
唐笙寫的相對更溫婉。都是些鼓勵的話。而白卓寒負責編故事,他腦細胞有限,很多都是小時候看的一些魔幻書籍電影裡的情節,天馬行空的。有時候寫了前面都忘了後面,每次唐笙讀的時候都哭笑不得。
現在小希望手裡,算算看應該有八封信了吧?
“真的不是我寫的……”唐笙很委屈,每次她都會盡量在信裡儘量塑造白卓寒作爲父親的高大上形象,纔不可能用這些無厘頭的調侃呢。
“算了,可能我雙重人格了。”白卓寒想了想。沒再糾纏。
因爲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奇怪的細節——
當時唐笙故意買了一堆卡通信封,自己用紅色,給白卓寒用藍色。
但是前天新收到的一封信,他讀給小希望的時候——怎麼記得好像是個白色的信封?
***
又是一年除夕。
因爲北方霧霾嚴重,今年嚴禁菸花爆竹。所以一大早地自然醒,年味倒是沒有那麼足。
白卓寒推開身上暖了一夜的羽絨被,把唐笙從自己的懷裡摘出來。
反正他傲嬌不是一天兩天了,要麼把唐笙丟在一邊不聞不問。
要麼一旦湊到一塊,又恨不能把她揉到身體裡。
只是昨晚溫存的時候。他感覺到唐笙有點抗拒。所以草草一番,也算不得很盡興。
本來早上還有點感覺,但是唐笙睡得太熟了,熟的真是讓他恨不能壓住再蹂躪一番。
但是白卓寒又覺得,總是這樣好像沒啥意思了。
唐笙被他弄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跑進了洗手間。
她故意開大水龍頭,這樣白卓寒就聽不到她孕吐的聲音了。
洗漱出來,唐笙的樣子還有點狼狽。
白卓寒詫異地看看她:“這麼早就準備起來?你跟卓瀾約的幾點啊?”
這話問的,唐笙哭笑不得。
“年夜飯在晚上。但我想早點去幫幫忙啊。去年咱們還是在醫院裡搭的桌子吃餃子,你還記得麼?”唐笙說。
白卓寒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大姐在醫院感染了病毒,陸巧英在同一天從樓上跳了下來。他匆匆趕來醫院的時候,才知道唐笙也中招了。
隔離病房內,白卓寒用長長的筷子爲唐笙吃了幾顆餃子。
那時候,她病得……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白卓寒的心有點亂,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疼惜是難以自持的。可是今天的他,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身邊有近乎那樣無力而層出不窮的災難了。
短短一年時間。話題裡的人物。死了一半,走了一半。
唐笙還是那個唐笙,白卓寒卻已經不再是那個白卓寒了。
“那就早點過去吧。”
“啊,也不用太早……”唐笙臉上的表情有點異樣。畢竟,白卓瀾今天上午纔會從醫院回來。
至於小南的大肚子,白卓瀾和唐笙認爲,就實話實說吧。
於是,唐笙就看到白卓寒聽到小南懷了白卓瀾孩子之後,那張一如之前般平靜的臉上,絲毫沒有動容。
唐笙倒吸一口冷氣:“你怎麼一點不驚訝?”
“有什麼驚訝的。孤男寡女天天共處一室,他兩條腿廢了,第三條腿又沒廢。”
唐笙:“……”
這一模一樣的說法,簡直了。說他們是一點血緣都沒有的兄弟,誰特麼信啊。
臨出門前,唐笙給小希望戴了圍巾和帽子。孩子畢竟纔出院半個月,保暖十分重要。
來到白家老宅的時候是下午一點鐘。
就看到院子裡停了兩輛警車,嗚哩哇啦地叫着。
周圍有看熱鬧的羣衆,指指點點說——聽說有人舉報,這白家老宅子,藏着屍體呢。
明天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