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厚重的庭院刻着歷史感,一進去就會給人一種極度壓抑的體驗。
老太爺白瑞方自退休後,大多數時候都住在遠郊的一處療養山莊。只有趙宜楠一人,守着這座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鬼宅’,就彷彿守着那個不會再回來的丈夫一樣。
有時候唐笙覺得她是可憐的。
因爲白卓寒的父親甚至連傷害她的慾望都沒有,他就像個記憶只有七秒的登徒浪子。多半連這位夫人姓甚名誰都已經不記得了。
“跪下!”
趙宜楠將唐笙帶到正院的族堂,面對那些連名字都辨不清的牌位。唐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媽,我沒有錯,不會下跪的。”
這一生,唐笙就只跪過一次。
爲了給弟弟做手術,她在表姐的遺體捐贈上籤了字。等姨夫姨媽趕回國時,看到的就只有女兒殘缺的遺體。 ωwш ¤тTk án ¤C〇
顧海礁一連扇了唐笙好幾個耳光,並氣急威脅要停唐君的藥費。
唐笙就在冰天雪地裡跪了一整夜,懇求姨夫原諒自己。
那一年,她還不滿十八歲。
唐笙一直覺得,膝下有黃金的不止是男兒。她的婚姻和白家少奶奶的地位,並不值得用尊嚴和卑微去換。
然而背上突如其來的一記打擊,就像成噸的重物驀地壓上來。
天昏地暗的窒息感讓她差點在一瞬間失去意識!
身後的保鏢持着一根家法用的鐵鞭,門神一般立在唐笙的身後。
“我倒看你是嘴硬還是骨頭硬!勸你老老實實承認了,我也好拿去給老太爺交代。”趙宜楠吹了吹手中的茶,“你當我不知道?卓寒跟你之間分明就沒有半點感情,難道你就不想離婚麼?
只要你肯承認錯在你身上,老太爺是不會遷怒卓寒的。大家皆大歡喜,各自重新開始。你又何必犟着一根脊樑骨,受皮肉苦呢?”
“媽,我沒做過的事,不會承認的。”
“你有什麼好硬氣的!當初爲了嫁進來,連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你裝什麼清高!”
趙宜楠揮揮手,示意保鏢不用對她留情。
又一鞭子揮上來,鐵鉤刮開單薄的布料,綻開的血肉頓時染紅了衣衫。
相信用刑的保鏢已經適當收了幾分力氣了。否則以唐笙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到現在還能講出話!
“我沒有。當初沒有,現在也沒有。”唐笙從地上掙扎了一會兒,每個細小的動作都彷彿要將身體撕裂開一樣劇痛。
呼吸太輕,她無法凝聚意識。呼吸太重,她會覺得連內臟都要跟着傷口爆出去一樣。
這一鞭子接一鞭的落下去,她很快就分辨不出疼痛的程度。只能很清楚地聽到一陣陣血肉模糊聲,彷彿要擠盡她最後的一點生命力。
一點一滴,身子都好像變輕了……
都說人在臨近死亡的時候,會看到一生的片段,俗稱走馬燈。
唐笙不是沒有好奇過自己終將面臨的那一幕,就像,現在這樣——
“怎麼了阿笙?都不用筷子吃飯了?”
“哦,沒什麼。”吹了吹紅腫的掌心,唐笙小心翼翼地把手藏到身後。
“是不是做錯了題,被老師用尺子打手心了?”
“哈,卓寒我跟你說哦。阿笙今天好搞笑的,居然把俄羅斯的首都寫成了斯大林。我們地理老師氣得三根頭髮都改變風向了!哈哈哈!”
“茵茵姐!你再笑我咬你了哦!”
後來……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呢?
白卓寒有沒有等在放學的路口?有沒有將一瓶小小的紅花油塞給她?有沒有告訴她,以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自己。就算有老師會打手心,他也會幫她門門考試都得滿分……
到底,有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