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寄欲言又止,山貓果然上了套,扯住沈寄道:“你這老貨,儘管吞吞吐吐地吊人胃口,有什麼話直說不就完了嗎?”
沈寄笑了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剛纔只是時氣生心,隨口說說,只當我什麼沒說好了。我這邊還有事,先忙正事要緊。”山貓哪裡肯依,道:“你有什麼狗屁正事,說話哪有說半句的,把事情說清楚了,不然今天你別想走。”
沈寄苦笑道:“你個混貨,楞是不講道理。我就告訴你吧,就是張三和毛豆兩個小子,這幾日整天在背後說你。”
山貓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道:“就知道你個老貨沒什麼正經,我當什麼事,原來是這兩個小兔崽子,任他們說去,在這雞頭山上,他們還反不了天。”
沈寄見山貓對此不以爲然,心中暗道:“看來這火候還不到,我且再添上一把柴纔好。”於是笑道:“我都說了,不說也罷,是你楞拉着要我說,現在卻又說我不正經。我剛纔所以遲疑,也是覺得,不就是在背後罵上幾句嗎,隨他說些什麼,咱又不少塊肉不是?別說聽不到,就算是當面聽了,也只當聽賴狗惡叫好了。”
山貓知道二人心中有火,肯定在背後是有怨言的,不說上幾聲怪話反倒不正常。可現在讓沈寄當面道出來,自己這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怒道:“這兩個豬狗一樣的東西竟敢在背後罵我,你且說說,他們都罵了些什麼?”
沈寄輕輕推了山貓一把,笑道:“就是個混人。罵人唄,還能有什麼好話,我再說一遍,那算是他們的,還是我罵的。算了,我這邊真有事,就這樣吧。”
山貓哪裡肯放他走,只問他張沖和毛豆都罵了他些什麼。沈寄就是不說,只道:“又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你非要知道那麼多做什麼,白白生氣。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讓你理會他們罵什麼,只勸你今後要小心那兩個人。現在的年輕人,不比我們那時,都是些老實厚道的,他們可是什麼事都能行得出來的。”
山貓聽了冷笑道:“要我小心,真是笑話,我山貓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走着瞧吧,應該是他們小心自己的狗命纔對。”
張衝不知道沈寄已經開始在背後算計起自己來了,一天到晚只忙着練兵的事。到了第三天早晨,小金果然把鞠兒做好了,拿到給張衝面前,道:“我從來不喜歡玩這種玩意,以前也只是見人家玩過,大致上應該如此,你看看是不是?”
聽小金這麼一說,大家就都圍了過來,張衝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鞠這種東西,但看到眼前小金做的這個,張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震驚了。那日,他見毛豆拿出一堆碎皮,他的腦袋也大了,當時想只要小金能把皮子湊起來,勉強可用,就算很了不起了,至於成品是什麼樣子,他基本上不抱任何幻想。可眼前這個球兒做得確實精緻,小金將那些碎皮一一分撿,全部裁成了大小相同的規則六邊形,在拼接的時候,也是用了心的,任意兩塊相鄰的皮子顏色都不相同,雜色相間,視覺效果絕佳。縫得也仔細,針腳密密麻麻,一看就非常結實。
張衝將球拿在手中反來複去看,覺得比起那些現代工廠裡利用自動化設備,採用標準化工藝生產出來的足球來,不僅不遜色分毫,反倒是要更勝一籌,忍不住一挑大拇哥,道:“不愧是巧手金待詔,果然好手藝。”大家看了,也都讚不絕口,齊聲喝彩。
狗子在一旁聽了,便有些站不住了,急忙道:“那球裡面的東西可是我塞的,若是少了我這份力氣,那球兒可就鬆塌塌的,不堪用了。”張衝笑道:“二弟也辛苦了,你也有一份功勞。”狗子嘿嘿笑道:“既然大哥也說有我的功勞,是不是也得給點好處纔是。”
張衝一楞,忍不住笑道:“那是自然,好處是少不了你的。這樣,你現在先趕緊去找四根差不多樣的棍子來,虎口粗細,長短要比你高一些。”狗子不解地問道:“找那玩意做什麼?”張衝道:“你不是要好處嗎?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狗子聽張衝這麼說,便一溜煙地跑出去找棍子了。
這麼精美的球兒,不趕緊嘗試一下,那真是暴殄天物了。張衝急忙招呼衆人,要大家今日手腳務必要快一些,早點把活做完,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場了。
等把活幹完了,張衝便帶着衆人來到他們經常玩的空地上,又問狗子:“我讓你找的棍子呢?趕緊拿過來。”狗子應道:“就在車上放着。”說着,便回車上抽出棍子,扛着跑回來,問道:“棍子拿來了,下面要做什麼?”張衝便讓狗子跟着他,安排他將四根木棍在他指定的地方插好。
狗子麻利地棍子弄好,便迫不急待地問:“然後呢?”張衝笑道:“然後我們就可以踢球了。”狗子道:“不帶這麼玩的,我什麼都準備好了,你就讓我玩這個,這就是你說的好處?”張衝道:“你不知道,這個東西好玩的很。”小金看了看,道:“踢球就踢好了,支這些棍子做什麼?”張衝道:“若沒有這些棍子,大家只是踢來踢去的有什麼趣味。兩根棍子中間就當是球門,踢的時候,咱們分成兩幫,一家一個,大家只管往對方門裡踢,踢進多的就算贏。”狗子這時才明白過來,叫道:“大哥真是不地道,哄我說有什麼好處,原來只是賺我幹活。”張衝笑着踢了狗子一腳道:“你個混帳,知足吧,能帶着你玩就不錯了。”
接下來,張衝讓大河和自己一隊,狗子、小金和毛豆一隊。又交待踢球的時候只能用腳和身體,不可以用手和上肢接觸球,只要不攻擊對方的要害部位,怎麼踢都可以,哪個隊踢進的球多,哪個隊贏。
狗子一直覺得自己上了當,心裡不痛快,聽張衝講完踢球的規則,怪聲道:“我只當是什麼新鮮的玩意,這說來說去,還是訓狗的勾當啊。咱們這練兵,先是拿着小旗子搖,如今又做出這麼個尿脬來,等咱們練成了,這雞頭山只怕要改成叫狗頭山才妥當些。”張衝怒道:“你這狗才,再要胡說八道,這棍子可是現成的。”狗子見張衝動了氣,只好悻悻地閉了嘴。
張衝先領着大家做了些準備活動,又道:“這樣空踢有些寡味,我想總要有點彩頭纔有意思。不如這樣,哪個隊贏了,咱們便獎勵他們每人一個白麪饅頭,若是輸了,每人罰他做一百個俯臥撐,大家認爲可好?”
狗子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我就不信你能有饅頭。又來這一套,大哥,你就別畫饅頭給我們充飢了,再把餓勁給勾上來,就真踢不動球了。”
張衝也不理他,只打了響指,對毛豆說:“拿出來讓這廝見識見識。”毛豆聽了,果然從腰間的袋子裡取出兩個饅頭,在狗子面前晃了晃。狗子一見,眼前一亮,撲上來就要搶,張衝一把將他攔下,道:“急什麼,你聽明白了,贏得纔有饅頭吃。”狗子急道:“那還等什麼,快踢快踢。”
毛豆又開口道:“先別急着踢,還有東西沒拿出來。”說着竟然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沙漏來。張衝驚道:“你從哪兒搞的這玩意?”毛豆笑道:“有金待詔在,想要什麼沒有。”說完舉着沙漏對大家說,“等上面沙斗的沙子流完了,就算一局,三局兩勝,大家可聽明白了?”
張衝上學的時候,體育課上正兒八百的學過幾節足球課,大河和毛豆都出身軍營,對蹴鞠也不陌生,只是狗子和小金以前都沒有玩過,兩隊之間的實力還是有差距的時候。踢到最後,張衝給大河使了個眼色,兩人故意放水,才讓狗子他們隊贏了這首場比賽。
狗子玩得很嗨,又如願吃上了饅頭,不僅滿肚子怨氣沒了,反而成了衆人中熱情最高的一個。沒事的時候,也要踢上幾腳。幹起活來也麻利了許多,還一個勁地催着大家都別磨蹭,趕緊幹完活好踢球。
張衝並不在意大家踢得如何,在這裡,就算能踢到殺入世界盃決賽的水平又有什麼用?他要的是大家的配合。要是他們每一個人都能通過隊友的一個眼神,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可以準確地判斷出隊友的意圖來,那麼到了實戰中,這個團隊就可以無往而不勝了。
黃蝶兒開始見張衝領着衆人玩球,便笑他不務正業,但看了幾天,見他們玩的確實開心,心也就動了,忍不住也要下場踢幾腳。
黃蝶兒說出這個想法,把張衝着實嚇了一跳,急道:“那怎麼可以,讓我在衆人面前怎樣介紹你。”
黃蝶兒壓根沒有理會他,道:“那是你的事情。”說着便徑直走了過去。張衝苦勸不住,只能心中暗暗叫苦,緊緊在後面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