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涅二十八年,尹吉甫率軍回朝,宮涅立刻發兵增援北部守軍,只等來年開春,便大舉報復。只是讓宮涅不安的是,尹吉甫回來就病倒了,這一次宮涅是真的覺得尹吉甫不行了。不久東周.衛鄭各國都派遣使者,要求西周處死尹吉甫,揚言不殺尹吉甫,便是宮涅授意尹吉甫殺俘,他們就要攻打宮涅這種無德之君。甚至宋齊魯等國,都是含蓄表達了對尹吉甫殺俘的不滿。同時朝中的很多大臣們都是要求宮涅殺尹吉甫以安天下。
細細的想一下各國變法的人,最早變法的宮涅因變法失去王位;其次變法的楚霄敖,因爲變法,讓自己的子孫失去了楚國君位。這也是其他國家,不敢輕易變法的原因,所以晉齊魯鄭等國只是改革而已。而到目前爲止,變法不太失敗的只有宮涅,因爲起初他是在自己的封地變法,有周王罩着他,等到周王一死,部分貴族們便推舉餘臣出來武力反抗,但宮涅畢竟有了自己的勢力,而且忠於周王的貴族實力也不小,所以他們沒有完全成功。但是宮涅也不能擊敗他們,所以最後雙方轉而相互妥協。
哪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餘臣等大貴族反抗成功了,他們得到了王室在東方的土地。但是衆多中小貴族因爲財力不足等原因,沒有東遷。等到宮涅成爲西周公,封地減少的時候,他們憤怒了,但是他們實力不行,加上宮涅減封的方法比較溫和,是將一個人的封地,分給他所有的兒子,所以貴族們忍了。但是不暴力反抗,不代表他們不想發泄心中的怒火,不敢對宮涅如何,還不能對尹吉甫怎樣嘛?
除了那些舊氏族,還有很多新晉的貴族,也對尹吉甫不滿,變法時,一年違法受罰者多大十萬,雖然後來因爲變法國力大增,但是仇恨不會減少。當得知東邊各國要求處死尹吉甫的時候,很多大臣們激動了,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他們一起發難了。而也有一些人是真的覺得殺尹吉甫有好處。
但是宮涅並不想殺死尹吉甫,更不會因爲部分大臣和衆多貴族的叫囂,就殺掉尹吉甫,畢竟這些人鬧得再厲害,也不是不可以控制。這日,祭夫進宮見宮涅,開口就問道“君上,臣請君上斬叫囂之人。”宮涅聞言笑道“偶,爲何啊?”“丞相東征立有大功,即便殺俘,也是爲我大周。若是君上殺了丞相,會寒功臣之心啊。”“哈哈,祭卿說得好啊,寡人自然不會殺仲父。”“如此,臣願爲君上分憂。”“偶,卿如何分憂啊。”祭夫聞言,站起來施禮道“臣願率軍東去,爲君上守衛虢之地。臣雖不才,若敗,唯死爾。”“哈哈,卿之忠心,寡人知道了。哈哈,只是,如今大軍集中在北邊,只等開春,便要北征,怕是無法派軍增援虢地啊。”“難道君上要放棄虢地嗎?”“這,寡人自然不想放棄,只是虢地無險,萬不得已,還是要靠桃林啊。”“可是君上想過沒有,敵軍分開作戰,我國不算準備的時間,尚且征戰二年,死傷三萬多精銳,才得以佔據虢地,若是放棄,再要攻佔只怕更難了啊。我國雖強,終究敵不過各國聯合啊。”說到這,祭夫大呼道“君上,人生能有多少年啊,君上又還有幾個二年啊。”“大司空,你言重了。”“臣告退。”
祭夫離開宮殿後,便直接去了尹吉甫的府邸,門口遇到了準備進宮的尹球人,祭夫道“尹兄,老丞相如何了?”“哎,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祭夫聞言,頓了頓道“我想去探望,不知?”“啊,大司空自便,只是君上召見,請恕球人無禮之罪。”“啊,不怪不怪。”說完便在僕人的帶領下去見尹吉甫。
見到尹吉甫後,祭夫笑道“見到老丞相,我這顆心算是放下了啊,”“哈哈,咳咳,有勞大司空掛記了啊。”“那裡,哎。”“怎麼,大司空有難言之隱,不知道…”祭夫聞言,跪在尹吉甫牀前,哭泣道“本不該告訴丞相,只是如今,北邊的戎人大舉來犯,大軍皆在北地。而東周各國又來犯,這,君上爲此憂心不已,求老丞相拿個主意啊。”尹吉甫聞言,久久不語,然後道“君上何意呢?”見祭夫不語,尹吉甫又道“你從哪裡來?”“夫從,從宮城來。”說完便叩頭不語。尹吉甫見了,笑道“我懂了,你,回去吧。”
等祭夫走後,尹吉甫道“來人,來人。”尹妻聞言,走了進來,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快躺好。”“去,備車,我要去太廟。”“太廟,你去太廟做什麼?你這樣子,還怎麼坐車去。”“你懂什麼,婦人。”“不能坐車,就讓人擡我去。”“這,這,你去幹嘛嘛?要做什麼,我幫你去嘛。”“哼,我要做的,你做不了。快,去備車。”“這,”“恩,”“哎,諾。”
未央宮,中殿,宮涅寢宮。趙孟急匆匆的就要往裡面走,侍者連忙上前阻攔,道“哎,中尉,哎。”“哎呀,哎呀,去。”“中尉,中尉。”趙孟甩開侍者,走到殿中,抖了抖衣服,往裡間叫道“君上,君上,丞相往太廟去了。”說着就走了進去。
此時宮涅正和尹球人摟着美女,喝着美酒,看着舞蹈,見小舅子闖了進來,宮涅頗感尷尬,可是聽了他的話,心中一振,道“怎麼回事?”“丞相由家人擡着,去了太廟,太廟令派人來說,怕是不妙啊。”“不,不,我不知道啊。”見尹球人如此,宮涅大呼道“不好,快,快爲寡人更衣。你,趙孟,快去備車?”
“哎呀,你們這羣笨蛋,正裝,正裝,寡人要穿正裝,快。”等衣服換好後,宮涅便往殿外跑去,上了趙孟的車,便出了未央宮,然後順着未央宮和太子東宮的牆,往北行去,出了長安城,就往太廟而去。
宮涅一進去,就看到了正在對着他父王神主哭泣的尹吉甫,而太史就站在他的身邊。見宮涅進來,太史大呼道“尹吉甫你知罪嗎?”“尹吉甫當然,知罪。若是老夫不死,就是告訴天下人,殺俘是君上的意思。殺俘是君上的意思,君上就會失去虢地。”說到這,尹吉甫怒視太史道“所以,尹吉甫有罪,是這樣的吧?”
“仲父。”尹吉甫聞言一驚,回頭一看,只見宮涅就站在後面,還有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這時太史又道“殺俘是你的意思,和君上無關。”“哼,當然,當然和君上無關。可如果說和君上無關,誰信呢?所以,我有罪,就殺了我吧。”“君上,老父,無罪啊,老父無罪啊。”宮涅聞言,走上前對着尹吉甫道“仲父,寡人不會殺你的,只要你告訴天下人,殺俘和寡人無關。”“君上殺了我,就是告訴天下人,殺俘是我的意思。你也只有殺了我這樣的暴徒,才能讓天下人相信,你是心懷仁義的君主。因爲心懷仁義的君主,是不會允許這樣的暴行的。”“不,不,我不殺你,我只要你告訴天下人,殺俘不是我的意思。等天下大定。”“正因爲天下不定,你纔不能失去仁義。”“爲什麼,爲什麼不早派人告訴我。”
“當我看到洛邑的時候,我彷彿看見了我今生的所有希望。可是卻被俘虜拖累,不得前行,我不允許任何人,阻擋我佔領洛邑,誰攔着,我就殺了誰。”說到這尹吉甫,伸手拍了拍宮涅的臉,然後道“因爲我想讓你,做王,做天下的王。”“不,我不會殺你的,我要給你養老,要讓你看着我統一天下,讓你修完你的書。詩..。”“詩經,詩經。”“對,對,詩經,我要讓西周的後人,天下的後人,都知道你的名字,記住你的名字,嗚,記住你的名字。”
“宮涅,你忘了一統天下的誓言了嗎?”“沒忘,”說着宮涅向太史走去,大吼道“我沒忘!我忘了嗎?我生下來就被大臣們不喜,小小年紀就被趕到封地,沒有母親的關懷,沒有父親的教導,即便是這樣,先王一死,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要殺死我,他們不給先王發喪,還要殺我,那時周人在哪?歷代先王又在哪?等到我登上君位,先丞相仲山甫和太尉程伯先後離我而去,外有強敵,內要變法,你知道寡人有多害怕嗎?”
“是這個人,照顧了我,給了我信心,”見尹吉甫笑了,宮涅也笑了起來,道“他教我如何去做一個真真的王,讓我真真的懂得了王的含義。我,我殺不了他,我殺不了他,我真的殺不了他。”“君上不殺他,就請殺了小臣,可同樣的話,小臣死了,其他人還是會說的。”宮涅聞言,心頭一震,然後跪在了父親靈位面前,大叫道“先王啊,告訴兒臣,我該怎麼做啊。”
尹吉甫見宮涅如此,笑了笑,然後顫顫巍巍的走向了一個小臺子,站了上去,將脖子套在了懸着的布條上,然後兩腳一蹬。尹球人聞言,擡頭一看,驚呼道“啊,父親。”宮涅聞言,急忙回頭,見尹吉甫吊在白不上,連忙要去扶他,卻被絆倒,“仲父,仲父。”
宮涅走出了太廟,望着聞訊而來,守在外面的一些大臣,緩緩道“詔,尹吉甫違抗君命,擅自殺俘,天理不容,奪去封號封地。”走了走,又回頭對大鴻臚齊郭道“現在去問問宋齊的使臣,還要廢棄盟約嗎?再問問東周的使臣,還要來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