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犬戎佔了便宜,今年也不會再來,東周因爲召公的死,以餘臣的性格,三年內怕是不會發兵來攻。召公的死讓西周君臣大呼報應,衆人聽說後,立刻決定,要擺酒慶賀,仲山甫更是大呼“如此,吾放心矣。”
這日宮涅正在看書,就聽到一個侍者急衝衝的跑進來,宮涅正要呵斥,就聽那侍者道“君上,趙夫人要生了。”“什麼,怎麼這麼早,快,”宮涅聽了,立刻起身就往趙女的宮殿跑去,一路上,宮涅暗自悔恨,爲何自己要失蹤,不失蹤怎麼會動了胎氣。
等趕到趙女的臥室外,卻是被趙女的教養嬤嬤攔了下來,聽到趙女的在裡面痛呼,宮涅急的大叫道“自己的女人生孩子,難道丈夫就不能進去看看嘛?”他這一吼沒讓嬤嬤退縮,卻將他和趙女的大女兒,四歲的文嚇得哭了起來。
“君上這是做什麼?”“姜,你也來了。”“臣聽說趙夫人早產,便趕了過來,”“哎,”宮涅聽了申後的話,嘆了口氣就不再說話,想去抱文,可是小姑娘可能被嚇壞了,宮涅一接過她,他竟然又哭了起來,還說道“公父壞,罵嬤嬤,嗚嗚。”
申後聞言,白了宮涅一眼,宮涅無奈的聳聳肩,卻又被趙女的痛呼拉回現實。申後見他着急,勸解道“夫,不要急,”“我怎麼能不急?”“你能代她嗎?”“啊,這,哎,姜,你說的有道理啊。”“夫,贏畢竟生產過,宮中的接生婆又是最有經驗的,沒問題的。”“哎,話是這樣說,可是早產太可怕了。”
他們夫妻二人正在那裡說話,就見一個滿手是血的接生婆走了出來,顫顫巍巍的道“君上,這在,這。”見宮涅有爆發的前兆,申後連忙答道“這什麼,快說。”“啊,這,王后,趙夫人怕是不行了。”“什麼叫不行,不行你出來幹什麼?”“啊,這,小人出來,是………”
宮涅見她如此,真想上去扁她,這時一個侍者跑進來道“君上,君上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能有什麼不好的,又發生了什麼,難道天塌下來了。”“君上,丞相不行了。”“什麼?”這次,夫妻二人都是大驚,雖然說仲山甫六十多了,可是這年代大貴族活個七十多才是正常的。畢竟每天吃着營養餐,吃飯時還要奏樂,讓你高興的吃,平時還要鍛鍊身體,完全是怎麼活得久,怎麼過日子啊,像先宣王死的時候六十多歲,還被記載成暴死。而且仲山甫最近也沒生病啊,怎麼會不行了。
“是誰說的?”“啊,剛纔丞相府派人來的。”“這,這,怎麼這個時候呢?早不死,晚不……”“君上,你這是什麼意思?”宮涅聞聲一怔,連忙向門外望去,見師修在宜臼和侍者攙扶下,走了過來,宮涅不由得一縮脖子。這個他父王的師,後來又成了他的師,對於師修,他還是又敬又怕,老人家很剛正,他父王年輕時和他以前都經常被他教訓過。後來宜臼六歲後,因爲師修年紀大了,宮涅本着有些事要代代相傳的意思,讓師修做了宜臼的師。
老人家本來正在給宜臼上課,聽王后派來的人說了趙夫人難產的事,宜臼很擔心,表示要去看看,師修很高興,他高興不是因爲趙女難產,而是因爲宜臼懂得關心長輩,而且趙女當年也曾和宮涅一起接受他的教育,就跟着一起來了。
結果一來,就聽到宮涅說出這種話,當下就忍不住呵斥了,宮涅連忙道“這,這,我。寡人不是故意的。”“哎,君上,你現在想幹嘛?”“哎,這,我應該去,”這時趙女又叫了起來,宮涅連忙改口道“我哪也不去。”“庶子,國之衆臣,先王都以爲臂膀的大臣即將病逝,你這個國君,怎麼能留戀在自己妾室的門外,實在是太沒出息了。”“師,趙女快不行了啊。”“我知道,”師修還是那樣,總要先教訓一頓,纔給你講道理,其實對宜臼,他是直接講道理的,難道他覺得宮涅比較賤。“生爲一個男子,自己心愛的女子面臨生命威脅,是因當守在身邊,況且這個女子是爲你生育子女。可是君上,你是國君啊,你這樣做,大臣們怎麼想,百姓怎麼想,其他諸侯怎麼想。大臣會以爲自己在你心中不如一個賤妾,因而離心。其他諸侯會覺得你太無能,因爲輕視我國,甚至生出歹心。”說到這,他加大聲音道“姬宮涅,你忘了先王四十六年的恥辱了嗎?你忘了一統天下的大任了嗎?”
這話突然說出來,直接將文又給嚇哭了,申後連忙安慰起來,宮涅聽了,正色道“宮涅怎麼敢忘啊。”師修笑了,回頭道“給君上備車,去丞相府邸。”宮涅回頭看了看趙女的臥室,一咬牙走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仲山甫的府邸,宮涅本來還想着趙女,看到仲山甫門口的衆多車馬,心中一怔,來的晚了啊。於是趕緊下車,然後奔入府中,仲山甫的僕人見了公室馬車,都不敢阻攔,門口接客的仲山甫二兒子直接將宮涅引去仲山甫的臥室。
臥室外站着很多大臣,宮涅在他們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欣喜,心中不由得後怕。進了屋中,發現屋裡竟然沒有仲山甫的家人,因爲屋裡的人他都認識,都是自己的大臣。宮涅制止了仲山甫兒子要說話的舉動,就這麼看着仲山甫。
而這時仲山甫正拉着尹吉甫的手說道“老弟啊,兄長我怕是不行了,雖然召公的死,讓我放心不少,可是現在想來,我卻是有太多的事沒有做啊。而且君上尚且年輕。而且幼年喪父,缺少教導,有些任性,就怕以後越來越剛愎啊,你等只是臣子,怕是不能約束,若是更近一步就好了。我,不放心啊,你等可要..”“兄長,權且放心,我等必會盡力輔佐君上的。”一時間屋裡的大臣都是哭了起來。
宮涅也想哭,他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發現自己很不稱職啊,這時看着快死的仲山甫,惦記的任然是自己,不由得悲從心來。“君上,”申伯不知怎麼的發現了宮涅,驚呼道。仲山甫聽了,二眼一放光,大叫道“君上,君上。”
見他有爬過來的舉動,宮涅連忙跑過去,抓住仲山甫的手,哭道“丞相,你走了,我怎麼辦啊?”仲山甫道“君上何必如此,我死後,就可以見到先王了。”說到這,仲山甫不由得笑了起來,“當年,我雖是先太公的後人,卻只是鄉野裡一個普通的農夫罷了,先王卻聽說了我,那日我正在家中整理粟米,一個年輕人就來了,我們談了很久,他是舉止如此的優雅啊,我們都有相見之日太晚的感覺。後來,我被先王召如宮中爲官,沒想到那年輕人,竟然就是王上,哈哈,你可知道他讓我作了什麼?卿士啊,哈哈,和現在的丞相一樣啊,多少老氏族反對啊,當時那個場面,我都害怕,先王竟然抓住我的手道“此人,如孤臂膀,誰人敢言將其驅逐,便是斷孤臂膀。庶人,他怎麼是庶人,他明明是樊伯。”這是怎樣的恩情啊,臣就是死也報答不了啊,”說到這,他看着宮涅道“如今,我就可以見到先王了,好啊,好啊。”隨即看着宮涅又哭了起來“先王啊,我又有何面目見你,如今,你的王國,都被我弄成什麼樣子了啊。”“丞相,莫要如此啊,都是寡人的錯啊。”仲山甫看着宮涅,目光漸漸的暗淡下去,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便抓起尹吉甫的手,將他和宮涅的手和宮涅的手放在一起,有用另一隻手,指着宮涅,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眼睛陡然睜大,然後頭一歪。
宮涅和羣臣大驚,“丞相,”可是無論怎麼叫,仲山甫也不答應,而且眼睛也不閉,程皇甫道:“君上,丞相這是有遺願啊。”說着看了看尹吉甫。宮涅一愣,隨後立即朝尹吉甫跪了下來,道“仲父。”
他這一聲剛喊完,就聽到橙黃皇甫道“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