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在蘇白看來,肖放一直就是將自己困在了一個牢籠裡。
雖然拜了堂,可是還不曾送入洞房,那一晚,便出事了。
所以,從心底裡,蘇白是不願意承認他是自己的姑父的。
一旦承認了,只怕他就會又因爲這層身分,禁錮着自己了。
他寧願肖放一生未娶,也不願意他總是沉浸在了喪妻之痛裡。
“你姑姑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蘇白,你是不會明白的。其實,她當初是不肯嫁給我的,是我算計了她。如果不是我,她可能就不會死了。”
肖放說着,臉上已然是一片苦笑。
“當年你祖父認定了我做他的女婿,可是你姑姑不樂意,她看中的,是一個窮小子,雖然有些天分,可實力上,到底是不及我。而我自小就喜歡你姑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別人?”
蘇白面色不變,這些陳年往事,對於他來說,顯然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如果當初她嫁的人不是我,她就不會死了。”
肖放說到這裡,人已經是淚流滿面。
蘇白皺眉,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仍然不能原諒自己。
親手做了這麼一個牢籠,就將自己死死地困在裡面,誰說也不聽,就是不肯出來。
“姑姑的確是爲了救你而死,可是殺她的人,卻不是你。”
沉默良久,蘇白終於發聲了。
“當年的事情,我知道你心裡還記得清楚,這麼多年,你一直不願意多提當年之事,可是我知道,你是心裡頭最難受的一個。”
肖放的語氣沉重,聽得出來,還有滿滿的心疼。
當年的事情,傷害最大的,就是還是個孩子的蘇白。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就連空氣中,似乎都多了幾分凝重的味道。
肖放知道,比起身體上的傷,當年岳父做出的選擇,纔是最令蘇白心寒的。
也因此,這麼多年,蘇白一直不肯再踏足聖京。
雖然是因爲跟那個人有約定,可是肖放知道,根本原因,還是蘇白自己不願意回去。
再到傷心地,又能如何呢?
“你們既然要成婚,那動作就要快一些。一旦被你祖父知道了,只怕事情就會難辦了。”
“他遠在聖京,安享晚年,高枕無憂,又如何會樂意來操心我的事?再者說了,就算是他要操心,又是以什麼立場呢?”
肖放一噎。
當年的事情一出,年僅四歲稚齡的蘇白,便當堂拿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胸前刺了一刀,無比決絕地與那些人,斷情絕義!
當年的那一幕,直到現在,肖放仍然是無比清晰。
能將一個孩子逼到了那種境地,可見,他們當時的做法,是有多狠。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又是何其地殘忍!
這麼多年,蘇白一直將自己當成一個孤兒,不僅僅是因爲他的父母已經過世。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裡,那些親人,有,等於無。
甚至,還不如壓根兒就從來不曾存在過。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雲暖,可以讓這個男人的心溫暖起來,肖放也委實不忍心再拆散他們倆。
不管雲暖是不是他的徒弟,其實,他都沒有打算真的去爲難他們兩個。
只是想要試一試那個雲暖在蘇白心中的地位而已。
沒想到,竟然這麼重要。
“等到暖暖出關,休息一兩天之後,我就會帶她去烈國。到時候,我們就在烈國完婚。”
“以什麼身分呢?”
肖放還是問了一句,“你要知道,若你是逍遙公子,或許還可以庇護到雲暖,以及烈國。可若是你撇開這個身分不用,雲墨祥會答應嗎?”
“會的。她的家人,不是那種只看利益的人。”
肖放一噎,好像是又想到了十幾年前的舊事。
“也罷,不過,你既然將這裡的責任丟給我,我也會以逍遙公子的身分表示一番的。只是,鳳陽山莊那裡,你還需要去盯着些。”
“我明白。該我擔負的責任,我一定不會推卸。”
聽他這麼說,肖放倒是覺得了了一樁心事。
論及能力,他不及蘇白。
無論是武學造詣上,還是智謀策略上,他都比不上。
“去鳳陽山莊,你還是將這個面具戴上吧。不然,只怕不宜行事。”
“讓世人以爲有兩個逍遙公子?”
肖放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當然不是,就只說我是將一切都轉交到你手上了,以後,所有的一切,都由你來負責。”
蘇白黑臉,這還不是一個意思嗎?
“不必了。我身上有信物,他們會聽命於我的。”
“我還是覺得有面具更方便一些。”
肖放不死心,仍然在試圖說服他。
蘇白哼了一聲,直接轉身走人了。
逍遙公子掌控的那些勢力和消息網,又怎麼可能真的只是憑藉着一頂面具呢?
他想進去任何地方,靠的,要麼是自己的武力,要麼,就是信物。
也就只有那些不曾和逍遙公子深入接觸過的人才會以爲,只要戴頂面具,就是逍遙公子了。
而肖放這樣說,分明就是想着把所有的一切都甩給自己,他又要跑了。
“師父,暖暖六年前經歷的事情,您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肖放的眉梢微動,“你想說什麼?”
“給那個人帶句話,如果不想我真的打入聖京,就別想着打暖暖的主意。若是讓我知道暖暖有一丁點兒的危險是來自於他,以及他的家族,我不介意,讓天聖皇朝大換血。”
摞下這麼一句,蘇白直接走人了。
肖放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這是在威脅自己?
不對,是在威脅岳父?
肖放眨眨眼,對於蘇白,他果然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雲暖再次出關之後,與蘇白一起留在陶然居休息了兩天,然後趁夜直接飛到了烈國的王都。
將青鸞收進空間,蘇白緊緊地拉着她的手,“會緊張嗎?”
雲暖輕笑,隨後搖搖頭,“我現在,其實不想父親那麼痛快地答應你的。”
蘇白的臉色瞬間黑了,“你想幹嘛?”
“我沒打算做什麼。反正,若是他們想要難爲你,我就在一旁看着。當然了,如果你敢耍詐,那這門婚事就此作罷。”
“本尊豈是那等奸詐之人?”
得,逍遙公子的派頭又拿出來了。
“是呀,你是芝蘭玉樹,雲端高陽的蘇白。若是讓我知道你敢對我的親人們下手,呵呵。”雲暖笑得一臉壞樣兒,然後拿食指在他的胸膛前一下一下地戳着,“別惹本小姐哦,否則,我一生起氣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蘇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這丫頭,這是擺明了在給他出難題呀。
“你的意思是,我一點兒特權也沒有?”
“當然。”
雲暖說完,聽到了一些動靜,然後無比傲嬌道,“記得哦,沒有我家人的允許,你以後不得再隨意踏入本宮的住所,否則,直接讓你出局!”
蘇白正想着將她摟進懷裡狠狠地親一親,就聽到了雲寒那無比驚喜的聲音。
“妹妹!”
雲暖的臉上亦是樂開了花一樣,直接就跑了過去。
雲墨祥和宋清玥也聽說雲暖回來了,自然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暖暖,這陣子又跑到哪兒去了?害得小五姑娘一陣好找。”
“沒什麼,就是覺得無聊,四處走了走。”
蘇白仍然是一襲白衣,只除了臉上的那頂面具沒了,其它的,跟那位逍遙公子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這位是?”
宋清玥最先注意到了蘇白的存在。
實在是他的氣勢太強大了,無法讓人忽視。
“哦,介紹一下,他是蘇白。”
雲寒看看蘇白,再看看妹妹,這就完了?
只介紹一個名字嗎?
蘇白心裡也覺得雲暖太過分了。
直接走過來,然後牽着她的手,“我是蘇白,特意帶她回來,就是爲了向她提親的。”
咔嚓!
雲寒覺得自己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給裂開了。
自己的妹妹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位?
之前可是一點兒風聲也沒有,這突然一出來,就直接說要提親?
月流風知道嗎?
而云墨祥則是上下打量着他,最終確定,這個年輕人的實力,他看不透。
很顯然,在自己之上。
“今天太晚了,先去休息吧。”
宋清玥一聽,也回過神來。
的確如此。
大晚上的,談這個好像也不太合適。
“看暖暖都困地快睡着了,回去吧,早點兒歇息。”
雲暖點點頭,“父親,母親,女兒先送你們回去吧。”
“不必你送了,看你累地這樣子,行了,快去休息。”
雲暖也不再推辭,給了蘇白一個無比得意的小眼神之後,轉身走了。
小五自然是快步跟上,如今公子不能再隨意地近小姐的身了,她這個內應,可是一定得跟好了。
而云寒在看到了奇然一直站在蘇白身後之後,就覺得哪裡好像是怪怪的。
特別是最後,聽到了奇然喚蘇白一聲公子,而蘇白竟然還十分自然地應了之後,就更覺得奇怪了。
他記得,這個奇然,是隻聽那個逍遙公子的命令的。
而且,也只有在他和雲暖面前,纔會如此地恭恭敬敬。
眼前這一位,又是什麼來頭?
第二天一早,月流風就進宮了。
雲寒洗漱完,看着一臉可憐巴巴的月流風,微微搖頭,“看你這樣子,臉都沒洗吧?”
月流風十分誠實地點了點頭,“我一聽說有人來跟暖暖提親了,一晚上都沒睡好。”
雲寒心裡暗暗說了一聲痛快,就知道你心裡頭惦記着我妹妹呢,所以昨天晚上就故意傳音給你了。
知道你睡不好,我這心裡頭也就踏實了。
“先去整理一下儀容,一會兒若是暖暖過來了,你樂意讓她看到你這個樣子?”
這麼一唬,月流風還真的乖乖地就去洗漱了。
然後,坐在了雲寒的對面,看着雲寒大口地吃着小包子,心裡頭別提多彆扭了。
“你還有心情吃東西?”
雲寒瞪眼,“我爲什麼沒有心情吃東西?那是我妹妹,又不是我老婆!雖然我捨不得我妹妹嫁人,可她一個姑娘家,遲早都是要嫁的吧。”
月流風一噎,這話竟然挑不出毛病來。
他真的是沒法反駁呀。
“雲寒,我們還是不是兄弟?”
雲寒呵了一聲,這會兒知道打兄弟牌了?
“風流月,以前我也暗示過你,若是喜歡我妹妹,可以去表現,可是你沒有呀。是你自己說,自己配不上她的。現在,來了一個能配得上她的了,你又做這副鬼樣子給誰看?”
月流風的嘴巴一扁,眼看着就要哭了。
“你以爲我不想對她表明心跡嗎?可是看到暖暖那麼厲害,我哪裡還能說得出口呀。”
“所以呀,你現在這是後悔了?”
月流風強忍着悲傷的眼淚,然後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我後悔了。我原以爲,只要我努力,就算是我配不上她,可是至少,我可以站在能隨時保護她,或者是看到她的地方就好。可是昨天晚上聽了你的消息,我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疼死了。”
一邊說着,還一邊將手心放在了心臟的位置上。
雲寒一臉嫌棄地看着他,“早知道這樣,早幹嘛去了?”
月流風這回是真的要哭了,“雲寒,你就別挖苦我了。你想辦法幫幫我呀。”
“怎麼幫?”
雲寒兩手一攤,一臉的無可奈何,“我可告訴你,那一位蘇公子,實力遠在我之上,你說吧,讓我怎麼幫你?”
“啊?”月流風愣住了。
雖然早知道雲暖要找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庸才。
可是親耳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心裡頭還是超級地不舒服的。
“真有這麼厲害?”
“騙你有糖吃嗎?”雲寒回了一句之後,繼續喝粥。
這下子,原本還有那麼一點點鬥志的月流風,真的覺得自己的人生無望了。
“啊,我的暖暖!她明明就說過一定會嫁給我的。”
噗!
雲寒直接一口粥就噴了出來。
好死不死的,正好就噴在了月流風的臉上。
然後,還有他的胸襟上。
月流風呆地那裡,然後眨巴了幾下眼,咂巴了一下嘴脣,再伸手一抹,“雲寒,大早上的,你喝這麼甜的粥,真的好嗎?”
雲寒直接就咳了一嗓子,險些沒嗆到自己。
“行了,趕緊滾下去收拾。”
於是,月流風心裡就更委屈了。
明明就是他噴了自己一身,他還有理了。
等到月流風換了衣裳回來的時候,雲寒早已經用完早膳了。
月流風一看桌子上空空如也,立馬就大叫,“早膳呢?你都吃光了?”
雲寒瞥他一眼,“當然沒吃光。可是我吃飽了呀。”
“那我呢?”月流風一臉控訴地看着他。
“是你自己不吃的。現在又來怪我?”雲寒一臉鄙夷地看着他,不過,還是被他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神給打敗了,吩咐人又擺了早膳上來。
“別說我沒提醒你。那位蘇公子可不好招惹,而且看樣子,他跟逍遙公子的關係不一般。另外,暖暖跟他好像也是十分熟悉的樣子。”
月流風剛喝了兩口粥,聽到這一句,直接就把碗又擱下了。
“我好容易纔想着吃兩口東西,等我吃飽了你再說,成嗎?”
雲寒的嘴角一抽,怎麼就認識這麼一個奇葩貨呢。
終於,起初聲稱自己沒有任何胃口的月流風,在吃了兩籠小蒸包,兩碗粥,一碟子春捲之後,總算是看起來了有幾分的精神。
“看你剛剛那吃相,我就知道,你心裡並沒有多喜歡我妹妹。”
雲寒說着,還不忘了再配上一個十分鄙夷的表情。
那樣子分明就像是在說,好在你成不了我妹夫。
月流風一聽這個,立刻炸毛了。
“喂,你懷疑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懷疑我對暖暖的一顆心。哪怕你懷疑我不是個男人,也不能懷疑我對暖暖的感情!”
雲寒一個憋不住,再次咳嗽了起來。
這一次,是笑岔氣了。
這個月流風,能不能正常一些?
“好了,走吧,你不是想去看看暖暖?”
提到正事兒,月流風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上,月流風都是相當地沉默,情緒,也是相當地低落。
等見到暖暖,月流風一肚子的話,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事實上,他在雲暖面前,也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自卑感。
主要是雲暖太優秀,也太強大了。
而且他本人,也是多次受益於雲暖,所以,說話就更爲小心了。
“風流月,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雲暖不知道月流風心中所想,打趣了他一句之後,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就轉頭看向了雲寒,“哥哥,他是不是生病了?”
“嗯,病地還不輕。”
“真的?”
雲暖當下就以爲這是找她診脈來了。
這麼一反應,接着就想去給他探脈了。
雲寒直接將她的手給扯了回來,“不必麻煩了,他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
“哥哥怎麼知道?”
雲寒撇了撇嘴,之後,又將話題繞到了快要成親的宋承恩的身上。
“璃落那個人還是很大方的,而且有韌性,這可能是與她從小的生活環境有關。二表哥性子較爲溫和,與璃落在一起,兩人倒也相配。”
月流風聽着他們兄妹在那裡聊地挺歡,有些按捺不住了。
“暖暖,你要成親了?”
終於,還是問出來了。
雲暖扭頭看他,一臉驚詫,“誰說的?”
月流風沒回答,可是眼神卻瞥向了雲寒。
“喂,我只是說有人來提親了,我又沒說她要成親。”
“那還不是一樣?”月流風小聲嘀咕了一句,“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只要親事訂下來,不就無可更改了嗎?”
雲暖是一國之公主,這婚事,自然不能等同於兒戲了。
更何況,她現在盛名在外,關注她的人,可實在是太多了。
“你今日進宮,就是爲了這個?”
月流風有些緊張地看着她,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你是不是想見見蘇白?”雲暖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直接開口了。
月流風點頭,“暖暖,我承認我對你一直都有那份心思的。可是我也知道,我們兩個的距離越來越遠,我夠不着你了。”這話聽上去,竟然有幾分的淒涼感。
雲暖看着有些難過的月流風,心底亦是十分複雜。
曾經,他們也一起並肩作戰過。
他們是好朋友,也是好兄弟!
她知道月流風想要什麼。
可是,她給不了。
“既然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自然就不會再去奢望一些不該屬於我的。可是,對於你的幸福,我還是真的很在意的。”
所以?
雲寒挑眉,這麼顛三倒四的,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暖暖,那個男人既然是來提親的。我做爲你的兄長,見見他,考覈他一番,也不爲過吧?”
雲暖強壓下了笑意,點點頭,“當然不過分。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原本,雲寒也是存了這份心思的。
只是他們沒想到,有人比他們還早。
看到雲強和雲翔兩人一個拿着兵法故意來考校他,另一個則是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一本兒陣法古籍,故意來難爲他了。
好在,他們都是雲暖的兄長,無論多過分,蘇白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最多,就是耐着性子跟他們講就是了。
可是一看到了月流風,蘇白的眼底,就開始蹭蹭地冒火苗子了。
誰讓當年某人十分貪戀美色的,說是把人家給訂下了呢?
所以說,這個月流風就算是以雲暖曾經的未婚夫來自居,都是有那麼幾分的底氣的。
事實上,月流風也真的這麼做了。
“做爲暖暖曾經的未婚夫,我有必要確認一下你對暖暖的心意。”
雲暖一口茶險些沒噴出來。
什麼時候,他就成了自己曾經的未婚夫了?
這簡直就是不要太嚇人!
再看看蘇白,面上雖然仍然是雲淡風清的樣子,可是看得出來,他眼底已經開始冒火了。
“月三公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暖暖一直不曾訂親。既然如此,又何來的前未婚夫一說?”
月流風挑眉,挺了挺胸膛,“那是因爲我們當時年幼,所以還不曾來得及走過場。當年可是暖暖親口許下來的,說是將來要嫁給我的。”
“咳咳!”雲暖十分不受控制地再次咳嗽了起來。
這個傢伙,不帶這麼坑人的。
這簡直就是要人命呀。
回頭再給蘇白逮到了機會,只怕自己最多就是隻剩一口氣了。
蘇白瞟了雲暖一眼,她的咳嗽,倒是成功地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對了,二哥三哥,你們怎麼都這麼有空?”
“哦,聽說這位蘇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我們過來討教一番。”雲強找了一個極其合適的理由。
雲翔嘿嘿笑着,又補充了一句,“前陣子祖父還曾傳音與我們,讓我們不可妄自尊大,要虛心求教呢。正好蘇公子來了,那我們就一定要好好地學習了。”
這理由……
雲暖撇了撇嘴,決定還是先不理他們。
雲寒看了一眼他們,然後清了一下喉嚨,“這樣吧,蘇公子的實力非凡,不如,就指點我們幾招如何?”
雲寒自然看得出來蘇白的實力高深,可越是這樣,越激發了他的鬥志。
正如雲暖之前所說,切蹉一事,自然是遇強則強。
若總是跟一個廢人交手,那隻怕自己的實力,是永遠也不可能提升的。
他的提議一出,立馬就得到了其餘幾人的支持。
蘇白轉頭看向雲暖,見她對着自己微微搖頭之後,再輕輕點頭,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既要與他們過招,又不能將人給傷了。
還真是讓人爲難呢。
就蘇白現在的實力,連武聖都能輕易地給秒殺了,更何況是月流風他們幾個?
偏偏,所謂的血性男子,最樂意做的,就是與人鬥武。
雲暖乾脆就差人搬出來了一方軟榻,然後悠哉悠哉地側躺在上面,吃着點心喝着茶,然後看着他們一起切蹉。
小五打了個哈欠,沒想到,他們公子也有這麼耐心的時候。
若是換了她和奇然上,估計早就被一掌給拍飛了。
你來我往,就這麼打了有小半個時辰。
除了蘇白之外,其它幾人,都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了。
幾人落地之後,雲寒大口地喘着氣,看到蘇白臉不紅氣不喘,而且神色一如既往地淡定,就知道他們這次是真的遇到了硬茬了。
幾人在那兒一起喘氣的同時,還不忘了做一個眼神交流。
而蘇白則是大步過去,然後微微蹙眉之後,將已經睡着的雲暖給抱進了屋。
他們是昨天半夜到的王宮。
而云暖回到了住處之後,又練了一會兒功,這樣直接就天亮了。
所以說,她昨晚上壓根兒就沒睡。
原本也沒有覺得困,可是這會兒在太陽底下這麼一躺,看着看着,也就睡着了。
“喂,他把暖暖抱進去了。”月流風急了。
雲寒這會兒倒是淡定了,“妹妹睡着了,他許是怕妹妹再吹了風。呵呵,這麼看來,他對妹妹倒是挺上心的。”
這是實話。
可是月流風卻不樂意聽了。
“那我對她也很上心呀。”
他的話,換來的,只有幾道白眼兒。
月流風心裡就更委屈了。
果然,自己這是被嫌棄了嗎?
不僅被暖暖嫌棄了,還被自己的好兄弟給嫌棄了。
簡直就是沒法兒活了!
“幾位今天的運氣不錯,若是換了旁人,只怕公子早就一掌將人拍飛了。”
小五這會兒纔敢走過來,說了實話。
雖然自己的主子是小姐,可是看到有人這麼找公子的麻煩,也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更何況,這裡頭還有一位是公子的情敵呢。
雲寒挑眉,知道小五說的都是實話。
“行了,妹妹困了,我還是抱她回去睡吧。男女授受不親,更不能讓妹妹在這裡休息。”
小五一噎,好吧,太子殿下說的對。
最終,雲暖還是被雲寒給抱走了。
蘇白雖然是不太樂意,可是也別無他法。
自己求娶的事情,還沒成呢。
萬一消息走漏了出去,未訂親之前再有人來大肆破壞,那就不妙了。
思及此,蘇白定了定心神之後,還是直接去找雲墨祥了。
“蘇公子請坐。”
蘇白長身如玉般地站在那裡,一臉清冷道,“不必了。本尊今日前來,是想要你儘快將婚期訂下,有些事,本尊還急着去處理,到時候,暖暖也要跟我一起去。”
這話將雲墨祥說地一臉莫名其妙。
這是來求親的態度嗎?
蘇白皺眉,衣袖一甩,一道堅固的結界,已然形成。
“本尊就是逍遙公子,之前曾來過王都。”
蘇白說話間,手在眼前一晃,臉上已經多了一頂面具,正是獨屬於逍遙公子的那一面。
若是肖放在這裡,定然是會大吃一驚。
什麼時候,逍遙公子的專屬面具,竟然有了雙胞胎?
“你?你是逍遙公子?”
蘇白長話短說,“是,也不是。”
寥寥數語之後,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
“真正的逍遙公子一直都是兩個人。只不過,雲暖拜師的那一個,是我師父。而這幾年在外行事的人,卻是我。”
雲墨祥聽得頭都大了。
逍遙公子竟然有兩個人?
這怎麼可能?
“你可知道雲天大陸?”
雲墨祥的臉色一凜,“自然知道。”
“這次我與暖暖成婚之後,便要去處理與雲天大陸相關的事務。所以,我們的婚期,必須是儘快。”
“那依公子之見?”
不知不覺間,雲墨祥竟然就已經順着他的思路走了。
“越快越好。當然,你若是懷疑我的話,也可以先去問一問暖暖的意思。”
“好。”雲墨祥一怔,這纔想起來,自己剛剛的話,貌似就已經等同於答應了。
這可是有些不太妙。
“你們雲氏一族,呃,或者說是王室,現在總共也有二十餘名半聖強者了吧?”
“嗯,差不多。”
“再加上了月家以及宋家的,倒是勉強可以護住王都了。”
蘇白說到這兒,猛然想起,雲暖手上還有一支神影小隊,那可是二十名半聖強者。
關鍵時刻,那是絕對能起到大作用的。
“有關逍遙公子一事,你只可以去問雲暖,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人知道這件事。希望雲國主能明白。”
“您放心,孤知道怎麼做。”
不知不覺間,對蘇白,就用上了敬語。
雲暖一直睡到了午後,而且還是被小五叫醒的。
理由是她收到了公子的傳音,說如果小姐再睡下去,晚上就要失眠了。
清醒後的雲暖,不樂意起牀。
得知父親來看她之後,還是乖乖地爬了起來。
“父親。”
“坐吧,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雲墨祥將蘇白的意思說了一遍之後,才又問她,“兩個逍遙公子,這是真的?”
“嗯。”
“那之前你拜師的那一位,不是眼前這個吧?”
雲暖的頭微微低着,怕自己與父親對視的話,就會被他看出端倪來。
“當然不是。”
這麼違心的話,她竟然說地還這麼溜。
“不是就好。既然這樁婚事也是你樂意的,那我就儘快安排。”
雲暖挑眉,“父親,您就不再好好地考校他一番了?”
“還有什麼好考校的?逍遙公子的身分一擺出來,比什麼都好使。”
雲暖頓時就抽了抽嘴角,她是親生的嗎?
無論如何,蘇白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而堂堂一國之公主完婚,按道理來說,總要大宴羣臣吧?
可是雲暖卻主動提出來,一切低調。
理由很簡單,就是烈國目前正在休養生息,不宜大操大辦。
再說了,蘇白爲人比較低調,而且不喜熱鬧。
若是鬧騰地太大了,只怕他會心生反感。
若只是一個蘇白,雲墨祥自然是不想理會這一出的。
可關鍵是,人家還是逍遙公子呢!
所以,礙於這層身分在,雲墨祥也不好太堅持了。
不過,一切從簡,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就算是不宴羣臣,可是寶貝女兒出嫁,也必須是要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
否則,自己心裡這道坎,那是怎麼也過不去的。
最終,雲墨祥一道諭令下去,自然就會有人來分別負責相關的事宜了。
嫁衣是宋清玥一年前就已經爲雲暖準備好的。
這些都不是問題。
只是關於嫁妝方面,雲家人自己起了內鬨。
“爹,這是我給妹妹的添妝,你爲何要讓娘將這些都給剔出來?”
“你這叫添妝嗎?你這叫搬家!”
雲墨祥毫不客氣地一針見血了。
聽說過添妝是一件珍寶,或者是一套首飾,或者是一箱金銀珠寶的。
你聽說過添妝是幾張地契,再加上了多少的房契、珠寶以及幾箱的黃金嗎?
就這水平,完全可以拿出去說是哪一家名門小姐的全部嫁妝了。
雲寒撓頭,“不是說了,這嫁妝越豐厚,以後妹妹的日子就越好過嗎?”
宋清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那是尋常人家,就是怕婆家會看輕了自己家的女兒。可咱們家暖暖,還需要你這麼費心?再說了,就算她是公主,你這添妝,也確實太多了。”
“啓稟王上,王后娘娘,蘇公子派人送聘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