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姜哥喝了一杯啤酒,我連忙追問:“然後呢?”
姜哥抹了抹嘴:“車主過去問女兒怎麼了,她就說‘那裡面有人’,車主老婆說那棺材裡面就裝着你XX爺爺,當然有人啊。她也沒回話,車主後來就讓她回屋裡去睡覺,過後也沒再意。這幾年那丫頭總是不太正常,有時車主兩口子就懷疑,他們女兒是不是當初在湖北老家祠堂裡的時候撞着鬼了。”
我想了想說:“極有可能,十五六的姑娘,四年前也有十一二歲,按理說不容易撞邪,可這東西也是說不準的。對了,你車主的女兒除去喜歡追星之外,還有什麼症狀?”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沒細問,就是有時候交車給份子錢的時候,和車主閒聊幾句天,聽他說過,要不我打電話幫你打聽打聽?”姜哥問。我說那當然最好了,東北人辦事爽快,姜哥更是直性子人,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的車主。
通了一陣子話之後,姜哥掛斷手機,說對班司機今天請假,車主正在自己開夜班,讓姜哥把我的手機號發給他,他晚上趴活的時候給我打過來,我說沒問題,同時我也記下了他車主的姓名和電話,他姓宋。
跟姜哥吃完飯,回到家我暈暈乎乎地躺在牀上,快十二點多的時候,有電話把我吵醒,屏幕顯示是“姜哥的車主-宋哥”幾個字。對方的聲音比姜哥還粗,典型的瀋陽糙老爺們,光聽聲音就讓人覺得,這位應該是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宋哥說:“喂,哎,你是田七不,我是你宋哥啊,老薑的車主!”
我連聲說知道,問他在哪裡,宋哥說:“沒打攪你睡覺吧?我這在‘告訴媽媽’門口趴活呢,現在活也不好拉,就覈計給你打個電話,那個啥,老薑跟你說我閨女的事沒?”這個“告訴媽媽”是瀋陽西塔街某迪吧的名字,全稱是“不要告訴媽媽”,意思是晚上出去嗨皮,別讓媽知道,否則不讓,當年在瀋陽很火。
“嗯嗯,說過了,”我回答,“說你女兒幾年前在湖北農村的祠堂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導致現在有些不太正常?”
宋哥沮喪地說:“哪是不太正常啊,根本就是太不正常!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你說這可咋整,這幾年花了我不少錢,養這臺出租車,純粹他媽就是給這死丫頭準備的!聽老薑說你在泰國賣佛牌那玩意,說可靈了,前兩年他還買過一個啥娃娃,能招外財,那傢伙又撿手機又撿錢包,有這麼邪門嗎?”
我笑了:“那是古曼童,和佛牌都有招財的功能,只是你女兒這個情況,不知道是不是和那次在祠堂睡覺有關係。”
宋哥馬上說:“肯定有關係,肯定的!你想啊,那時候祠堂裡沒別人,就她自己在裡邊睡覺,我們在後山撲完火之後回來,就看到她發呆發愣,說話也迷迷糊糊。”
“打那以後就不太正常?”我問。宋哥說他記得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還問我有沒有辦法能治。
我想了想:“佛牌能起到辟邪的作用,要是你女兒真是撞了啥不乾淨的東西,倒是可以起效。”
宋哥連忙說道:“真的啊?那太好了,我這個愁啊,爲治女兒這個病也沒少花錢,咋就沒效果呢?我找的那位大仙都說厲害,我大姨的兒媳婦在農村打死黃皮子中了邪,大白天脫光衣服就往外跑,後來也是那大仙給治好的,到我這兒就不行。”
“那位大仙有沒有說你女兒是什麼情況?”我問。宋哥說大仙說我女兒沒毛病,你說這不是扯淡嗎。
聽了宋哥的話,我心想,他女兒到底是不是撞邪還很難說,商人不能放着錢不賺,但宋哥畢竟是姜哥的車主,也算是朋友,所以這樁生意還得慎重。於是我告訴宋哥,最好能先看看你女兒的情況,再確定是否可以用泰國的供奉物來解決。
宋哥說:“沒問題,我家就在保工街,等哪天我再幫司機打替班的時候,來來中街這邊接你來我家吃飯!”我一想反正都是本市的,路也不遠,爲賺錢也因爲姜哥極力介紹,我也沒有拒絕的藉口。
幾天後的下午四點來鍾,宋哥給我打電話,說他今天給姜哥替白班,下午五點收車,現在就來中街接我去他家,車牌號是XXXXX的紅色捷達。在小北門路口等了一會兒,看到宋哥的出租車遠遠開過來,他探出頭向我招手,還真是個壯實的東北男人,大概四十多歲。
在車上宋哥熱情地讓我抽菸,我說不會,他問我那肯定很能喝酒了,我笑着說最多兩瓶啤酒,最好只喝一瓶。他問我是不是喜歡找小姐,我搖搖頭:“沒那個愛好,除非特殊情況,朋友極力要求,不去不行。”
他疑惑地看着我:“不抽不喝也不嫖,光攢錢啊?”我嘿嘿笑着不回答,宋哥說你總得有點兒愛好吧,跳舞、打麻將、買六合、玩網遊還是什麼。我心想這幾樣東西都不怎麼癡迷,就實話實說。宋哥邊開車邊側頭用奇特的眼神看了我幾眼,還笑得很怪。
我心想,他說的那幾種行爲其實都是東北人最喜歡的大衆愛好,可我要是全都否定,宋哥是不是會瞧不起我,甚至覺得我這人腦子有毛病。於是我想了想,說:“我喜歡泡良家婦女。”
“那怎麼泡,不得比找小姐還費錢啊?”宋哥問。我笑着說我儘量不花錢或者少花錢,這樣纔有成就感。宋哥大笑起來:“你看看,我說總得有點兒愛好吧,厲害,玩得真不土,哈哈哈……”我也無奈地跟着笑,心裡卻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沒什麼愛好,喜歡吃海鮮似乎並不能算是宋哥口中那類愛好。
到了宋哥家樓下,夜班司機已經在等候了,手裡拎着茶壺,交車之後上樓進了宋哥的屋子,裝修不錯,他老婆正在準備做飯,女兒不在家。宋哥把我介紹給他老婆,寒喧幾句後,他問:“小琴呢?”
宋嫂不耐煩地回答:“她還能有啥事,又和XXX參加歌迷會去了唄,一大早六點多就走了,去大連,XXX她哥開車。”
宋哥連忙問:“去大連參加歌迷會?那得什麼時候回來?”
“說晚上肯定能趕回家吃飯,等等吧。”宋嫂端着東西進了廚房。我和宋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宋哥說那個XXX是他女兒小琴的同班女同學,倆人關係好,又都喜歡那些歌星啥的,但遠沒有小琴那麼癡迷。
我說:“那就只能等你女兒回來再看了。”宋哥點點頭。
在聊天中,宋哥告訴我,他女兒小琴的房間簡直都沒法看了,就像精神病人的病房。我問是什麼意思,他說:“歌星的畫冊、等身立板、唱片、寫真集,最可氣的是,不知道從哪買了個和真人一樣大小的人偶,成天放在牀上抱着睡覺,還說是她老公。你說才他媽的上初中,就老公、老公的,不是有病嗎?”
從廚房傳出宋嫂不高興的聲音:“那是你閨女,有病也是隨你,你要是不慣着她,能成這樣?”
宋哥很生氣:“誰慣着她了?都說她精神不正常,我哪敢反對啊?萬一病情越來越嚴重怎麼辦?”我問能不能去她的房間看看,宋哥連連擺手,說她的房間都不讓人站在門口朝裡看,更別說進了,除了她媽每三天打掃一次房間之外,別人誰也不行。我點點頭,說也是,女兒不像兒子,女孩家比較敏感,這個年齡又是叛逆期,臥室不能隨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