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他的報價畢竟比方剛這邊低四分之一,而且登康的法力也在阿贊巴登之上,雖然登康並沒有修完整那種魂魄法門,可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於是連連答應,讓他到時候直飛香港。
得馬上告訴方剛這件事,免得到時候他訂好機票就麻煩了。打幾次電話都接不通,估計又在哪家KTV或酒吧等信號不好的地方瀟灑呢,只好發短信給他。剛按下發送鍵,陳大師就打電話過來,先問我在香港這幾天是否開心,又提起阿贊Nangya是否能來香港。我說這個要看緣分,而且客戶情況複雜,也得看她是否掌握相應的法術,再告訴他別急,肯定有機會。
轉眼五天過去,我在機場把登康接到,這傢伙仍然穿着一身白色衣褲,我知道他是在模仿阿贊巴登,但脖子上還戴了一長串暗紅色的圓珠,每顆都有小指甲蓋那麼大,不知道什麼材質,看上去很有派頭。在出租車上,我看着他這身行頭,覺得雖然他人長得白白胖胖,但也比之前穿那種寶藍色的馬來短袍好多了。那種衣袍怎麼看怎麼像新郎,現在這一襲白衣還像個法師。正在我端詳的時候,忽然發現登康的白色上衣肋襟處有個小標籤,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標籤上印了一行“CARTELO”的細小英文字母。我天生對名詞很敏感,尤其喜歡記下各類商標,心想這不是卡帝樂嗎,我以爲東南亞的阿贊師父所穿的那種寬鬆衣褲就算不是在店裡購得,怎麼也是找裁縫做的吧,可難道這傢伙的衣服是在鱷魚服飾店買的?登康看到我在盯着他衣服上的標籤看,連忙用手擋住:“看什麼?”
我笑着回答:“登康師父,沒想到你還很喜歡趕潮流。”登康表情複雜,只看着我但沒接話,估計是吃不准我話裡的意思,不想露底。我忍住沒笑出聲來,又問他從哪弄了這串深紅色的珠子。
登康說:“這是用那個埋在拉讓河邊深山地壇中降頭師的骨頭磨成的。”我吃了一驚,問怎麼是暗紅色,他說,那位降頭師至少死了有幾年,臨死前應該是給自己下了血降,打開密封棺時,他的屍骨完全浸泡在血水中。三位巫師共同加持好幾天,纔算禁錮住他的靈體。頭骨域耶被別人弄走,而我和另外一人得到人骨珠串。
聽了他說的話我覺得渾身發冷,開車的出租車司機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不時側頭看着,臉色很緊張。我連忙示意登康別再說,免得司機以爲我們是殺人犯或者變態,再報警抓我們。
到了我下榻的那間酒店落腳,我給偉銘打去電話,讓他約淑華今晚午夜時分施法,地點待定。正在和登康商量晚飯吃什麼,手機響了,我以爲是偉銘的回覆,看屏幕卻顯示方剛的名字。接通後聽到他嘿嘿笑着說:“我和阿贊巴登已經到了啓德機場,是我們自己叫出租車去佛牌店找你,還是你有車來接?這樣也能給我省點兒路費。”
我頓時愣住,沒聽明白方剛的話。他又問了一遍,我吞吞吐吐地問:“你、你和阿贊巴登來、來香港了?”
“你小子是不是昨晚睡得太久,把頭給睡扁了?”方剛不太高興,“到底有沒有車來接?沒有我們就自己叫車,真羅嗦!”我聽他的話不像開玩笑,連忙問怎麼回事。
方剛說:“當然是給你小子的客戶驅邪啊,她不是經常能撞到鬼嗎,還說過幾天就回四川老家,很着急的樣子?”我傻了眼,說不是已經給你發過短信,這件事以後再說嗎,方剛說我怎麼沒收到什麼鬼短信。
我說:“那天給你打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後來就發的短信。”雙方越說越對不上號,但方剛和阿贊巴登既然已經來到香港,就只好讓他倆打車到我們的酒店再說。掛斷電話我立刻翻找短信的發件箱,居然沒找到那條短信,再進草稿箱,看到有條短信的狀態寫着“發送失敗”四個字。
當時我就暈了,原來那天的短信因爲網絡原因,根本就沒發出去!登康問什麼情況,我沮喪地告訴他,登康笑着說:“這事辦得可不漂亮,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我斜眼看着他,心想不給我出主意,還有心思譏笑,真有你的。
在酒店一樓的大堂,我和登康坐在沙發上,他手裡握着那串人骨珠,來回摩挲着,似乎在玩一件心愛的藝術品。我則忐忑不安,方剛來了怎麼解釋,這“撞阿贊”事件又怎麼搞定?頭都大了好幾圈。
不多時方剛和阿贊巴登來了,方剛仍然是花襯衫和牛仔褲,可阿贊巴登居然沒穿白衣,而是一身紅色寬鬆衣褲,再加上他相貌英俊,顯得很有氣場。登康盯着阿贊巴登看,方剛則快步走到我面前:“到底怎麼回事?”我把手機屏幕給他看,說那天的短信沒發出去。
方剛問:“已經和我訂好的生意,怎麼還能去問別人?”我連忙解釋,說最開始問的就是登康,他沒時間來,才找的你。可後來他又有空了,我這邊又緊急聯繫不上你,只好發短信,誰知道信號有問題沒發出去。
“爲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你小子賺那麼多錢,怎麼學得比老謝還摳門?那隻老狐狸的優點怎麼不學學?”方剛生氣地指着我的鼻子。
“也不能全怪我吧,那天給你打好幾個電話,可全都無法接通,誰知道你又去哪家地下*店風流快活去了!”我辯解着。登康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看我倆吵架,好像和他完全沒關係。
方剛看着登康的表情,冷笑幾聲:“登康師父,搶同行的生意,可不太好吧?”
登康把手一擺:“方老闆,話可不能隨便亂說,我只和田七單線聯繫,他說沒問題,我哪知道又找了你?就算生意沒成也不用動怒,就當幾個朋友聚聚嘛,今晚我請你們吃大餐,怎麼樣?”方剛氣得鼓鼓的,剛要回擊,阿贊巴登走過來問怎麼回事。
我解釋給他,阿贊巴登點了點頭:“沒關係,我們回曼谷去吧。”方剛沒想到阿贊巴登居然這麼痛快,他當然不瞭解阿贊巴登和登康之間的交情,登康的那段回憶只對我說起過。但我心裡過意不去,兩人白白跑腿不說,這路費方剛肯定要算在我頭上,來回也得好幾千港幣。
就在我爲難時,登康轉頭問阿贊巴登:“你也學過那種古代高棉的魂魄術吧?”阿贊巴登點點頭。登康說我有個好主意,我和巴登兩人聯手給客戶作驅邪法事,這樣成功率也更高。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怕他們不同意,因爲沒法分錢。客戶能只能出那麼多錢,但兩位阿贊各分一半,對他們來說幾乎就沒什麼賺頭。
果然,方剛撇了撇嘴,低聲說:“什麼餿主意!”
登康笑着:“這不是餿主意,而是新鮮熱乎的好主意。你想想,我和巴登都沒修完整那種魂魄術,到時候沒成功驅邪,只能收兩三成的錢,現在我倆聯手,要是成的話每人還能得一半,你算算這個賬。”
方剛比猴都精,哪能算不出這個賬頭,他只是不想和人瓜分利潤,當然也是抱着肯定成功的心態,壓根就沒考慮失敗之後怎麼辦。但現在既然已經撞上,也不好就這麼回去。在酒店客房裡,兩阿贊和兩牌商坐在客廳的沙發中,研究此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