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偉銘把這組櫃檯裡的佛牌全都取出來,擺在茶几上,我用五毒油項鍊逐個檢測,發現其中有四五塊佛牌顏色發深,這都是陰牌,有帶棺材釘和裹屍布的原料,但顏色並沒那麼深,也就是深黃色。我想,鬼神的事誰也說不準,誰知道哪塊佛牌中的原料,正好能吸引陳九老婆身上的陰靈。於是我把這幾塊佛牌交給淑華,讓她去快運公司寄回曼谷方剛的地址,讓他幫着*,而剩下的正牌再放回櫃檯中。
費大寶在醫院住四天,總共刷掉偉銘信用卡里的一萬四千多港幣,去了這樁生意賺的一萬,我還賠四千。後來,陳九來到佛牌店,高興地交給我三萬五千塊錢港幣,說他老婆現在完全正常,除了身體比較虛弱之外,再也沒有發過病。我對他說了費大寶被咬傷的事,讓他多出四千,總不能讓我們賠錢。
陳九很不滿意,大聲嘟噥着:“又不是我們的錯,明明是你們店裡的佛牌有問題。”我心想這傢伙雖然是種地爲生,卻比他老婆精明多了。爭執很久,陳九也不願意出這個錢,我萬沒想到,居然被這個農民給擺了一道,又不能用強,最後我只好自認倒黴。
我告訴淑華不用走賬,因爲這錢是要全都交給Nangya的,她連連點頭。要不然再分給佛牌店七成,我賠得更慘。
這天我和費大寶來到Nangya的住所看望她,順便送去兩萬五港幣。看着費大寶包紮紗布的傷口,她打聽了醫藥費,非要退給我一萬五不可,被我拒絕。
剛從瀋陽回到香港就賠錢,不是好兆頭,所以我決定,再給Nangya策劃一次法會,既能對抗泰王佛牌店的風頭,給陳大師佛牌店漲人氣,又能讓Nangya和我都賺到錢,何樂而不爲,再說她來香港常駐半年,主要目的除了施法就是開法會,這也是我這個高級顧問的職責所在。
經過了陳大師和Nangya的首肯,我又開始策劃細節。這次有費大寶在,可能是想突顯出助理的重要性,他努力爲我出謀劃策,想了很多好點子。爲了防止泰王佛牌店從中作梗,陳大師準備給那家偵探公司打電話,從刊登廣告開始,全天24小時盯着吳經理,看她是否有什麼貓膩行爲。
轉眼十天過去,廣告打了連續七天,吳經理平時的生活倒是很規律,每天除了在佛牌店上班,就是去客戶家談生意,而那些客戶也都是香港有頭有臉的人。
“也許吳經理已經不想再跟我們爲仇作對,而是忙於自己賺錢了。”淑華笑着說。
我說:“是那樣就好,狗改不了吃屎,還是要小心爲妙。”
到了正日子,法會正式開始。記者來了七八位,在旁邊拍照和記錄。按費大寶的獻策,第一天就是灌頂儀式,這樣會在開始法會的首日就能聚得更多的人氣。現在看來,他的主意很對,畢竟人都喜歡看熱鬧,參加灌頂的既有富商,也有普通市民,總共三十幾位,再加上記者和捧場的,顯得這個儀式更熱鬧、更矚目。
櫃檯和佛像都被挪到牆邊,把店中央空出來,這三十幾人安排跪得整整齊齊的,全都雙手合十,Nangya坐在前面的臺子上,她的魯士灌頂法門已經掌握得很熟練,開始爲大家實施。Nangya用法拍蘸着精心特製的法油,不停地往善信頭上身上灑去,我和費大寶借職務之便,也跪在人羣中,想借機用來驅散體內的戾氣和病竈。
只過了不到五分鐘,我低頭髮現費大寶不太對勁,呼呼喘氣,眼睛卻一直盯着左側,不知道在看什麼。喘氣不算稀奇,我見過幾十次灌頂現場,很多人開始都是喘氣,但費大寶在看什麼?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邊只有一排櫃檯,別無他物。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突然看到有兩個人猛地站起身,衝向左側,擡腿就踢某組櫃檯的前板。店裡的櫃檯當初都是陳大師找一位做傢俱生意的朋友訂製而成,用的是美國橡木,非常結實。按理說再高檔的店面,櫃檯完全可以用人造的密度板,但陳大師一是不差錢,二是覺得高檔的佛牌店,就應該配高檔的擺設纔對。這種橡木板起碼也得有三公分厚,在這兩人的踢擊之下,發出低悶的嘭嘭聲。
我心想就算你們是灌頂的反應,也別把櫃檯給踢壞,參加一次灌頂術才收費幾千港幣,而這一組櫃檯起碼也得值上萬港幣,踢壞就賠了。於是我站起來走出人羣,示意偉銘跟我過去拽人。
剛把這兩位拉開,偉銘驚呼:“費大寶!”轉頭看去,就見費大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衝了出來,對着櫃檯的玻璃就是幾拳,他瞪着眼睛,邊大叫邊砸玻璃,可能是玻璃太厚,他並沒砸碎。這時又有一箇中年女子衝上來,跟着費大寶一塊砸。
費大寶手指的傷還沒完全好轉,我怕他舊傷復發,連忙跑過去拉開。但沒想到另外那名中年女子已經把玻璃打壞。這時我才知道,這組櫃檯就是之前被陳九老婆給砸碎玻璃的那組。因爲在更換玻璃時,聽從裝修公司的勸告而用了鋼化玻璃,打不碎,但一旦有碎裂,整塊玻璃就會全都佈滿碎紋,什麼也看不見。在那女子的猛烈捶擊之下,玻璃終於裂了,嘩嘩兩聲輕響,櫃檯的玻璃全是蜘蛛網,我和偉銘趕緊又過去拉開。
怎麼又是這組櫃檯?幾名記者舉起相機一個勁地拍照,我暗叫不好,連忙對Nangya示意先停止施法,因爲這些人的目標都是櫃檯,這相當邪門,之前陳九的老婆在接受Nangya施法驅邪的時候,也是對着櫃檯出氣,恐怕不是巧合。但好幾十人在這裡看着,總不能讓他們先回去,那記者可就有得寫了。於是我和偉銘緊急決定,先把這組櫃檯搬出去。
實木櫃臺很沉,兩人根本就搬不起來,我現場發動參與灌頂儀式的強壯男性出來幫忙,有些人不太情願,還有的人覺得疑惑。我生氣地說:“你們來灌頂就是想祛除體內的邪氣和戾氣,現在連阿贊師父的忙都不願幫,灌頂有個屁用?”這番話管用,馬上就有好幾個人爭着過來。最後,近十個大男人共同把這組櫃檯搬出佛牌店,直到三百多米外的某商場外牆,才把櫃檯放下。
搬出來的時候,幾名我讓偉銘先在這裡守着櫃檯,跟這幾名善信回到佛牌店,有記者問爲何會這樣,我說灌頂術能讓人體內的陰氣和戾氣爆發出來,什麼反應都有,以前我在泰國還看到過有善信瘋狂對着旁邊的牛狂踢呢,這已經算溫和的。這記者目瞪口呆,連忙在本子上記錄。又有記者問爲什麼搬出去,我笑着說碎玻璃把人傷了怎麼辦,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重新指揮大家跪下來,讓Nangya繼續施法。後面的過程還算順利,雖然也有人做出各種奇怪的反應,但至少都不再與櫃檯有仇,而是正常的灌頂反應。
等把這些善信全都送走之後,我總算長吁了口氣,費大寶滿臉是汗,坐在休息區不能動彈,淑華在旁邊照顧。那邊偉銘給我打電話,說巡路的警察已經好幾次催促,讓快把櫃檯搬走。出了佛牌店來到商場外牆,打電話給搬運公司,不多時四個壯漢開車過來,把櫃檯給搬回店內,花了兩千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