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不要動手,咋自己還動起手來了呢!
齊宣看着兩人身上的真氣迅速凝聚,甚至趙玲月原本染回黑色的頭髮又重新褪去一截。
“玲月,真要與我動手不成?”司空相一挑眉,對着已然蓄勢待發的趙玲月說道。
“少廢話!”
趙玲月冷峻的聲音響起,匯聚於周身的真氣瞬間奔涌而出,鋪天蓋地般將司空相籠罩。
“嗯!”司空相則是面色微沉,胸腔之中發出一聲悶響。
剎!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
房間內重歸於平靜。
“唉——”
一聲輕嘆。
“既然你意已決。”司空相的語氣之中有着莫名的傷感,“我這就回去帶你娘離開。”
說罷,司空相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齊宣看着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的趙玲月,當即起身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怎麼樣?”
她的身上並無傷勢,只是半數的頭髮又重新染回了霜白。
齊宣看着不禁微微皺眉。
這似乎與趙玲月說得有些不一樣。
許久之後,趙玲月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隨後扭頭對着齊宣綻放出以一個微笑,繼而擡起了自己的右手。
“伱看。”
她右手袖口上,赫然有着三道破口,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開得一樣。
趙玲月放下右手,眼神微凝,一字一頓地說道:“金鋒無芒!”
隨後便對着齊宣問道,“你可看清了他出手?”
齊宣點點頭。
“當真?”趙玲月看向齊宣的眼神有些懷疑。
齊宣無奈一笑:“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看似是你先動手,實則在你真氣剛剛離身的那一瞬間,他便以無形無色地凌厲之氣劃破了你的衣袖。”
兩人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齊宣的眼睛。
金鋒無芒。
若這就是司空相所修武功的名字。
那的確是名符其實。
幾乎可以說完美融入周遭環境,且無形無色的凌厲氣勁。
的確是讓人防不勝防。
趙玲月聞言,臉上的疑惑之色仍舊未消,她低頭思忖片刻,繼而擡頭問道:“你若對上他……”
我若對上他……
齊宣偏着頭想了想。
見齊宣也陷入沉思,趙玲月的臉色不禁有些微微發沉。
緊接着,又看見齊宣輕搖着頭,自言自語道:“仔細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麼可能……”
他看着趙玲月逐漸肅然的臉色,當即笑着說道:“他好像沒什麼可能,能夠以同樣的手段傷到我。”
趙玲月聞言,微微昂首,看着一臉帶笑的齊宣。
齊宣所言,並非有意誇大。
司空相若是對上自己。
一丁點取勝的可能都沒有。
“你不信?”齊宣見趙玲月眼中仍是疑惑,無奈地嘆了口氣。
隨後他調動體內真氣……
趙玲月突地臉色大變,強烈的窒息感瞬間襲來!
她艱難地擡頭,
卻發現原本近前的齊宣,不知何時已然退回到了房中軟塌的位置。
她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嘴脣張合都無法做到。
“這就是司空相與我之間的差距。”齊宣的聲音近在咫尺。
話音剛落,趙玲月頓感身體一鬆。
齊宣赫然浮現在她的身前。
“剛剛你也感受到了,我的真氣一旦鋪開,所及之地與我渾然一體,他的金鋒無芒定然會無所遁形。”
“而且……以他的真氣凝練程度,也不可能破去我周身隨時存在的護體罡氣。”
“所以,他是真的沒可能,傷到我!”
換言之,無論是修爲境界,還是真氣數量和質量。
齊宣都超過了司空相一大截。
別說是讓司空相傷到自己。
他的金鋒無芒但凡能夠碰到自己的護體罡氣,都說明齊宣放水了。
“呵呵呵……”趙玲月一陣低笑,隨後臉上浮現出苦澀地笑容。
“如此說來,唐天闕當初真的在你手中吃了虧!”
當初龍江府發生的事。
知曉內情的人,要麼如林青鳳一般,因爲身份的緣故,對此諱莫如深。
要麼是因爲懼怕山河會的威勢,閉口不言。
再就是唐天闕以及山河會的人,因爲太過於丟分,也全當沒有發生過。
再加上齊宣和唐天闕的修爲之高,
交手的過程並非人人都能看得透徹。
所以,直至唐天闕挑落少林之前。
絕大部分人依然對齊宣的修爲有所懷疑。
甚至包括已經從林青鳳口中得知了所有經過的朝廷中人。
而在唐天闕挑落少林之後。
一些知曉內情的人,才默默地將齊宣放在了當今絕頂的行列。
但基本所有人仍覺得有些驚世駭俗,難以置信。
趙玲月就是其中之一。
千湖山莊的情報,讓她得到的消息並不朝廷中人差多少。
“看來,你現在的武功修爲,只怕不會弱於三十年前的靖懿太子。”趙玲月說話間,看向齊宣的眼神有些複雜。
有敬佩,驚愕,甚至懼意。
但是……很奇怪。
齊宣竟然在她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絲可憐……
正當齊宣預備仔細探究之時,趙玲月已經轉過身去,尋了張椅子坐下。
“司空相……”趙玲月擡頭說道,“想必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死後,母親便改嫁司空相。”
見趙玲月主動提起,齊宣點了點頭。
並且,他還知道:
趙玲月的母親陶雨霏,乃是上一任第一樓樓主陶開元之女。
司空相是陶開元唯一的入室弟子,並且在陶開元死後,順理成章地接任了第一樓樓主之位。
第一樓和趙家之家的關係匪淺。
當年,也正是趙家先祖,爲了能夠使江南一帶的武林世家歸順大雍,在第一樓廣邀羣雄以武會友,舉辦了第一次武林大會。
而後,第一樓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爲了武林大會的舉辦之地。
可以說,沒有趙家的扶持,也就沒有第一樓現今的輝煌。
身爲第一樓樓主之女,陶雨霏嫁入千湖山莊,自然也是順理成章。
趙玲月的父親趙無霂,是在十六年前,也就是趙玲月五歲的時候,因病去世。
趙無霂死後,陶雨霏就回到了第一樓,再然後就嫁給了司空相。
……
齊宣很意外,趙玲月竟然主動對他提起了這件事。
趙玲月父母的事,一向都是千湖山莊禁忌。
簡單地說。
就是這事。
誰問誰死!
見齊宣面有疑惑,趙玲月莞爾一笑:“其實我對她改嫁一點意見都沒有,更是對司空相沒什麼成見。”
這話說得……您自己信嗎?
齊宣的眼睛可不瞎。
剛剛趙玲月與司空相交手時,她身上的殺氣絲毫不加掩飾。
這就是你說的沒什麼成見。
“你不信?”趙玲月微微皺眉。
齊宣無奈地笑道:“趙二小姐,這是你家的家事,似乎輪不到我一個外人來插嘴吧。”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自己家的經自己念。
無數血淋淋的事實已經說明了。
女婿,那能算是家人嗎?
更何況,齊宣還只是一個準女婿。
“我明白了!”看着齊宣的表情,趙玲月嘴角一勾,“是不是覺得千湖山莊就是個大麻煩,有些後悔這樁婚事了?”
被趙玲月一語點破,齊宣也不隱瞞,猶如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點頭。
是武成侯府簡單的家庭關係給了他錯覺。
“太巧了!”趙玲月嘴角笑意漸濃,“我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我讓爺爺將莊主之位傳給了趙無霽,然後強行將自己的名字加入了趙齊兩家議親的名單中。”
齊宣:?
見齊宣眉頭皺起,趙玲月眼帶笑意地說道:“趙齊兩家議親時,原本就只有靈心一人,是我聽說後強行將自己名字也加了進來。”
“是不是覺得很可惜?”趙玲月微微歪頭,“靈心的容貌出衆,性格更是溫柔可人,她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
齊宣聞言只是一嘆:“你這麼做,趙老莊主竟然也不反對。”
如果趙洛是真的將趙玲月當做未來的趙家掌舵人培養,
豈會坐視趙玲月做出的這一切。
除非……
齊宣目光微凝:“莫非趙老莊主已經……”
趙玲月臉上笑意不減,搖了搖頭:“祖父他還尚在。”
“不過……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
……
林青鳳隨着高傑進入房間,一眼便被屋內端坐的絕代佳人所吸引。
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平復着心境。
但即便如此,眼睛仍舊是無法自控地朝着那佳人看去。
趙玲月的身上……有種男女通殺的美。
“咳咳咳!”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的齊宣,輕咳了一聲:“林捕頭,新年第一天便來造訪,所爲何事啊?”
齊宣的聲音,猶如黃鐘大呂在林青鳳耳邊撞響,也將她有些恍惚的心神重新安定了下來。
林青鳳不禁摸了摸腰間的佩刀,安中瞬間安定了幾許,隨後雙手抱拳道:“齊公子,仵作在龔全的胃裡,也找到了一枚未消化的藥丸。”
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布包,揭開之後。
林青鳳掌心的布匹上,赫然躺着兩枚顏色相同,大小不一,表面坑坑窪窪,但依稀能夠辨認出丹狀物的東西。
其中一枚,正是此前趙玲月從鄭懷生的胃中取出來的。
而另一枚,則更能看出渾圓的藥丸模樣。
林青鳳指着那枚更完整的藥丸說道:“這一枚就是從龔全的胃中取出的。”
“所以,這就是他們爲何發瘋的罪魁禍首?”齊宣不禁問道。
按照趙玲月所說。
鄭懷生的家人,並非她所殺。
當她來到鄭懷生家時,鄭懷生便已經在瘋狂地追殺他的家人。
並且當時鄭懷生的武功也極爲不正常,遠遠勝過了平時的他。
當然趙玲月並未出手阻攔,直至鄭懷生將家人屠戮殆盡時,趙玲月纔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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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鄭懷生似乎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在被趙玲月重傷的情況下,鄭懷生彷彿不知痛楚一般瘋狂朝趙玲月出手。
本想留他一命拷問的趙玲月,也不得不將其擊殺。
最後在確定鄭懷生屍身並無明顯問題的情況下,趙玲月猜測他是否中了毒,於是就將其剖腹……
最後果然在他的胃中找到了那枚未消化的藥丸。
……
林青鳳沉聲道:“經過多名大夫,以及衙門的仵作一一查看,他們一致認爲,這兩枚藥丸的主要材料是……肉。”
“肉?”齊宣聞言眉頭一皺,“什麼肉?”
“這個暫且不知道。”林青鳳搖了搖頭,“沒有人見過這種肉類。”
“不過,我們將這兩枚藥丸,各取了一點,給了衙門裡的狗服用。”
“結果……”林青鳳的眼中浮現出絲絲寒氣,“吃了龔全肚中藥丸的狗,變得極爲興奮,且力大無窮,但是沒有出現傷人的舉動。”
“而吃了鄭懷生肚中藥丸的狗,同樣也是力大無窮,而且極爲狂躁,若非我及時出手,當時一名衙役只怕就要喪命於犬齒之下。”
齊宣聞言不禁扭頭看向了一側的趙玲月。
對於林青鳳所言,她似乎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感覺到了齊宣投來的目光,她微微側首,旋即對着他嫣然一笑。
齊宣趕緊收回了目光。
龔全本就是天香閣的賬房,並且在死前似乎察覺了曼孃的身份。
所以他的死,便被歸入了無垢山莊的案子中。
當趙玲月拿出那枚未消化的藥丸時,以及講訴了鄭懷生死前的行爲後。
齊宣便已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讓高傑將這枚藥丸送到了府衙,交給了白無生和林青鳳。
結果還真讓他們給查出了點什麼來!
“林捕頭。”齊宣思忖片刻,隨後沉聲道,“我記得當時在龔全的耳後,取出了一枚銀針。”
兩枚藥丸材料差不多,但是服用後的效果卻不同。
那麼極有可能是外力導致的。
龔全耳後的那枚銀針,
很關鍵。
林青鳳點了點頭:“我已問過擅長金針刺穴的大夫,都不知道耳後這一針究竟有何奇效。”
“所以才需要你們去查啊!”齊宣輕撫着額頭:“林捕頭,你走這一趟,總該不會只是爲了告訴我這些吧。”
“齊公子。”林青鳳突然挺直了身軀,正色道:“在下不請自來,是爲了請齊公子您出手相助!”
果然,麻煩來了!
“林捕頭,所有的證據和人,我都已經交給了你們。”齊宣皺眉道,“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親自出手?”
任憑林青鳳如何大義凜然地勸說,齊宣最後都只有兩個字,送客!
眼見着林青鳳跟着高傑離開了。
齊宣當即扭頭問道:“趙玲月,這藥丸是怎麼回事?”
“人王丹。”趙玲月口中吐出了三個字。
齊宣就知道,趙玲月一定知曉着什麼!
趙玲月隨後淺笑道:“你陪我去見一趟爺爺,我就告訴你這人王丹,是怎麼回事。”
齊宣聞言微微皺眉,並沒有馬上回答。
“齊宣……”趙玲月語氣悠悠地說道,“有些事情,自你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經註定了。”
“該來的麻煩,你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