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將人帶了回來。
東瀛人的左肩處中了齊宣的一指氣劍,好在這道氣劍不是最強的太陰真氣,而是佛門坐禪功凝聚而成的氣劍。
雖說半邊身體筋脈俱廢,但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齊宣一掃東瀛人身上衣服的紋飾,便認了出來。
這不是老熟人,藤原家的家徽嗎。
而且和藤原健一郎的一模一樣,按照趙玲月所說,這是藤原家分家的標誌。
“藤原義山!”老頭張有才因爲剛剛的襲擊還有些驚魂未定,但是一眼就認出了昏迷不醒的東瀛人。
旋即臉色沉了下來,喃喃道:“他們竟然追到了寧安府,那堂主……不好!”
一提到那位未曾出現的堂主,一旁的何淼也是面色大變。
突然破裂的窗外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剛剛的打鬥終於吸引來了路人的注意。
沒多會兒便聽見一陣馬匹嘶鳴聲。
高傑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旋即對着齊宣說道:“公子,衙門的人來了,帶頭的是捕頭張虎。”
來的倒是挺快。
齊宣對着精壯漢子何淼微微一笑:“何壯士,既然是有事想和我兄長商議,何必這麼偷偷摸摸的,不如隨我一起回府,大大方方的相見。”
雖不知這些人的目的,但必然是和大堂兄齊宗就任東海水師提督一事逃不開關係。
藤原家的人已經出現,說明東海的局勢確如齊宣所想的一樣錯綜複雜。
也不知自己的大堂兄是怎麼接下這樁差事的。
不過事已至此,自己總不至於就這樣看着大堂兄陷入危險之中。
齊家人口簡單,彼此之間關係也十分親近,即便是齊玉瑤和齊寧,更多的也只是口角之爭。
齊宗這位大堂兄,頗有長兄的風範,自己小時候可沒少被他揹着到處玩耍。
“老張頭……你怎麼說?”何淼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不禁朝着一旁的老頭張有才問道。
張有才臉上不禁露出苦笑。
地上三具屍體還是熱乎的。
讓損失慘重的藤原家死士,竟然在這個年輕人手裡被瞬殺了。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三人是如何死的。
更不用還有半死不活的藤原義山。
拒絕……他們有這個本錢嗎?
“這位……齊公子。”張有才當即拱手抱拳道,“還請您放心,我們確實對新上任的水師提督沒有惡意,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我們堂主和提督大人當面澄清!”
“如果你們沒有說謊,那想必不久,你們就能見到提督大人。”齊宣神色淡然地回道,“至於有什麼事,你們自己當面陳述便是了。”
“那就……叨擾了!”
……
齊宣讓高傑將張有才三人帶回了齊府,找了個偏僻的小院先安置起來。
順便還給重傷的餘三找了個大夫。
至於客棧,則是留了一個暗衛善後。
接到百姓報案匆匆帶人趕來的張虎聽說是齊宣的手筆後,便默默地帶着人離開了。
當然客棧的損失,照例是雙倍賠償給了老闆。
齊宣回到府中先是去了一趟父親的書房。
正在臨摹古蹟的齊晏一臉驚愕地擡頭,顯然對齊宣的出現感到非常意外。
“京中可有什麼來信?”看着父親的表情,齊宣便明白他也不知道大堂兄的事,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京中來信……”齊晏收了筆,思忖了片刻,旋即搖了搖頭,“沒有啊,凡是京中的來信不是都給你看過了嗎?”
一無所獲的齊宣正欲離開,突然目光掃到了父親桌上的一本書冊。
他回過頭來,直接將那本拿起,隨意翻動了幾頁。
“唉,輕點,這可是古籍孤本!”齊晏看着一臉着急,忙要出手將古籍奪回,卻被齊宣靈活的躲開。
“爹,這本書借我看兩天。”齊宣一個瞬間到了書房門口,舉着古籍晃悠了兩下,隨後不等齊晏答應便直接離開了。
“唉——”齊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該讓他習武。”
……
夜幕將至,一道黑影摸進了齊府。
很快,府中護衛首領高英便急匆匆的走進了客廳。
齊宣一大家子正在用晚餐。
高英躬身稟告道:“二老爺,二夫人,剛剛有暗衛來報,說是大少爺已經進了城,現在正朝着府裡來了。”
“啊!”齊晏夫妻二人同時驚呼出聲。
“齊宗怎麼這時候來了?”齊晏一臉的疑惑。
還是李氏率先冷靜了下來,旋即安排府中護衛僕從準備迎接。
半個時辰後,一隊人馬藉着夜色從後門進入了齊府。
齊宣也終於見到了這位幾年未見的大堂兄。
“大哥!”身邊的齊玉瑤率先衝了出去,一把撲在了來人的身上。
齊宗和祖父齊江有七成相似,身材高大器宇不凡,或許是常年帶兵的緣故,整個人透露着一股肅殺之氣。
齊玉瑤已經從齊宗身上下來,藉着燈光仔細端詳了一番,隨後一臉嫌棄地說道:“大哥,你怎麼留鬍子了?”
齊宗聞言一怔,隨後摸了摸自己濃密的鬍鬚,繼而哈哈大笑:“你大哥我已經快到而立之年,留鬍子不是應該的。”
齊宣也笑着道:“大哥怎麼說也是有品有級的大官了,留鬍子也顯得穩重些。”
齊宗聞言眼神微凝,旋即目光開始打量起齊宣:“四弟,幾年不見,你當真是讓大哥刮目相看!”
齊宣笑了笑:“大哥還是先去見見爹和娘吧。”
齊宗點了點頭:“是該先見見二叔和二嬸。”
三人一路來到了大堂,見到了早就翹首以盼的齊晏夫妻兩人。
作爲侯府的第一個孩子,齊晏和李氏對齊宗的感情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李氏張羅着下人端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飯菜。
待到齊宗吃完之後,齊晏便帶着兩兄弟來到了書房。
齊宗這時候纔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齊晏。
“太子竟然任命你爲東海水師提督?”看到信中的內容,齊晏頓時驚訝道,繼而沉默片刻,又開口問道:“你爺爺怎麼說的?”
齊宗沉聲回道:“爺爺說,現在朝廷和江湖暗流涌動,齊家想要置身事外沒有那麼容易。”
齊晏聞言沉默良久,隨後長長嘆了口氣。
他將手裡的信遞給了齊宣。
齊宣接過之後掃了一眼,旋即笑道:“一千五百萬兩銀子,這位太子爺還真是大手筆!”
齊宗之所以要先來寧安府,便是爲了知府沈柯已經提前備好的一千五百兩銀子。
整頓東海水師,自然少不了要花錢。
可一次性拿出一千五百萬銀子,足見這位新太子爺對此事的看重。
要知道這可是一千五百萬兩現銀,朝廷一年的稅收可能都沒有這麼多的現銀。
寧安府一府之地,竟然能有一千五百萬兩現銀。
沈柯挺能藏啊。
齊宣將信摺好遞還給了齊宗,接着提醒道:“你即將上任東海水師的事,已經泄露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這一千五百萬兩銀子,是否也一道被泄露了。”
“什麼!”齊宗大驚失色。
“這不可能,無論是任命還是我離京,都是秘密進行,甚至祖父還讓二弟易容成我的模樣在軍中點卯……”
繼而他想到了剛剛見面時齊宣對他所說的話,頓時反應過來,對着齊宣問道:“四弟,你是怎麼知道的?”
齊宣直接將齊宗帶到了一出偏僻的小院。
何淼,張有才以及餘三,就被看押在這裡。
“見過大公子。”門口值守的正是高傑,他認出了齊宣身邊的齊宗,當即俯身抱拳道。
齊府的暗衛首領,齊宗豈能不認識,他微微點頭示意,緊接着高傑打開了房門,齊宗和齊宣兄弟二人便邁步進入了房間。
正在桌前端坐的何淼見有人進來猛地站起,見來人之中有齊宣,他微微鬆了一口氣。
餘三還在牀上躺着養傷。
張有才半躺在屋內的一張太師椅上,呼呼大睡。
“咳咳!”
何淼重重地咳了兩聲。
張有才從睡夢中被吵醒,差點一屁股摔到地上。
他揉了揉眼睛,正欲發火卻看見了門口佇立的齊宣,頓時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未等張有才開口,齊宣便直言道:“你們不是要見新上任的東海水師提督嗎,我已經將他帶來了!”
話音剛落,兩道目光頓時集中在了齊宗身上。
齊宗不由得眉頭一皺。
“您,您……就是新任東海水師提督,齊宗齊大人!”張有才突然一個哆嗦,隨後來到了齊宗身前,拱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齊宗也不廢話,直接從腰間拿出了一枚令牌樣式的東西,明晃晃地放在了張有才眼前。
張有才端詳片刻,渾身一顫。
隨後“噔”地一聲跪倒在地,對着齊宗抱拳道:“還望齊總督救我一島數千百姓性命!”
話音未落,齊宣便看見何淼這個沉默寡言的壯碩漢子也是猛地跪倒在地。
……
東海上分佈着大大小小數千座島嶼。
其中有將近四百座島嶼上都有人居住。
有的島上人口甚至過萬。
大雍自開國之後便未形成對海上的有效治理,致使這些島嶼上的百姓成爲了遊離於中原之外的島民。
他們名義上歸屬於大雍,但卻無法得到大雍的庇護。
爲了對抗那些窮兇極惡的海盜以及東瀛浪人,島民不得不武裝自己,以一個個島嶼爲核心,逐漸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但是這些島嶼之間關係也是錯綜複雜,彼此之間有親如一家的,也有血海深仇的。
經過多年的腥風血雨,最終形成了如今海鯊幫和巨鯤幫雙強對峙的局面。
和中原的幫會不同,海鯊幫和巨鯤幫完全可以視作海上的割據勢力,他們完全控制了各自旗下上百座島嶼。
海鯊幫和大部分幫派一樣,除了一位幫主外,還設立了兩名副幫主,以及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大堂主。
何淼和張有才他們屬於青龍堂,堂主是人稱“怒海驚濤”的朱雲天,手中一柄怒濤刀,不知道斬下了海上多少兇徒的腦袋。
而朱雲天這個堂主,身份也不限於此,他的背後還有着大小三十來座島嶼總計數萬人。
包括幫主在內,海鯊幫的高層們也都一樣,他們背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島民支持。
當然這種支持不是憑空而來。
海鯊幫每年從海上貿易中所得到的鉅額財富,是要根據貢獻的高低分配給各個堂口,然後再由各堂口分給其背後的島民。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沒好處,誰跟着你在海上玩命啊。
……
“也就是說你們東離島四千多人因爲私通倭寇,現在已經被水師的人扣押。”齊宗開口問道。
何淼當即怒言道:“這純粹是姓高的在誣陷我們,我的爺爺,父親還有堂叔都死在倭寇手裡,東離島上和倭寇有血海深仇的比比皆是,怎麼可能會私通倭寇!”
齊宗當即沉聲道:“那你們的堂主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也是被冤枉的!”
何淼聞言立即沉默了。
而一旁的張有才則是緩緩說道:“無論怎麼說,老頭子我都相信堂主他不會私通倭寇的,至於東離島上的火器爲何會出現在倭寇的手裡,我們也是一頭霧水。”
所謂倭寇,是指東瀛一羣失勢的武士流落到了海上最終淪落爲搶劫船隻襲擾沿海城市的海盜。
這些人本就是由一羣失敗的人組成,所以行事狠辣壕無人性,是海上最窮兇極惡的匪徒。
大雍開國後,這羣肆虐沿海的倭寇被徹底趕下了海,上百年來很少敢侵襲大雍的疆土。
失去了富饒的沿海地帶,倭寇只能將目光放向了海上的島民。
也由此引發了數十年的海上紛爭。
最終是倭寇敗走,在遠海的幾個島嶼上苟延殘喘。
按照張有才所言,海鯊幫所代表的島民,和倭寇之間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並且……現在倭寇窮啊!
遠海的那個島上鳥不拉屎,除了石頭就是砂子。
據說有的倭寇窮得都寧願跑回東瀛給人家當奴隸了。
於情於理,朱雲天都不可能私通倭寇。
但是……
朱雲天旗下的有一座專門製造火器的東離島。
這些火器是不會對外售賣的,只供給海鯊幫所用。
結果不久前……海鯊幫和東海水師聯合運送的一批貨物,被倭寇劫走。
海鯊幫和東海水師均損失慘重。
根據討回來的人所說,倭寇動用了海鯊幫的火器。
海鯊幫本來還不信,結果派人一查。
朱雲天麾下的東離島,的確有一批火器不知所蹤。
接着一查朱雲天麾下船隻的出航記錄,發現就是朱雲天的本人所乘坐的戰船,數月間有幾次偷偷出航,並且航向不明。
而恰巧的是,每次出航,張有才和何淼都跟隨在朱雲天的身邊。
“所以……朱雲天到底有沒有私通倭寇,你們二人是心知肚明的。”齊宗冷言道,就這二人的證詞而言,朱雲天私通倭寇無疑。
“當然……”何淼梗着脖子正欲反駁。
“堂主他的確見過東瀛人。”張有才打斷了何淼的話。
“老張頭,你在說什麼渾話!”何淼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張有才。
張有才一皺眉:“你慌什麼,我說的是堂主見的是東瀛人,又不是倭寇。”
“可東瀛人不就是倭寇嗎!”何淼直言道。
“憨豬!”張有才白了何淼一眼。
齊宣此時則是笑着道:“你說的東瀛人,應該就是藤原義山吧?”
張有才點點頭:“藤原家一直和中原有着貿易往來,只不過他們家的生意從來沒有經過海鯊幫的手,從來都是走的巨鯤幫的路子。”
巨鯤幫……趙家。
齊宣還記得趙玲月曾說過,趙家一直和藤原家有着往來。
看來巨鯤幫的背後,十有八九有趙家的一腳。
張有才接着說道:“這個藤原義山便是打着藤原家的旗號找到了堂主……”
藤原家乃是東瀛的一方諸侯,實力強勁,能夠搭手藤原家的生意,朱雲天當然是喜聞樂見。
“可是……藤原家怎麼會和倭寇有勾結?”張有才百思不得其解。
倭寇在東瀛那邊也是路邊的野狗惹人喊打,藤原家身爲一方諸侯,會不顧顏面和倭寇合作嗎?
但是齊宣卻不這麼想。
這已經不是藤原家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了。
死在自己手裡的藤原千軍,落在趙玲月手裡生死不知的藤原健一郎。
還有藤原孝虎的首級……
再加上今天的藤原義山。
藤原家究竟是和那些人達成了什麼交易。
……
“還有一件事。”齊宗沉着臉對着張有才問道,“東海水師和你們海鯊幫聯手做什麼生意?”
“那可多了,我們和東海水師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東海水師的船大,用來裝貨物正好,每次有大批的貨物,都要找東海水師借船。”
張有才說着發現齊宗的臉色有些不對,旋即趕緊說道:“您放心,我們每次都是給足了錢的!”
……
“嘭!”
剛從房間走出,齊宗便重重地將門帶上。
“朝廷每年撥錢建的船,竟讓他們用來給這些海盜運貨!”齊宗咬牙切齒,拳頭捏得啪啪作響,“高洪真實該死!”
“大哥你也別生氣。”齊宣無奈只能寬慰道,“好歹人家還是給了錢的,再說……海鯊幫其實也算不上海盜。”
上班上的腦殼疼,缺的一章週末補上。
週末好好整理一下,爭取下週起每天兩更三更,想盡快在三個月內寫完了。
這是作者第一次寫超過三十萬的書,所以沒什麼經驗。
另外作者寫書全憑興趣,口味也比較傳統,所以系統什麼的都會很薄弱。
還是感謝一直追到現在的朋友的支持,也正是因爲你們,作者才能持續更新下去,不光光是金錢上的激勵,更多的還是精神層面的。
說實話,作者從小學開始就很喜歡寫小說,不過多以自嗨爲主,甚至某個階段還寫過XHS,當然只供自己欣賞。
自嗨久了,突然發現有人看自己寫的小說,感覺頗爲奇妙。
剛剛看了看自己的文件夾,已經做好初步大綱的還有四本武俠,兩本仙俠,以及一本奇幻。
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