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扶起來,猛拍了三下我的背。我哇的一聲開始吐,嘴裡吐出的全是那種“魚舌頭”,緩過勁來我也能動了,地上一堆蟲子一樣的魚舌頭讓我頭皮發麻。
他讓我自己摸摸我的舌頭還在不在。
我嗚嗚的又能說話了,中年人臉色緩了下來。
:我只讓你跟着她,誰讓你跟她吃飯了?自己看看那頓飯你都吃的什麼東西?
難道他一早就知道周小玲有問題?中年人告訴我,陳婆一直藏在周小玲身上,跟着我們下山的,最開始他都沒發現,但後來他覺察到了不對。
第一次是在半山上週建燒照片的時候,周小玲已經醒了過來,卻一句話沒說,她是認識照片上的人的。
周建在半山抱着周小玲,陳婆還想要上週建的身,中年人重重的拍了周建的後背三下,他告訴我,這是在救周建。
:你沒發現?周小玲的手非常的冰,而且你要是輕輕捏起來,會發現周小玲的手皮,比常人的要鬆一些。之後還會逐漸變鬆。到了最後……
:到了最後,就會變得跟周建的娘一樣,從裡面開始變,最後只剩下一張人皮。
我渾身雞皮疙瘩,問他爲什麼。他說,因爲這個陳婆,可以進入人的身體,而後逐漸變成那個被進入的人。
這個陳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中年人說,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麼?在四姑娘山上你還跟我說過。你之前在街上買過一些東西,你再看看,那些東西還在你身上?
後知後覺,驚出一身冷汗,打開周小玲的衣服,裡面居然摸出三四樣東西,全是我在鬧市去買的掛珠,輪轉。
這些買了之後可都是掛在我自己身上的呀,這一路上我怎麼會沒察覺到?
:一個藏在你旁邊人身體裡的玩意,想要拿你身上的東西,怎麼會讓你察覺?
陳婆果然是當初被燒死的那個神喇?在樹裡復活了,看到這些玩意經不住誘惑,所以會伸“手”來拿?
中年人卻告訴我,那哪是什麼神喇,西藏佛教屬於正宗,你覺得可能出現這種人?
我問他,那麼這神喇,包括山上的那些村民,如果不是西藏的,那麼他們到底又來自哪兒?
:要是你奶奶還活着,你問她就能得到答案。他們來自什麼地方,怕是已經沒人知道了。
他說的天南地北的,我有些跟不上節奏。
我始終在摳自己嘴巴,他讓我別摳了,反而在這個河邊的小房子周圍轉來轉去,最後,在中年人的吩咐下
,他拿摺疊鏟,我拿殺豬刀,把河邊供廟這兒土地細細的鏟了一遍。
房間之中的泥土被挖開,泥土裡,居然全是這種叫做魚舌頭的蟲子,這間磚房看起來平常無奇,夜晚也點着燈。結果一層泥土的地下,全藏着這種玩意。
他對我說,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河邊小房子裡,其他的東西,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種房子,是修來供奉河流的,來的人少,平時也就一些附近的人過來上上香,其實這種傳統延續至今,已經十分難得,以前河流容易漲水,人們就到這些地方來祈求。
中年人讓我看擺在正中間那一塊河神的供奉牌子。
他說這塊牌子上面應該多了一樣東西。
讓我找找。
這玩意有三十多釐米高,擺在灰塵桌上,平常無奇。翻過來之後,後面的灰塵之中,貼着一張東西,被刷的漆粘在河牌上面的。
扯下來一看。我魂兒幾乎都掉了。
這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規規矩矩的衣服,是那種好多年前的老式西裝,還在微笑。不就是我麼?
只是我在照片上的樣子,那股氣勢已經完全不一樣,微笑中帶着鎮定,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這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我對他說,我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穿過這種衣服,但是上面的人確實是我,這難道就是周小玲帶我來這兒的原因?
“這照片不是你是誰?”
我在一旁照顧周小玲。中年人來的時候還帶着一桶汽油,把三個狗頭錘爛,那場面見之慾吐。錘爛的狗頭放在這些蟲子上面。一把火點燃,他說一定要把這一整間屋子都燒掉。至於那張照片,還給我留作一個紀念。
我哪裡還敢要這個東西,丟進火裡一併燒了。
我意識到這肯定是一種非常邪乎的害人手法,或許跟當初周建母親引我上四姑娘上有關係。中年人說,在四姑娘山上,如果他沒有出現。
那麼最後。我的屍體肯定就會被埋在這一座河邊小房子裡。
我都這種情況了,他還讓我擡着周小玲。
我說,您叫胡二皮,能不能看到胡大皮的面上搭把手?他卻只說了句,誰帶來的誰扛回去,你娃耍朋友,還是個小姑娘,我讓你把人騙到河邊來的?我狠狠的扭了扭周小玲的手皮,發現並沒有鬆,才放下心來,看到這姑娘確實沒事。
離開共江河邊,我已經渾身冷汗。我問他肚子裡會不會還有
那種魚舌頭。他讓我回去多喝點雄黃酒。之後第二天,我肚子會非常的痛,上廁所拉出來的東西會奇臭無比。
到時候記着,上完廁所,趕快把屋子的大門打開。如果租的地方貼着什麼門神畫像,或者掛着什麼進門鏡子一類的東西,都得扯了。
得讓大門暢通無阻乾乾淨淨的。之後在門口點一堆紙錢,邊燒邊念客人快走,此處不留。就會沒事兒了。
越聽我越害怕,結果回去之後,果然第二天,我肚子像是火燒一樣,憋到中午才通暢的上了廁所,拉出來一坨一坨的薰得我腦袋發暈。
我連皮帶沒拴就跑到出租房門口去點紙錢。照着中年人教的念,紙錢燒盡的時候,幾股很小的旋風在紙錢上面旋了起來,我渾身發冷,在心裡作用下,又大聲喊了幾句“你們快走,此處不留。”
過了半個小時,纔敢重新關了門。
回到屋裡,廁所裡的東西還沒衝。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拉出來的時候,這堆東西惡臭無比,到這時候,卻一點氣味都沒有了。似乎有一些看不到的玩意,隨着那幾股風,離開了出租屋,把惡臭味也帶走了。
周小玲好了過來,周建在當天下午把我叫了出去,中年人居然也在,一頓飯下來,周建對他感激涕零。只是這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端着酒杯連喝了三杯。
以後的生活不容易,周建一個人帶着妹妹,超市肯定早就把他開除了。唏噓之餘,周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看着我說,他……他是你二叔?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適應這個事實,不過當初那身份證上胡二皮三個字寫的清清楚楚。
中年人告訴他,以後帶着妹妹生活,儘量少去河邊,只要來年周小玲這姑娘過了十八歲。就沒事兒了。
飯後,中年人先走了。周建跟我告別。
:胡正,我想把房子賣了,帶着我妹去其他地方打工。
跟他相處了一年,看到他成了如今這個疲倦的樣子,即便是笑着敬酒,兩個眼窩也是深陷的。窮人一場病就能壓垮一個家庭,這次還在周小玲重新活了過來,沒有再住院的必要,要真的繼續花醫療費,周建怕是得去賣血了。
他突然有些語塞,聽上去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說你猶豫什麼?有什麼快說呀。
周建喝了一口酒,下定了決心一樣。
:胡正,這事兒本來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想來想去,也覺得該和你說。昨晚上你們把我妹妹送回來之後。出了一件怪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