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中年人說,你有沒有覺得這一路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看着我們?
中年人隨口回了句,不就是剛纔那些蛇麼?
我嚇了一跳,按着中年人指的方向看過去,沒想到還真得是。
那條剔透的白蛇,帶着幾條很細的小玩意,就那麼蹲在不起眼的草裡,擡着頭,悠悠的看着我們。
這些一夜青沒有靠近,它們似乎有思想,只是遠遠的看着我們。
中年人說,它們只是注目着我們,蛇有靈性,它們也非常希望這具屍體被埋了。
“不知道你在農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迷信說法最怕兩件事,貓上棺,蛇擡頭。而這些蛇現在擡頭了。它們是在等這具屍體下土。”
中年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告訴我,如果他猜得不錯,一夜青吃腐屍,吃人血。而陳婆養的這條一夜青,吃了最後一次人血,就到了該下蛋的時候。這些蛋,本來是應該下到這具冰屍上的。只是那個盒子被我們偷了,所以才下在了我身上。
中年人問我,想不想看這具屍體的真正秘密。
根據經驗,我下意識的就像搖頭。
但中年人卻根本不管我什麼反應,掏出刀子,把冰屍胸口的縫合處給一點點的割開。屍體已經下了土,中年人所有的動作都是埋着頭進行。
這具屍體的心被挖了,裡面會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臍帶都還在的死嬰,躺在冰屍胸腔裡面。中年人唸了聲果然是這樣,而我已經轉身要吐。
他飛快的從地裡抓了三把土,放在這具臉部都還沒成型的死嬰身上,之後又把冰屍給縫合了起來。
屍體埋了之後,那些蛇才從草叢裡溜走了。
我和中年人趁着夜色離開了老勝村,中年人說,
“陳婆晚上十一點纔會起牀,我們得早點走,等一會這具屍體不見了,肯定會被她發現。”
中年人今晚上帶我過來,就是爲了這具屍體?
黃勝是廠裡的保安,屍體卻出現在這兒,經不住我糾纏,中年人終於告訴我。埋了那具屍體,是爲了防止他成爲第二個陳婆。
第二個陳婆,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陳婆的肚子裡面?也有一個這種東西。
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陳婆的手會看起來像是骨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不能算是個活人。
中年人告訴我,這種法子關鍵,就在一夜青那種白蛇上面,一夜青築巢的時候,陰氣大的嚇人,有人就能夠通過邪法,引怨嬰替代人的心臟,讓人重新的活過來。
我還是想不通,在埋了那具屍體之前,他一定要抓三把土,放在那嬰兒的臉上。
進市區之後,街口霓虹燈,路上到處車笛聲。我們找個館子準備吃飯,看過這種場面,我有些吃不下,坐在人頭攢動的館子裡,中年人又是抽菸又是喝酒。
我突然聽到了一陣聲音,我心裡一慌,扭頭往外面的街上看去。
行人來來往往的鬧市區,哪裡有什麼特別。
我剛纔我聽到一陣怪聲,像是一個小孩遠遠的在哭。
中年人臉色瞬間就白了,我們扭頭看過去,在一個街角的位置,一個渾身雪白的小孩,站在那兒盯着我們。一晃眼卻又沒了影。
“你別怕,我那三把土已經要了它的命,今晚上過後,那具屍體就徹底的死了,這東西也就消失了。”
我說服自己相信他的話。陪着他在館子吃了頓有酒有菜的飯。中年人有些醉了,笑呵呵開口說,現在你知道爲什麼他們要你身上的肉了吧,目的其實就是把你做成冰堆上面的死人,把你變成陳婆那樣。
按照他的話,這法子太過歹毒,即使是那些一夜青的白蛇,在我們埋屍體的時候都只是在一旁看,通過這種法子活過來的人,就是那些蛇,也不願意看到。
但這可把我嚇得夠嗆,三把土,代表着脖子後面,胸口,還有背上的三個地方的肉?一切的目的都是爲了讓那些怨嬰入體,重新活過來?
我不斷的喝酒,試圖通過酒精來麻醉自己。一切的事情都有了一個解釋,我當初看到的鄭香是個活人,她也是通過這種方式重新活過來的。
酒精的麻醉之下,我心中升起一個駭人的猜測。
我不敢去相信,但此時,這猜測卻又顯得那麼合理,那間屋子中,陳婆和鄭香睡覺的屋子我從來都沒進去過。
如果我猜得不錯,進去一看,那屋子裡擺的,肯定也是這種冰牀。到了晚上,他們會按時從病牀上爬起來,變得跟活人沒什麼區別。
中年人呵呵的笑了,自言自語道,不管是這叫陳婆的,還是那個叫鄭香的女孩子,魂魄早變成了陰魂,只是還用着人的身體,但他們都想辦成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你也變成跟他們一樣。
“爲什麼?”
“爲什麼?”
中年人瞪着我,一連問了兩個爲什麼,那表情非常的神秘。我悶了口酒不說話,中年人明顯是醉了,帶着酒氣指了指我的胸口:那是因爲二十年前,那一位曾經孤身來到這崇明市的風水先生。她施了驚天的手段,在這些邪煞的心裡,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象。
“在一系列的陰謀算計之中,那位如同中流砥柱一般的老太太最終仙逝了,讓它們再無顧忌,從此這崇明市,怕是永無寧日。”
我一個哆嗦,把桌上的酒杯都打翻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纔回過神來,顫抖着問,你到底是誰?我們之間的最後一層窗戶紙,被他酒醉後的一番話給捅破了,誰知道他念完那永無寧日四個字,已經醉的埋頭呼呼大睡。
中年人睡了,但我卻陷入了深思。
那塊風水石碑上,和中年人偷來的玉棺上,都刻着1990年9月25日的繁體字。如果我奶奶當年真的來過這裡,這應該就是她留下來的唯一線索。還有我脖子上的銀針,是當年奶奶用的羅盤上的指針。
我想推醒中年人,奈何他已經死死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們沒有再去找陳婆。中年人說他要出趟遠門,臨走之前,他讓我去火葬場把我的檔案拿回來。
在火葬場的檔案室,我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這裡根本就沒有我的檔案。當初我可是衝着這是國家正規單位纔來的。進一步一打聽,更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火葬場不僅沒有我的檔案,記錄顯示,他們招收的員工中,根本就沒有我的名字。我當場就急了,說明自己當初是接了個廣告。
誰知道工作人員一臉奇怪的說我腦殼有毛病,火葬場這種事業編制的地方,回去社會上打招聘廣告?在他們離職保安的名單中,有老魏(魏興舉),有黃勝,也有魯立明,這些都是出過怪事的人,可偏偏就沒有我。
我當場拿出工作證,他們說這種證件,隨便找個複印店都能做。
我茫然了,招我進來的人是李端,但李端已經死了呀。也就是說,我連自己是怎麼來的這間火葬場都不知道。
這天下午,從火葬場出來,我冷汗直冒。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操縱着這一切,李端死了也是他的傑作。
真像中年人說的,一切都是有鬼在作怪?中年人把這隻鬼稱之爲邪煞,所有人都被這個鬼玩弄在鼓掌之中,成了冰屍的陳婆,還有鄭香,老魏,全都被這隻鬼操縱着。
而這一隻東西,唯一一次露出蛛絲馬跡,就是在夜廟中,禿頂老頭的屍體奇怪的被上了身。
一個星期之後,我之身再次去了夜廟,誰知道這地方已經被改造了,山上出現推土機,把之前的廟子全都推平,山上只剩破磚和斷壁殘垣。
我問工人,這間郊區廟子這麼偏僻,怎麼還會有人管。
現在施工的人也說不清楚,只是說有人出錢把這塊地區改造了,改成一片樹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