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二十分,月亮已經至中天。突擊隊在高峻平的帶領下繞過董家房,翻過一道樑,溪流村就在山樑的下面。說是山,其實是個丘陵,一道溪流怪異地將丘陵的一塊切下去,溪流村就在峭壁的下邊的平地上。溪流河在村北蜿蜒向西,注入桑乾河的支流。順着溪流河的走勢,村子呈東西走向,在村子的中間位置上有一戶尹姓地主,據說他家有一口井,是活財神。現在敗落了,家裡人丁稀少,早就隨同百姓躲進山裡了。溪流村是個不太大的村子,主街就是沿溪流河走向的一條東西街,南北的衚衕細長曲折並不對稱,尹姓家就在大街中間,門口朝着街面,三進的院子幾乎到了村邊。臨近沒有衚衕,四周的院子裡肯定駐有鬼子,因爲矢野的司令部就設在這尹姓家中。
溪流村在董家房的東北方向,不足五里路,後面五里就是矢野的兩個步兵聯隊的駐地——野風鎮在左,王屯子在右,和董家房剛好形成一個三角,而矢野的駐地就在這個三角的中間。
溪流村的西面有一片小樹林,鬼子在樹林裡設了崗哨。在東西村口各有兩個機槍堡壘,北臨溪流河,南面各個衚衕口都有崗哨走動。透過夜視瞄準器,楊頡還發現了就在他們必經的路上,有三家的房子裡駐有鬼子,而且不時有鬼子在某個房頂上晃動一下。楊頡將夜視瞄準器遞給李保國,回身對康年山說着什麼。
待衆人都看了一遍,楊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從西南面的衚衕進入,這裡離鬼子司令部稍遠一些,鬼子防禦比較薄弱,然後到第三個院子,再橫着穿過去,一直到鬼子司令部。撤退時出大門,沿大街向西。你們看呢?”
“這一路上有三家院子裡駐有鬼子,還有明暗哨,遊動哨。在這些地方有。”南爲仁在楊頡畫出的路線圖上標註了一些哨位,他是狙擊手,對於這種簡單的哨位一眼就能看穿,有一些則是他推測的。看來他也琢磨着這麼進攻比較好。
“關鍵是在進攻鬼子司令部之前,不能讓鬼子覺察。老康,小樹林的鬼子等我們打響後,你再去剿滅。要是沒有其他意見,準備一下,開始行動。”
接着草木的掩護,這些人開始滑下峭壁。一百米的峭壁,雖不是太高,卻足足用了三十分鐘。這裡離溪流村已經很近了,不得不小心從事。
衚衕口的哨兵持槍走來走去,絲毫沒注意到離他不遠處多出了兩個會移動的草叢。南爲仁一直注意着楊頡他們,見他們已經到位,輕輕地扣動了狙擊步槍的扳機,聲音絕對不比草叢裡偶爾發出的鳥鳴大多少,但伏在他身邊的人心裡也是隨着一陣猛跳。鬼子哨兵猛地腳下一軟,癱軟在地上,幾乎同時楊頡李保國兩人從僞裝下閃身而出,楊頡一把將還沒倒地的鬼子拉住拖到衚衕裡的暗影中,李保國也到達暗影。將鬼子哨兵以坐姿放好,遠遠看上去就象是坐在那裡睡覺。兩人彎腰收背,沿着牆根到了左邊院子的大門口,大門虛掩,楊頡輕輕地把大門推開,閃身進了大門洞。仔細地聽了聽院子裡,除了秋蟲清亮的獨唱外,別無他聲。影壁牆很矮,在影壁和大門的屋頂上搭着幾根木條,上面攀爬着藤蘿蔬菜的枯乾的徑。月光透過疏密不一的縫隙撒在地面上,一點凸起的黑影使楊頡一把拉住要進入院子的李保國。楊頡指了指黑影,顯然是一個人伏在前面房上的影子。
退出大門,楊頡指指大門的房頂,示意李保國自己要上去,要他掩護。輕輕地放下衝鋒槍和榴彈搶,楊頡掏出了一把經過李科偉特殊改裝過的匣子槍,原來的二十響彈夾改成了五十發,加裝了消音器螺紋,扳機變得更加平滑。將快慢機設在單發上,不等李保國反應,楊頡身子一晃,上了大門的房頂。大門雖然不高,但李保國要上,必須有人搭一下手,但楊頡是平地拔蔥,一下竄上去的。接着聽到加裝了消音器的特殊的噗噗聲,李保國緊張地持槍看着四周,縮在大門洞的一角。楊頡一上房頂,就發現剛纔是多麼危險,原來在四周的房頂上都有鬼子的哨兵,不過這些哨兵都是伏在房頂上的,下面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他們是不會露面的。楊頡對李科偉的手藝是極其滿意的,五十發的彈夾,足以支持他在這一帶房頂上展開殺戮。楊頡身子還在空中,手裡的槍就開火了,房頂上的兩個鬼子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槍斃命。微一停留,楊頡向右邊的院子的房頂竄了過去,手中的槍幾乎同時開火了,四個院落裡並沒有駐屯鬼子,當楊頡收拾完房上的鬼子,和李保國一一搜查院子的房裡的時候,發現鬼子只是在幾個關鍵部位設有哨位。
李學容李學虎上來了,按照計劃,楊頡李保國在下,南爲仁在房頂上,開始橫向向矢野的司令部摸去。南爲仁只是指示方向和鬼子的哨位,由楊頡李保國撲殺鬼子。楊頡見南爲仁搖搖頭,一拉李保國,兩人幾乎同時攀上兩個院子的界牆,翻身進入院子。忽然屋裡傳來拉動槍栓的聲音,楊頡擡手一槍,身子跟着就飄了過去,屋裡竟然有三個鬼子,另兩個正在地上挖着什麼東西,輕微的槍聲並沒有打擾他們工作,值得李保國一腳邁進來,兩人才擡頭看了一眼,說,“算你們運氣,分你們一點,不要聲張啊。”
楊頡的槍毫不猶豫地開火了,兩個鬼子一頭栽倒在坑裡,戧起的泥土下面露出一件黃澄澄的物件。李保國俯身拾起來,是一座黃金鑄成的小佛,有拳頭大小。他看了看楊頡,詢問怎麼辦。
“帶走!”楊頡輕聲說。
再往東就是衚衕,楊頡輕輕打開大門,見衚衕裡沒有鬼子,閃身到了對面的大門下,再過去一個衚衕就是矢野司令部的大牆了。南爲仁指示沒有發現房頂上的哨位,大概因爲是在村子中心位置了,哨位越來越稀少。正要推動大門,楊頡忽然聽到大門後傳來輕微的鼾聲。鬼子哨兵倚着大門在休息,鼾聲不大,但很均勻。楊頡示意李保國等一等,自己轉身來到院牆外,南爲仁忽然傳來示警,院子裡有狗。楊頡不敢用槍,輕輕抽出自己的虎牙,飛身翻牆而入,果然,一條狼狗低鳴一聲,飛身撲了過來。楊頡身子沒落地,虎牙就彎轉而出,狼狗象泄了氣的皮球,墜向地面,被楊頡用腳輕輕一勾,用手接住放在地上。大門洞裡有一個哨兵,正抱了槍眯着眼,猛然覺得眼前一暗,睜眼看時,一把閃着寒光的戰刀已到了面前,正要大聲喊叫,忽覺咽喉一涼,似有一道冷風吹過,無聲的張張嘴,疼痛開始蔓延,無力的感覺四下散開。楊頡把他輕輕搬開,打開大門,李保國閃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