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會坦然地承認,這本就是他職業規劃。
周涼推推滑下的眼睛,繼續說道:“第二種組訓,我們公司有比較高的要求:首先要有銷售一線的經驗,這個你雖然只在銷售一線幹了三個月,但是勉強算夠資格了;其次,你必須要有團隊主管的經驗,當然這個不是強制xing的規定,但是說明了一個問題,公司更希望組訓能夠深刻理解壽險團度的發展和管理模式,這樣才能發揮他的重要作用。”
凌會點點頭,仍不解問道:“老大,你說的我清楚了,但這些跟……什麼演講大賽有什麼關係麼?”
“有關係,”周涼道,“演講比賽是省公司的決定,市公司的只是前奏而已。其實比賽除了宣導新基本法之外,公司還有個目的,就是從團隊主管中物色一些有潛力的銷售管理人員。”
銷售管理人員最基層的不就是組訓麼?凌會心猛地一跳,但想起了通知上的某些要求,泄氣道:“這沒我啥事麼,通知上說參賽者必須是分處經理以上的主管。”他兩手一攤,將紙還給了周涼,他連組經理都還沒升上去,差了兩個級別呢。
周涼卻沒有去接,反而推了回來,眼鏡後面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凌會,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尤總和石總已經決定讓你作爲支公司的代表之一了。”
“什麼?”凌會驚訝得通知都掉到了地上。
“你小子有福氣了,支公司領導貌似瞄上你了,否則我怎麼在他們面前說都不會有這個效果的,看來你上個月的業績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呢。”周涼呵呵笑道,語氣一轉,嚴肅道:“但支公司還有個要求,在比賽之前,你們團隊的業績考覈必須達到組經理晉升的標準:七千五百的團隊佣金,加上你三個以上的有效人力,否則的話,尤總他們也沒辦法了。”
讀大學的時候,凌會曾經和宿舍裡面的幾個朋友去江西龍虎山旅遊。在當地,有一個非常著名,非常詭異的人文景觀:石崖懸棺。這個經常出現在某些解密類電視節目中的景觀,帶給了他們足夠的震撼。
景區還弄出了個表演項目,升棺表演,據說是還原了一千多年前的人如何將一具幾百斤重的棺材放入到懸崖石窟中的全過程。不過表演也被人爲的安上了新的意喻。導遊小姐介紹道升棺諧音升官,那怎麼才能升官呢?就和表演中一樣: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擡,這樣官運自然就亨通了。
當時幾個懵懂的大學生還朝升起的棺材拜了幾拜,乞求在今後的日子能升官發財。
凌會現在差不多能體會導遊小姐的意思了。上面有人提拔你不夠,你下面的人也要做出成績來
將你擡上去才行。他看了眼通知,演講比賽是在十二月上旬開始,也就是說他還有一個半月時間達成晉升的目標。
凌會想起了手下的四個,不禁一陣泄氣,他擺擺手道:“老大,還是算了吧,我下面的那幾個……我可不指望他們能在十二月前轉正出兩個來。”
周涼聞言搖頭道:“你這心態不對啊,你是他們的主管和師傅,你都不相信他們,他們怎麼能做出成績來?你要記住,不管你怎麼訓練他們,做他們的思想工作,打頭的一條,你必須要相信他們,不然你的不相信會不知不覺地在你的一言一行中透露給他們,慢慢地蠶食掉他們的信心——你想想你進公司後的掙扎,但我就是打心眼裡相信你能做出來,事實證明,我的直覺並沒有錯,如果我一直不肯相信你們能行,四部還能在九月份創造奇蹟嗎?”
周涼一語點醒夢中人,凌會呆立在了當場,反省他幾天來的工作方式,確實批評遠遠多過讚揚,指責遠遠多過支持,想到除了鄭夢竹外其他三個人躲躲閃閃的目光,凌會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再回憶起進公司之後周涼在各個場合的言行舉止,凌會找到了自己一個很大的不足:他對自己的能力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對其他人卻缺乏足夠的信心!
不止是在他自己的團隊中,就和一起進公司的幾個人相處時也一樣。比如他不對樑震和程小潔做出多少貢獻報以期望,而九月份他們兩個都貢獻了足夠了業績,沒有他們,四部就無法咬住三部到最後打敗之。
凌會深吸了口氣,正色道:“老大,我知道了,謝謝你。”
周涼呵呵一笑:“你小子悟性好,不用我多說,我覺得你完成這麼點考覈不是什麼問題,你現在的FYC(初年佣金)已經有2500了吧?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了,關鍵就是要湊夠有效人力,你放手去幹,我也會給你補充點人手。”
目送走了周涼,凌會捏緊了拳頭,這是他的機會,一次非常重要的機會,抓住了他將跨出職業發展的一大步,抓不住就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對於演講他並不擔心,從小到大他拿區市級的比賽一等獎不知道多少次了,正如周涼所說的那樣,關鍵還是在於完成支公司交給他的任務。
夜幕中,他走出了公司,吸了口深秋晚上涼爽的空氣,昏沉沉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剛準備要去隨便吃點晚飯,就有人拉住了他的肩膀。
回頭一看,鄭向前正一臉愁容地站在他的身後。
自從上次兩人有過一次深談後,彼此間的火氣也消弭乾淨了,鄭向前低調了很多,不會再來挑釁四部,見到凌會他們也是和和氣氣的,甚至有時會主動提出開車送他們回家。
兩人的關係雖然說不上是朋友,也恢復了正常的同事關係。
“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你要送我一程麼?”凌會調侃道,鄭向前把他拉到了一邊,拿出一張紙問道:“你也接到通知了吧?”
凌會在昏暗的月光辨認出了紙
上的內容,正是周涼給他的通知,點了點頭。
“就知道。”鄭向前嘆了口氣,“看到我師父那種表情我就猜到了。”
他無力地將紙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什麼狗屁演講大賽,就是做廣告麼!我不要參加還bi我必須參加,氣死我了!”
凌會看他發泄完了才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鄭向前坐到牆外的水泥墩上,講出了他如此惱火的緣由。
原來支公司決定讓凌會也參加比賽後,張智成找到了尤華,想爲鄭向前也爭取機會,他有充分的理由,比如鄭向前的業績在新人中能排到第三,整個團隊也能排到前十五了。憑着他的老資格,尤華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就答應了下來。
本來這對鄭向前也是個好消息,但是不知道張智成腦子哪裡出毛病了,竟然讓他在演講比賽中主要側重於三部今後的團隊發展規劃,這不擺明了給三部打廣告順便給自己這個經理臉上貼金麼?
“我本來就不擅長演講,師父又給了這樣個命題,還讓我參加比賽幹什麼?去丟人現眼啊?還什麼許勝不許敗,特別是不能輸給……你。”鄭向前幽幽地看了凌會一眼,他十分清楚自己和凌會在演講方面的差距,於是肆無忌憚地吐槽着張智成,滿肚子的怨言頃刻間將凌會淹沒了。
凌會拍了拍肩膀以示同情,都說男怕入錯行,其實最怕的是入對行碰到一個奇葩的上司,滿腔的抱負就別想施展了。 шшш◆тт kΛn◆℃ O
“我當時傻啊,早知道就跟進四部了。”鄭向前嘟囔了句,突然拉住了凌會的手:“凌會,凌大哥,我親哥,你幫我個事怎麼樣?”
凌會的汗毛頓時立了起來,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掙脫開道:“有事你說,別動手動腳,我的xing取向還是很正常的!”
鄭向前咧開了嘴,在昏暗的月光笑得很詭異。
第二天,凌會早早地到了公司,昨晚做了一晚上的PPT,腦子有些發沉,但還是要強打起精神來,今天開始他就要好好地向團隊成員表示他最大的信任和誠意了。
“人都到齊了麼?鄭文竹呢?怎麼還沒來?”凌會看看時間,離早會開始還有十分鐘時間了,他對這個毫無紀律觀念的女人傷透了腦子。
只能打電話了,一陣長音後,電話接通。
“喂,喂……呼,呼,……我,我就到了……呼……”
鄭文竹連喘帶吼的聲音差點沒把凌會的耳朵震聾,他連忙掛掉了該死的手機。
兩分鐘後,香汗淋漓的鄭文竹出現在了凌會跟前,不等凌會批評就開始埋怨起凌會來了:“急什麼呀?跑得我累死了,摔着了你賠得起啊?”
“你給個差點遲到的理由,我就不急。”凌會掏掏耳朵,拍拍手道。
“我在大廳交單啊!”
“交單也算什麼理……什麼?交單?你簽單了?”
看到鄭文竹得意洋洋,尾巴差點頂上天花板的表情,凌會感到陽光好像從西邊斜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