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嗚咽,如泣如訴,一如姚建國如今的心情。
鄭林山冷冷地打量着姚建國和後面那些抗着推着人的警員,老臉沉到了海底。他身旁站着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看到被抗在肩上的鄭文竹,驚叫一聲,扔掉手中皮包,小碎步跑上前,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扇到了警員臉上:“把我女兒放下!”
被打的警員腦子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這瘋女人是誰,又被她用高跟鞋釘踩到了腳背上:“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放下我女兒!不要用你餓髒手去碰她!”
警員痛得慘嚎,只得將鄭文竹放到地上,誰知那女人有尖叫道:“別放地上!不知道地上有多冷啊?放到裡面沙發上去!”
警員唯唯諾諾地進了屋子,她也跟了進去,其他警員見狀趕緊把肩上扛的,跟前推的都送回屋裡,只留下姚建國和鄭林山相對而站,警車頂上紅藍燈光交錯照過他們的臉頰,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很失望。”鄭林山突然說了一句話,輕輕地從姚建國身邊跨了過去,不再理他,跟在他身後的人從姚建國手裡接過了秦含清,不屑地哼了聲,也跟着一起回去屋裡。
屋子裡,被揍成豬頭的凌會三人被各自平躺在了地毯上,鄭文竹則被安置在沙發上,貴婦也是鄭文竹的母親小心地檢查她的身體,確認她並無大礙後,長長地舒了口氣。一回頭就看到了鄭林川擔心地站在背後,她冷哼道:“鄭林山,這就是你找照顧文竹的人?照顧成這個樣子了?”
鄭林山有點尷尬:“這個……呃……嫂子,文竹沒事吧?”
“傷是沒什麼外傷,估計被嚇得不輕,鄭林山,我告訴你,要是我女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的話,到時候我讓林川找你算賬!”貴婦惡狠狠地威脅,揮拳的動作和鄭文竹如出一轍。
鄭林山瞧了瞧在牆邊站成一排正面壁思過的十幾個警員,小聲道:“嫂子,有下屬在,給我留點面子。”
“狗屁面子,別以爲你現在混上了局長,家法就治不了你!”貴婦絲毫不給他面子,繼續扯開嗓子罵道,“那個混蛋呢?那個敢欺負我女兒的混蛋呢?讓他滾進來!”
鄭林山立即讓手下帶姚建國進屋,姚建國一進來,衆人就見到他慘白如晨霜的臉色,一向在上堯橫行慣了的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大禍臨頭。
貴婦雙手抱胸,走到了姚建國跟前,擡頭看看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姚建國,冷冷道:“我不習慣擡頭和人說話,你們讓他矮一點。”鄭林山的手下聞言擡腳踢到了姚建國的膝彎上,姚建國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
“這還差不多。”貴婦笑笑,“林山,你不給我介紹介紹?”
鄭林山正在查看鄭文竹,嗡聲答道:“姚建國,上堯派出所所長,就是上次……”
“就是上次要查我們家的那個不識趣的小傢伙是不?”貴婦接話道,伸手探到了姚建國的下巴,用力將他的臉擡了上來,“嗯,我記起他的模樣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姓白,白月素,小傢伙你該聽過我的名字吧?”
姚建
國本來已經慘白的臉色聽到白月素三個字,僅存的一絲血色迅速退去,額頭開始不住地冒出汗珠。
“看來你知道呢,”白月素嗤笑道,“知道,你還敢動我女兒?膽子果然不是一般大啊。”
姚建國撞死的心都有了,他怎麼都想不到鄭文竹不僅是頂頭上司鄭林山的侄女,更是在H市都大名鼎鼎的女強人,有白魔女之稱的白月素的女兒!白月素,沒人知道她的來歷,二十年前她在H市迅速崛起,不僅是H市最大的民營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而且據說她黑白兩道都有涉及,是H市不可招惹的幾人中唯一一個女性。
這下踢到不是鐵板,而是金剛板,不是捂着腳趾頭跳幾下就能解決的了。
“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白月素柔聲問道,可落在姚建國的耳裡卻跟索命的喪鐘一般,他喉嚨咕嚕了幾聲,愣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鄭林山的手下提着姚麗華走了進來:“鄭局,我們在他們的車裡發現了這個人。”
姚麗華的臉腫成了大肉包子,嘴角還有血跡,顯然是被抓的時候反抗了幾下,然後被無情地蹂躪了一番,剛進門的時候還支吾不清地嚷些什麼。不過見到屋子裡的場面,她也猜到情況不妙,自覺地跪到了姚建國的身邊,渾身抖如糠篩。
鄭林山檢查完了鄭文竹,纔去看地上趴着的三人,翻過凌會一看,不由驚訝道:“小凌,你怎麼也在?可傷得不輕啊!”
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凌會總算恢復了一點氣力,睜開一隻眼道:“鄭局總算把你盼到了,不然的話,明天就要勞駕您給我收屍了。”
白月素聞聲走到了鄭林山身邊,鄭林山忙給他介紹:“他就是上次我提到過的凌會。”
“就是那個幫你擺平那件事的凌會?”白月素眉頭微挑,頷首道:“不錯,小夥子倒是盡力了……不過,他怎麼會在文竹這?”鄭林山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凌會答道:“文竹媽媽,你好,我們幾個都是文竹的同事,晚上陪文竹迎新來的。”
白月素呵呵輕笑:“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丫頭怎麼勸都不回家去,原來是有朋友陪了……那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她指着姚麗華姐弟,“他們也會在這呢?”
凌會剛想回答,鄭文竹嚶嚀出聲,白月素趕緊轉身趕到鄭文竹身邊,抱着鄭文竹的腦袋關切道:“哎喲,寶貝兒你終於醒了,告訴媽媽,哪裡疼了?等下媽媽好跟他們算算賬。”溫柔關懷的聲音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暗自擦了把冷汗,很明顯白月素準備以牙還牙,至於十倍還是一百倍就看鄭文竹的心情好不好了。
鄭文竹睜眼就見到了白月素的滿臉關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老媽,你終於來了,你不知道女兒被人欺負死了,還,還差點……差點被……哇……老媽你要幫我討回公道啊!”
白月素見女兒哭得如此傷心,心疼更甚,特別是女兒說的“差點被”後面隱含的內容,讓她看向姚建國的眼神惡毒了十分。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哭泣的鄭文竹,白月素便詢問起晚上的緣由
來,鄭文竹一臉無辜地道:“我也不知道,朋友們到我家來聚餐,他們就闖了進來,然後……”她把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特別講到姚建國怎麼對待秦含清時,話音都開始顫抖,把當時害怕的心情演繹地淋漓盡致,白月素瞟了眼躲在角落默默落淚眼神空洞的秦含清,自然深信不疑,恐怕還以爲女兒說的還算是輕的了。
既然如此,如果她不是恰好想晚上過來陪女兒過節,如果她來得再晚那麼一小時,說不定女兒也會被……想到此,白月素呼吸變得粗重,冷冷道:“林山,你們局裡收不收太監?”
鄭林山打了寒顫:“身體有殘疾的,肯定不要,定個傷殘等級拿筆錢讓他滾蛋。”
“哦,那就先讓他滾蛋吧,錢也省下了。”
鄭林山立刻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喂,小錢啊,是我,對對,你把上堯的姚建國檔案調出來,有多少案底?……哦,那就行了,開除他的公職,檔案和資料全部移交檢察院。”
姚建國聞言癱倒在地,生生地昏了過去。姚麗華驚恐地看着鄭林山,又低頭看看昏迷的弟弟,心中一萬個後悔不該來找鄭文竹的麻煩,可以後悔藥沒處去買,此時她只能陪着弟弟一起昏迷過去。
“就這膽子還來惹事,哼!”白月素見兩人昏迷,嫌惡道,“你們去幾個人,把他帶到外面騸了。……剩下的幾個,擅闖民宅故意傷人濫用職權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夠他們判個十年了吧?”
那十幾個人,包括倒在地上渾身不能動彈吳警員都嚇得抖了幾抖,若不是怕白月素嫌棄,早就哭嚎起來,即便這樣,還有幾個人直接尿了褲子,被白月素叫人押送去了派出所,等待他們的將是起碼十年的牢獄之災。
凌會一點都不爲這些人感到冤屈,從姚建國的做派來看,他的心腹哪裡配的上他們身上的制服?無非是一羣地痞流氓,早早送進去有益社會和諧。
“至於這個女人……”白月素摸摸下巴,琢磨該如何處置姚麗華,凌會趕緊道:“文竹媽媽,這個女人暫時先留着吧,不然營業部的任務怕要完不成了。”
白月素差點被氣樂了,都被人欺負上門了,還計較着任務指標,她突然對凌會這個毛頭小子有了那麼點興趣,轉而問鄭文竹道:“女兒,你說呢?”
鄭文竹看看凌會,點頭道:“就按凌老師說的辦吧,她還要幫忙幹活呢,怎麼能便宜了她?”
“昏迷”的姚麗華突然起來爬到凌會身邊,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謝謝凌老師,謝謝凌老師,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讓營業部完成任務的,謝謝凌老師!”
凌會嘆了口氣:“哎……早這樣不就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事情迅速地處理完畢,樑震和鄭劍被送到了醫院治療,凌會倒是沒什麼大礙,除了脖子有些痠疼,眼角出血,背部有些淤青,歇了小半個小時也能勉強起來走動了。
他讓陳帆把秦含清送回家,自己則讓程小潔扶着起來,笑道:“大家都沒吃飯吧?我去給大家做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