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就三天時間,凌會就覺得自己被生生撕成了兩半。不是人格分裂,而是面對鄭文竹的兩極化表現時的痛苦。
在公司裡,無論開會還是培訓或者總結,鄭文竹總是不停表現出人類智商最下限;但是在實際工作中,她卻表現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情商。
三天下來鄭文竹積累下來的客戶量快趕得上他第一個月時大半個月的客戶量了,這讓凌會是又氣又笑。值得慶幸的是,鄭文竹並沒有對培訓時所謂的“尊嚴”問題緊咬不放。
但,這也是有原因的。
凌會發現:三天來,她一次都沒有被拒絕過!在其他三個人多多少少出現心理問題的時候——那個小女生還哭了幾次——她就會很欠揍地去問他們:“被拒絕是什麼感覺?”
就這麼又過了一天,傍晚衆人都回到公司,凌會和三個人一一進行業務總結並進行了一定的心理輔導後,就看到鄭文竹收拾完東西準備下班了。
“等等,鄭文竹,這個禮拜天有場產品說明會,現在你把客戶約一下。”凌會叫住她,“這些天你也積累了不少客戶了,爭取約個一兩個來,第一單就有着落了。”
鄭文竹疑惑道:“產品說明會?什麼是產品說明會?”
凌會纔想到,開會培訓的時候這傢伙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聊QQ,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得將產品說明會的概念和她說了一遍。
“哦!”鄭文竹恍然大悟,“就是公司嫌一個一個地去忽悠效率太低了,把他們集中起來一起忽悠麼,理解理解。”
凌會很想上去一掌拍死她,強忍住這種誘人的衝動,笑眯眯道:“你的理解……也有些道理,別管這些了,你只要知道產品說明會能幫我們開單賺錢就夠。”
“賺錢我喜歡,好類,我這就去約客戶!”鄭文竹很熱烈地響應道,正要去電話前,又停下來問道:“可是……要怎麼約啊?”
凌會沒好氣地將一張紙塞進了她手裡:“邀約話術上面都有,你照着說就可以了。”
鄭文竹邊展開紙邊嘟囔道:“話術?又是什麼奇怪的東東……哦!原來是忽悠教材啊!”凌會被她的後半句整個人顫抖了一下,怎麼從她嘴裡出來的都沒什麼好話呢?
懶得管在那邊嘀嘀咕咕的鄭文竹,凌會坐到她斜對面的電話邊上約起自己的客戶來。等到他都打了五六個電話之後,鄭文竹纔開始拿起話筒,拿出一疊問卷開始打起電話來。
起先,凌會顧着自己打電話也沒有注意她,在他約好了兩個客戶停下來休息時,才注意到鄭文竹打電話的情況。
聽了幾分鐘後,他越聽越覺得不是味,鄭文竹這是在打邀約電話嗎?她是在煲電話粥吧?幾分鐘內盡聽她在和客戶聊天了,實質xing的內容一點沒有!
“哈哈哈,好了,金哥哥,下次再聊哦。”鄭文竹嬉笑着掛了電話,就看見凌會板着一張黑臉看着他,連忙雙手抱在胸前縮
到後面道:“你想幹什麼?”
“你有在按話術打電話麼?”凌會很生氣,語氣也冷冰冰的。
“有啊。”鄭文竹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道,見凌會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接着說道:“開場白和話術上寫得一模一樣!”
“後面呢?”
“後面……喏,上面不是寫着要隨機應變嗎?我就隨機應變了。”鄭文竹指着話術紙上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四個字。
“隨機應變你也也要把話收回來啊!變得連客戶都不約了?你都說的什麼破玩意?金哥哥~你什麼時候請我吃飯呀~……金哥哥~下次再聊哦~”凌會學着她的語氣說道,“啊呸,你在談客戶還是吊凱子啊?”
鄭文竹嗖地一聲站了起來,和凌會眼對着眼,怒氣哄哄:“老孃吊凱子怎麼着?老孃就樂意吊凱子了怎麼着?凌老師,你還管得真寬啊!”
凌會毫不示弱:“你在公司就歸我管,不想我管你就給我出去!”這小娘皮不收拾要翻天啊!
沒想到鄭文竹眨巴眨巴眼睛,一層水霧秒秒鐘就浮上來了,緊緊咬住了下嘴脣:“凌老師,我錯了……”
凌會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怒氣瞬間就泄得乾乾淨淨,無奈地遞去紙巾:“擦擦,別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額,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但你這樣約客戶不行的,純粹是浪費公司電話費麼。”
“你說要怎麼約啊?”
“就按照話術紙上來啊,不要跑題,以約客戶到場爲原則。”
“可是我不好意思說啊。”
凌會無語了,你不好意思你來業務團隊幹嘛?只得問道:“爲什麼不好意思呢?”
“因爲我覺得保險都是騙人的啊,交那麼多錢就換回來一張紙。”鄭文竹歪着腦袋道。
凌會消散掉的怒氣立馬有上來了,從保險業務員嘴裡聽到這樣話簡直就是主管的恥辱啊!強按住怒氣,他問道:“支公司培訓的時候你沒聽過壽險的作用麼?不對,就算你沒聽,你考試的時候總看過書吧?”
鄭文竹望着天花板,支支吾吾道:“那個……那個……考試的時候,我帶小抄進去了撒。”
凌會一頭栽在桌板上,怪不得她考了96分用了這麼久的時間,感情都是找小抄去了啊。
“不能怪我啊,我不做小抄怎麼過考試啊?頭一天晚上小抄做到了四點鐘類!害的我一晚上沒睡覺!”鄭文竹手指按摩臉頰,振振有詞道。
凌會擡起頭:“我,我服你了,我崇拜死你了,好了,如果你不認可壽險的功能,你怎麼做業務啊?你做問卷的時候是不是都沒有提到過一句保險啊?”
鄭文竹點點頭:“嗯。”
凌會將她拉到了培訓教室,摁到了座位上,鄭重其事道:“作爲銷售團隊,我們對自己的產品必須認可,否則你都不信的東西你還指望客戶買麼?壽險的功能我給你重新講,不許睡覺,手機關機,包
放邊上!”
鄭文竹無可奈何,按照他說的關好手機放好包,然後像小學生一樣挺直腰板雙手疊好放在胸前:“老師,您可以講了。”
凌會嘆了口氣,從壽險的保障功能開始,慢慢地講解給她聽。
夜色越來越深,公司裡的人也越來越少,只有培訓教室裡面兩個人有問有答,路過的人都嘖嘖稱奇,有的人在門縫裡瞄了一眼,看到鄭文竹姣好的面容,不禁羨慕起凌會來了。
“哦,你是說對某些客戶來說保障功能不是最重要的,反而是避稅和金融的功能更重要點?”鄭文竹聽了四十分鐘難得沒有睡覺,精神反而越來越好,特別是凌會給她講到避稅功能和金融功能時,眼睛都亮了。
“沒錯,壽險是以人的生命爲標的物的,所以再殘忍的現代政府都不能針對保險金徵稅,說難聽點的,畢竟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錢。”凌會頗感欣慰,耐心地解釋道。
鄭文竹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問道:“那假設,我是說假設啊,要是某個人犯事了被逮進去了,保險金會被沒收麼?”
凌會倒是沒仔細研究過這個問題,只能模棱兩可地答道:“這個……應該不會吧,就和我說的一樣,保險金是人家用命換的,交到家人手中的安家費,如果連這個也剝奪的話,太不人道了。”
“這樣啊……”鄭文竹拿出了展業手冊,快速地翻了一遍,越翻眉頭越皺,最後臉都擰巴起來了:“可是,公司這麼多險種,期限都好長啊,有沒有那種自由一點,方便資金週轉,然後收益又高的險種?”
凌會一頭的黑線,這丫頭在想什麼呢?吐了口氣,正色道:“鄭文竹小妹妹,我必須跟提醒你一點,保險是穩健理財,不存在收益高的險種,只能說比銀行高一點,但絕對沒有風險……不過說到資金週轉自由的話,倒是有這麼一個險種。”
鄭文竹剛陰下去的臉立馬變得春光燦爛:“快跟我講,條款什麼的,都跟我講!”
凌會極度懷疑鄭文竹晚上吃錯藥了,平時一講到險種條款,她都昏昏欲睡,晚上卻跟打了雞血似的。
“萬能險,被稱做最原始最萬能的保險。”面對鄭文竹強烈的學習慾望,凌會拿出了他壓箱底的功夫,萬能險除了投資連結保險最複雜的險種,也是凌會研究最多的險種,被傳授給了一個剛入行才四天的鄭文竹。
一直講到晚上八點半,課程才結束,相對鄭文竹極度亢奮的情緒,凌會就跟爽打的茄子一般,嗓子幾乎都要冒煙了。
回到辦公室,整理好東西準備回家,周涼匆匆進來了:“你還沒走?那就好,省的我再讓你跑一趟了。”
凌會奇怪道:“老大,你怎麼還在啊?有事找我?”
“剛開完緊急會議,”周涼從筆記本中翻出了一張紙塞給凌會,“你看看。”
凌會展開紙一瞧,擡頭寫着一行大紅的字:關於全市開展新基本法演講大賽的通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