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瑜站在三樓走廊上,剛好面對儲棟樑撞開的那扇門。
見他撞門、劈牆、踹開一氣呵成,不由得一愣。
這小子倒是果斷,眨眼就逃出了旅店。
“刁堂主,他就是儲棟樑。”張瑾瑜急忙朝身邊一名中年男子說道。
“追!”中年男子一縱身躍上屋頂,臉色一沉,朝下方黑衣人下令:“隨本尊全力追殺儲棟樑,再拿不住,堂口所有弟兄臉都要丟盡。”
張瑾瑜聽了臉一紅,清楚堂主已十分不滿。他急忙躍到院內,帶着數十黑衣人從破口處追了出去。
通達旅店,距離南城牆只有一百多丈。
此時城牆早已拆了,一條數丈寬的壕溝剛開始澆築城牆底座。
過了壕溝再往南二里多地,就進入葦蕩。
縣城南側,是水窪地,沒有道路。
平日裡要進入葦蕩,並不是從南門走,須沿着漕河繞一個大圈。
否則,一出南門不遠,就是水窪地、草塘子。
儲棟樑踹開的牆,正對着南門。
小愣子出了旅店,沿着巷子向西狂奔,向城內去。儲棟樑卻直接躍過壕溝,向葦蕩奔去。
數十丈外,一堆篝火邊一隊巡邏隊正烤火取暖,忽然聽到嘭的一聲巨響,二人躥出。
還沒反應過來,又見數十人緊追出來,不由得大驚。
“站住,什麼人,再跑開槍了。”一人舉槍喊道。
“嗖嗖嗖嗖……”
“噗噗……”
“啊……”
回答他的是一陣密集弩箭,巡邏隊十多人一下全都被弩箭穿透。
“砰!”
舉槍的臨死前扣動了扳機。
“儲棟樑,識相點,交出無常令饒你不死。”
儲棟樑剛過了壕溝百丈多,刁堂主已經在他身後不遠。
“死!”
他一聲低喝,頭也沒回,一枚鴿蛋大的月亮石向聲音方向激射。
刁堂主身子一閃,躲過月亮石。
“嘭!”
一聲爆響,一團金黃色霧氣炸開。
月亮石擊中草塘子邊一棵柳樹,瞬間,柳樹化爲一陣灰隨風飄散。
黑衣人見了心中都是一寒,這玩意捱到誰,絕難活命。
刁堂主大怒,剛躲閃月亮石攻擊,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他身後,除了張瑾瑜功夫與自己伯仲之外,其他黑衣人也都是堂內好手。一旦自己失手,老臉真不知往哪兒擱了。
他此刻已明白儲棟樑用意。
這處地方水道縱橫,雖然攔不住自己,但腳底下容易打滑。
儲棟樑定是認定,追殺他的一羣人不適應江南水窪之地。
現實確實如此,剛腳下一滑,動作失去連貫性,速度一下慢了。
儲棟樑趁此機會,噌噌噌噌,一連跳過數個水塘子。
再往前不遠,就能進入葦灘。
進入四月,蘆葦已經一丈多高,鮮嫩的葦葉密密麻麻。
一旦逃入葦灘,就可消失在葦蕩之中。
距離葦灘,還有半里地不到。
“吃本尊一掌!”
儲棟樑身後,響起刁堂主低沉地怒吼聲。
尼瑪的!
還是沒能及時躲進去。
儲棟樑一咬牙,猛得回頭,影劍瞬間祭出,猛劈過去。
老子打不過,但不怕搏命。
他左手中,拽着十多顆定珠。不過,儲棟樑很清楚,身後之人非同一般。如果現在擊出定珠,對方肯定能夠輕易躲過。
“小子!”
刁堂主一聲驚叫,在半空中猛然扭轉身體,斜着掠過儲棟樑頭頂。
“嘭!”
前方激起數丈高的水柱。
一掌劈出,真氣來不及收住,劈中了儲棟樑右側窪地。
“撲通!”
刁堂主落在窪地內,水濺起沾了一身。
“你死!”
儲棟樑大吼一聲,又是一劍劈去。
“喲!”
刁堂主立在水裡,右手一晃,一把金色盾刀迎影劍而去。
影劍劈下,是虛招,只用了一成內力。
實招在左手,用了七成內力。
十多顆定珠激射而去。
“不好!”
刁堂主大驚,再不顧身份,雙腳一用力,猛向後仰去,身體沒入水中向後急速滑去。
他並不清楚儲棟樑手中是什麼射了過來,但他清楚月亮石厲害。
耳中,竟然有十多道嘶嘶之聲激射而來,他再託大,也不敢用盾刀磕開。
這份小心,救了他。
否則被定珠擊中,再難動彈,儲棟樑手中影劍只需要輕輕一揮,人頭落地。
“堂主!”
張瑾瑜也已趕到。
盾刀呼地一下朝儲棟樑削來。
儲棟樑一閃身躲開,左手朝他一揚。
嗯?
張瑾瑜也沒有看清是什麼,條件反射似的朝左側避開。
老子走了。
儲棟樑剛那一手,純粹虛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真氣提到八成,向葦蕩激射而去。
……
……
“還是泡個熱水澡舒服,差點被凍死。”儲棟樑坐在桌前,推開大碗,端起熱茶喝着。
在葦蕩深處水裡躲了一夜,直到聽見榮鴻濤等人的呼喚,才吐了銜在嘴裡的葦管出了水。
安若柳紅着眼睛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榮鴻濤、胡亮洪、廣元、廣能也都默不作聲看着他。
“通達旅店店主失蹤,客人全被殺了,黑衣人早有準備。”賈同山走進來與衆人說道。
“又着了人家道。”儲棟樑拍了下腦門,恨恨地把昨夜經過細說了一遍,“小愣子怎樣?”
“他沒事。”
“真邪門了,連着三次鑽入圈套,難道我……傻了?”儲棟樑又拍了下腦門。
“連環套,使出這計的人不簡單。棟樑,你不用自責。黑衣人能夠出現在沙金縣城,神不知鬼不覺佔了通達旅店,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榮鴻濤看了眼賈同山:“賈團長,眼下城牆拆了,城防薄弱,還需多加防備。”
“榮舵主,我記下了。只是城牆全都拆了,也沒有這麼多人手啊。”
“賈團長,我已派人到鄰縣招泥水匠,四面城牆日夜施工。一來可加快築城牆的速度,二來可代爲發現可疑之人。”胡亮洪說道。
“儲兄弟,能不能說說那個刁堂主模樣?”廣能見幾人不再盯着儲棟樑,忙從帆布包內拿出紙筆。
儲棟樑一笑,知道廣能脾氣,現在他已經貓爪心,急不可待。
“廣能師父,待會畫好,我們一道去通達旅店看下。”
“儲兄弟,那裡都是死人,有啥好看的。”
“不是讓你看死人。”儲棟樑故作神秘說道:“昨夜我一進去,就感到眼熟,發現通達旅店很像‘將軍府’。”
“你是本地人,以前沒有去過?”廣能覺得十分奇怪。
“沒有啊,我沒有去過。”儲棟樑肯定地說道。
“像‘將軍府’麼?咦,也是怪了,說到這個旅店,我和棟樑一樣,似乎從來沒有進去過。”胡亮洪在一旁說道。
“胡大哥,你也從來沒有進去過?”儲棟樑大爲驚訝:“昨夜我聽小愣子說,他也從沒進去過,賈哥,你呢?”
賈同山聽儲棟樑問他,轉着眼珠子想着,漸漸地他變了臉色。
“怎麼可能……我幹了幾十年警察,這個旅店我還真想不起來啥時候進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