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凹凸不平,高矮不一,顯然是採礦時留下。儲棟樑附身看了看,石質細膩,顏色暗紅。
一人從隔壁山洞取出兩支火把,伸到篝火邊點燃一根。其他幾人用短繩釦住矮胖子四肢,另一頭打個結圈出一個繩圈,一前一後兩根圓木槓子穿過,四人擡着向城牆頂上爬去。
“這面城牆有多高?”儲棟樑擡頭望着,遠處黑乎乎的根本見不到頂部。
“大哥,城牆高一百五十丈。”
“多寬?”
“一千丈不到,兩頭連着崖壁。”
“這麼多人,吃水怎麼解決?”
“有一處泉眼,水多着呢。”
“鐵鍋裡放着什麼?”
“我們也不知,上面每隔十天送幾筐下來,像是一種砂石,黑乎乎的。”
“你們來這多久了?”
“大哥,我來的最遲,兩年了,他幾個有三年,有五年的。”
“爲何不逃,井架就在那,鉸鏈也是你們負責。”
“大哥,逃不得,上面一旦發現有人到廣場,不管逃得逃不得,先處死我們這些負責鉸鏈的再說。嘿嘿,誰敢拉他們上去?再說了,一旦抓住,必定是喂妖獸。唉,好死不如賴活吧,活一天算一天。”
幾人擡着屍體爬到城牆頂上已氣喘吁吁渾身是汗。
城牆頂二十多丈寬,朝外一面鑿有半人高垛口。儲棟樑趴在垛口上附身往外看着,底下黝黑一片。
“大哥,我們扔了啊。”幾人擡着屍體架在垛口上。
“扔了吧。”
用力一推,屍體掉落下去。隱約聽到“嘭”的一聲,應是屍體落到地面。
“嗚嗚,嗷嗚……”
“大哥,妖獸在爭食。”一人驚叫道。
這麼快?儲棟樑暗自吃驚,難道那些妖獸整日候在下面?他側耳聽了聽,下面確有猛獸嘶吼。
“那支火把點了,這支火把給我。”儲棟樑回身對拿着火把的男子說道。
接過火把,手一甩,扔了出去。
火把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直墜而下,一會功夫就到了地面,彈了幾下火光熄滅了。雖落地時間極短,儲棟樑已看清,地面十多隻渾身毛髮雪白的妖獸正搶食屍體。
“下面妖獸可有人見過?”儲棟樑轉身問道。
“沒,只聽到聲音,太高了,看不清。”一人答道。
“有人知道那邊是什麼?”儲棟樑指着遠處問道。
“不知,沒人下去過。”
儲棟樑轉身看了看礦坑,篝火之下,礦坑一圈圈向下延伸。底部人羣似在同一層臺階之上,個個彎着腰手中鐵鎬不停地揮動着。
“每天上交多少月亮石?”
“大哥,每天上交五十枚?”
“枚?”
“嗯呢,月亮石像雞蛋一般,有大有小,對了,洞府裡有存貨呢。”
“好,下去看看。”
幾人沿着臺階向下,很快到了洞府,兩個女人正坐在門前臺階上發呆,見儲棟樑過來,慌忙站了起來。
“兩位姐,麻煩把月亮石取來。”儲棟樑並不想進去。
兩人進去,片刻功夫合力提着一隻布袋走了出來放在地上。
“咦,好沉。”儲棟樑伸手拎過,小半袋子月亮石重的有點意外。
“大哥,看,這就是月亮石。”一人忙解開布袋,從中取出一塊。
月亮石有雞蛋大小,漆黑的表面泛着金屬光澤,抓在手上沉甸甸冰涼冰涼,如同握着冰塊。
“奇了,這是什麼東西。”儲棟樑從未見過。
“大哥,就是這玩意,這片地方不知採了多少年了。”
儲棟樑蹲下拿過一顆小石塊重重敲了下,石塊立刻粉碎。他拔出匕首,左手摁住月亮石,狠狠劃了下,出乎他預料,月亮石表面並未有任何劃痕。
“好硬!”
思緒片刻,儲棟樑丹田真氣上行,凝神盯着月亮石,催動“御金之法”。
咦!怎會這樣?儲棟樑陡得一驚。
一團黃色光暈包住月亮石,漆黑的表面不時有淡藍色的火花閃過。
“呼……”他慌忙甩出。
月亮石擊向二十多丈外石壁。
“嘭……”
黃光瀰漫,煙霧四濺,一團藍光閃過,石壁上出現盆口大小一尺多深淺坑。
“啊!”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大……大哥,月亮石竟然是一顆炸蛋!”說話之人嚇得退後幾步,離那布袋遠遠地。
“你擲一顆試試。”儲棟樑對那人說道。
“好好,你們趴下,我可擲不了那麼遠,小心炸了你們。”
“沒事,石頭爆開都變成粉末了,傷不了附近的人。”儲棟樑壓住內心激動,淡淡地說道。
“啪!”
月亮石擊中前面三丈多遠地面,滾落到一邊。
“咦,大哥,沒炸!”
“好,我明白了,月亮石收好,呵呵,要靠他逃出此地。”儲棟樑哈哈一笑。
“哥,能逃出去?”兩個女人眼睛驀得一亮。
“有可能,你們幾個都聽好了,月亮石能夠爆炸的事誰也不許說,否則死的比田哥還慘!”儲棟樑看了看身後幾個男子,冷冷說道。
“大哥,你放心,誰敢泄露,我洪二狗就掏了他眼窩子生吃了。”一直跟在儲棟樑身後獻殷勤的男子咬牙說道。
“洪二狗?哈,這個名字好,叫着親切。你們幾個聽好了,井架那邊依舊你們負責,只是規矩要變一變,少欺負他人。記着,山外有山,說不定哪日就遇到狠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儲棟樑本不想再用這幾人,但一時沒有心腹,許多事情還得有人做。
“是,謝謝大哥,我們一定牢記大哥的話。賊孃的,邦哥還躺那,是不是弄死他也扔下去喂妖獸?”
“算了,等我瞭解情況再說,你們幾個過去幫他左膀子用布條綁緊。”儲棟樑嘆了一口氣。
“大哥,還有三撥人,領頭的功夫都和田哥差不多,是不是一起收了?”洪二狗獻計道。
“殺人的事情還是少做,如果能逃,我會帶着他們。”除掉矮胖子,在這撥人羣中,立威已夠,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再動手殺人。
……
……
“一派胡言!”沙河縣縣長杜良哲拍了下桌子,“本縣治安向來是模範,怎會有江湖幫派擄人做苦力。胡把頭,要不是曹長官親自電話鄙人,定要告你個誹謗之罪。”
“杜縣長,您別生氣,我也並非一口咬定,只是想您能下令,派警局人過去查上一查。”胡亮洪從袋中掏出三根大黃魚推到杜良哲面前。
“怎麼?還想賄賂本縣?”杜良哲白白胖胖的臉泛起紅暈,似乎忍着憤怒的情緒。
“杜縣長,失蹤的人都是大學裡教授、學生,曹丹丹是京南沙金縣曹縣長女兒,聽說與財部副次長白西崇有意結爲親家。還望杜縣長看在他們份上,幫上一把。”胡亮洪低聲說道。
“胡把頭,你這是壓我?”杜良哲冷笑道。
“沒,絕沒有此意,只是想請杜縣長金口一開,派人查一查。”
“哼,本縣絕沒有此事。”杜良哲推過金條朝門外喊了一聲,“送客。”
胡亮洪笑臉一收冷冷地看了一眼杜良哲:“好,杜縣長,打擾。”他伸手拿過金條塞進了口袋。
“怎麼樣?”見胡亮洪下了樓,賈同山連忙上前問道。
“滴水不進。”胡亮洪搖了搖頭。
“怪了啊,派些人查一查不是難事啊,況且也有你老長官電話呢。”賈同山大爲奇怪。
“事情有點奇怪,先找地方吃晚飯,然後再說。”
幾人向縣府大院外走去。
身後三樓,杜良哲陰冷的目光注視着幾人,見他們走出了院門,回身坐到辦公桌前。
“跟上他們,盯着晚上住哪裡?”他吩咐剛進辦公室的年輕女子說道。
“是,杜縣長。”年輕女子陰冷一笑出了大門。
杜良哲拿起桌上電話撥了出去。
“朱堂主,門內有人闖進去怎麼沒有發現?剛有人要我派人去飛嶺鎮查案,說是北平來的考古隊十多人被擄了……嗯嗯……還真擄了……哼哼,李堂主那邊什麼人都敢擄,早晚出事!嗯嗯……我已派人盯着幾人,不能讓他們離開沙河。嗯……好好,你看着辦,能捉去挖礦最好,捉不住就讓他們消失。”
……
……
“嘿嘿,這麼大一個美女受這份罪幹啥尼?”一名猥瑣的男子緊跟在曹丹丹身後,伸長脖子嗅着。
“你找死啊,要是被田哥看到,還不剁了你。”身旁瘦高個一把拉住了他。
“咋啦,我聞聞還不行?”猥瑣男恨恨地說道,腳步卻停了下來。
“嘿嘿,還從未看到田哥對哪個女人這麼客氣,好福氣哦。”瘦高個嘆道。
曹丹丹第一次下到坑洞底幹活,幾個小時下來手上就磨出兩個血泡。
“高老師,爲什麼每次都要費勁爬上爬下,我看上面還不如在底下躺着好。”曹丹丹咬着牙一步步沿着臺階向上爬着。
“丹丹,一旦有人爬不下去,或者爬不上來,就要拖去喂妖獸了。”高老師低聲說道。
“啊?”曹丹丹心中一寒,偷眼向四處看去,果然有二人拼命掙扎着向上爬,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幫他。
“死了,那份口糧就省了,當然這是歸田哥的,他可到其他幾撥人那換想要的東西。”
“上面的人會不知道?”
“當然知道,只是裝着不知。”
“爲啥?”
“給點甜頭,就當賞給一條狗,這樣纔會聽主人的話。”高老師的聲音更低了。
曹丹丹突然悽慘一笑,停着了腳步。
“丹丹,快走啊,晚了分不到粥了。”高老師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不上去了,晚上就躺這裡,上面惡狗太多。”曹丹丹搖了搖頭。
“不行,不吃東西你明天就爬不上來了。”高老師使勁拽着曹丹丹,想拉她往前走。
“高老師,你走吧,我寧可餵了妖獸,也絕不會讓那畜生得逞。”
“唉!”高老師一跺腳,“我先上去了,待會再來。”
曹丹丹坐了下來,手中的血泡鑽心的痛。
坑洞底部,一圈十多隻鐵鍋熊熊燃燒,一隻只鐵鎬在最底一層臺階放着。她望了望頭頂,黑乎乎的,什麼也見不到,
“媽,我想你了。”曹丹丹悽聲叫道,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三年前,她的母親因病離世。
才幹了幾個小時,曹丹丹就清楚她堅持不了兩日,沉重的鐵鎬不是她能夠輕鬆舉起。
死,她並不怕,只是心有不甘。
“嗯哼!”
背後一個男人聲音。
“誰!”曹丹丹猛得站起,從兜裡掏出一把鋒利的短刃。
“丹丹,是我。”儲棟樑端着兩隻碗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你是誰?”曹丹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丹丹,我是樑哥啊,來,先吃點東西。”儲棟樑把兩隻木碗放在臺階上,一隻木碗盛有滿滿一碗粥,一隻木碗裝有兩隻饅頭。
“樑哥?真的是你嗎?我……我不是做夢?”曹丹丹手中利刃噹啷一下掉落在地。
曹丹丹頭髮蓬亂,身上沾滿灰塵,俏臉滿是污垢早已不見紅潤。
“是我,別怕,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儲棟樑見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落下來。
“樑哥!”曹丹丹身子一軟就要癱倒。
儲棟樑身形一閃,一把攬住她的腰:“丹丹,別怕,哥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