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受傷害的楊明慧
盛夏的驕陽,烘烤着大地,山裡的樹林中更是悶熱難耐。草叢中各種昆蟲撕心裂肺的叫聲更加使人心煩意亂,曹傻子趕着羊羣,煩悶地走在東山的小道上,一隻只綿羊好像摸透了主人的心思,都慫拉着腦袋,漫無目的地東啃啃,西嗅嗅。只有頭羊強打起精神“咩咩”地叫幾聲,呼喊着同伴跟上它的步子。
兩隻牧羊犬,不知疲倦地圍着羊羣來回奔跑着,舌頭都快搭到地上了。
曹傻子把羊羣帶到一塊平緩的坡上,這個小坡他經常來,在東山一個小山坳裡,那裡因爲向陽、背風,地勢又好,草長得格外茂盛。羊羣每次來到這裡就會逗留很長一段時間,曹傻子就會躺在草地上,面對着藍天、白雲想着自己的心思。
曹傻子給楊明慧的情書已經石沉大海,他沒有等來一絲一毫自己想要的信息,於六說讓他再寫一封求愛信給楊明慧,被他拒絕了。
曹傻子是不會放棄這份感情的,他坐起來面對着大山使勁的呼喊,“啊……”
他的喊聲把兩隻牧羊犬嚇了一跳,也跟着“汪、汪、汪……”叫起來。
所有的壓抑、煩惱和心中憋了很久的痛苦都隨着喊聲發泄出去,對面的大山傳來回音,這回聲在山谷裡久久的迴盪。
他要等待機會,他心裡已經認定了,“楊明慧就是我的,我一定要娶她。”
日子就這樣過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曹傻子依然每天去放羊,晚上依然去井房打水,藉機會往女生宿舍裡張望,不過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楊明慧了,他感到了楊明慧在有意躲着他,可是越是這樣,他的心越糾結,該怎麼辦呢?
有一天,他正站在井房邊,往宿舍裡張望,正好李書記來了,問他,“小曹,你怎麼到這來了,看什麼呢?”
曹傻子漲紅了臉,“沒什麼,李書記。我就是看看。”
李書記說,“一個小夥子,往女生宿舍裡看,不好吧。你這個樣子,小心讓其他小夥子們看見,揍你一頓。以後要注意。”
“知道了,李書記。”說完,曹傻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有些事情可能就是機緣巧合,你越是怕發生,它來的就越快。這幾天大地裡沒有什麼活,宿舍裡年輕人收工都很早。
喬七的機耕隊也在檢修機器,副業隊在給最後一棟住房安房門,馬上就要竣工了。
戶先進的木耳場已經採收了第一批木耳,而且大獲豐收,採下的木耳正在晾曬。
難得清閒,楊明慧和幾個姐妹在女生宿舍裡打撲克,歡樂的笑聲不斷地從屋裡傳出來。正打着撲克就見愛蓮從家裡回來了。
“我去大河洗衣服,有去的沒?”愛蓮問大家。
“我去。”
“我也去。”
……
姑娘們七嘴八舌的都嚷嚷着要去。
“小慧,你去不?”愛蓮問。
“當然去了,我這麼愛乾淨人,怎麼能落下。”楊明慧笑着回答。
宿舍裡瞬間就空了,大家都拿着衣服、臉盆、肥皂還有棒槌,嘻嘻哈哈地向南邊的池塘走去。
河岸邊,靠近小石橋下,星羅棋佈地排滿了很多大石頭,有的還很平滑,可以當搓衣板用。姑娘們把抹好肥皂的溼衣服放到石頭上面,用木棒槌使勁砸,砸完後再放到水裡漂洗,洗的又快又幹淨。
楊明慧選了一塊離大家稍微遠了一點的大石頭,這塊石頭像個大磨盤,站在上面洗衣服最合適不過了,她已經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是在這塊石頭上。楊明慧把衣服放下來,低頭開始洗了起來。
“明慧!我洗完了,我幫你啊!”愛蓮在一邊喊她。
“不用,你洗完先回吧,我也快了。”楊明慧回答到。
“那我先走了。”愛蓮說完,端起洗衣盆走了。
去的時候大家是一起的,回來的時候有的洗得快,象愛蓮一樣就先回來了。就這樣,當楊明慧再擡起頭時,她發現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河邊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最後一件,洗完就回去。”楊明慧這麼想着,加快了速度。低下頭認真地洗起來。
“楊明慧!”
有人在叫她。
楊明慧擡起頭,“曹傻子!”頓時她的頭嗡的一下。
“不好,他怎麼來了。”楊明慧立即感到一陣恐懼向自己襲來。
“明慧,我喜歡你!”“我要娶你!”曹傻子一邊說,一邊湊過來,就像一隻餓極了的狼見到一隻小羊。
“你別過來,再往前走,我就喊人了。”楊明慧因爲驚恐,聲音都變了。但是她還是故作鎮靜地大聲喊道。
曹傻子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一步步向她逼近。
河邊掙扎濺起的水花迷住了楊明慧的眼睛,即使什麼都看不清了,楊明慧也沒有放棄反抗,大聲地呼救。
曹傻子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抱住了她,用他的前胸緊緊地貼在楊明慧一對發育完美的酥胸上,一張大嘴就要親到楊明慧的臉上。
楊明慧被曹傻子摟抱的已經喘不上氣來,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溼透了,緊緊地貼在皮肉上,貼在她那青春靚麗、楚楚動人的身體上,使身材苗條的她更加顯得嬌豔嫵媚……
“住手!”
河岸邊上發生的事情、所有的場景,都被不遠處在機耕隊裡幹活的趙錢包看的清清楚楚。當河邊只剩下楊明慧一個人,曹傻子向楊明慧步步靠近的時候,趙錢包就預感到事情不妙,有情況,當聽到楊明慧的呼救聲,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急忙從坡上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趕了過來。
趙錢包把曹傻子趕走了,楊明慧哭着跑回了宿舍,她一頭栽到牀上大哭起來。突然到來的傷心和驚嚇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楊明慧一下子病倒了,愛蓮守在她身邊,幫她換掉了全身的溼衣服,愛蓮的手顫抖地摸着她胳膊和前胸的劃傷,心疼如刀絞一般。
現在的明慧全身通紅,像火一樣燙。同宿舍的趙小榮看到這一切急忙去診所找醫生。
何鑫醫生揹着急救包匆匆地趕來。書記和隊長知道了這件事,也馬上趕了過來。
楊明慧發着高燒,睡夢裡說着胡話,何鑫仔細的給楊明慧處理着傷口,又經過一番耐心的診治,最後說,“她就是受到了驚嚇,又在河邊淋水着涼了,受的外傷也沒有什麼大礙,吃幾副藥,多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何醫生給楊明慧開了一些藥,有的藥“五二零”診所沒有。徐南隊長告訴於六,“馬上去裕德公社醫院買。”又安排愛蓮,“愛蓮,你這段時間什麼活也不用幹了,留在宿舍專門照顧楊明慧,一是照顧她的病,二是看好她,多安慰她點,別再發生其他意外情況。”愛蓮全部答應並記下了。看着躺在牀上的好姐妹,愛蓮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曹傻子知道自己惹了大禍,回到馬號後手足無措,坐立不安。還沒等他從剛纔的衝動中平靜下來,喬七就領着幾個小夥子到了,先是給曹傻子一頓暴打,然後拿繩子就給捆上了。曹傻子鼻青臉腫地被帶到大隊部。
李書記和徐南隊長從青年宿舍回到大隊部,一看喬七他們把曹傻子帶來了,上去先是一個巴掌打在曹傻子臉上。
徐隊長的臉都氣的變色了,厲聲說,“曹傻子,你乾的好事,小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拿你算賬!”
曹傻子一句話也不說,他能說什麼呢?
李書記氣憤的說,“從明天起,你不能離開馬號半步!不用你放羊了,在馬號好好反省!什麼時候小楊沒事了,再決定怎麼處理你!”
徐南隊長安排專人監督曹傻子,每天看着他餵馬,喂牛。曹傻子很聽書記的話,從此以後再沒有離開馬號半步,他每天不停地幹活,可心裡卻像刀割一樣難過,是他親手傷害了自己心愛的姑娘,他幹起活來更加用力,常常把自己累的筋疲力盡,他就是在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的衝動和罪過。現在除了後悔當初的衝動,他還再想,以後可能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和楊明慧接近了。
楊明慧的病情在愛蓮和同宿舍的姐妹精心照料下,漸漸地好了起來,身上的傷也已經痊癒了。可是大家再也看不到那個陽光一樣燦爛的女孩了。雖然肉體上的傷痛已經好了,可曹傻子給她心靈上造成的創傷,什麼時候會抹平呢?爲了防止她做出什麼傻事,愛蓮在這段時間裡寸步不離的陪伴着她。
這件事平息下來後,李書記組織召開了一次專門的黨支部會議,會上他和隊長徐南作了深刻的自我批評。檢討黨支部工作上忽視了對年輕人的關心和愛護。每名黨員都表了態,從今以後要把對年輕人的關心和培養作爲一項重要工作來抓。
會後,支部決定在青年宿舍設立黨小組,不僅要關心年輕人的個人生活,還要關心他們的組織生活,準備在優秀的年輕人中發展黨員。
愛蓮和明慧在夜校的輔導員工作交給了趙小榮一個人,於六每次都陪着她上課,雷打不動,無論有什麼事於六都推脫掉。有時候別人在上課,他在一邊困得直打盹。可是,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再困再累,他心裡也像裝了蜜罐子。
楊明慧的病漸漸好起來以後,再沒有去過東山採蘑菇,也沒有一個人去大河洗過衣服,無論什麼時候,她都不會一個人獨自待着。她不能再給曹傻子任何一次機會了,她覺得自己既然沒有辦法去左右這一切事情的發生,那就讓時間去慢慢的化解和沖淡吧,也許這應該就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