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女子和護衛走的很快,大漢疑惑,難不成女神醫來過府上?
不過,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那女子走了半個廊就停了下來,另外一人朝她行禮,這個人他認識,是景王的近衛。
大漢追上,默默的跟在後面,側耳聽前面的交談聲。
“我們也是剛來不久。”無塵低聲道,“方纔聽溫大公子所言,請的是起死回生堂的女神醫,遂王爺讓我出來等你,這不還沒到府門,你們就來了。”
她點點頭,“我在門口看到你們的馬車了,還有容府的,是什麼病症?容太醫也束手無策?”
“這個……”無塵略有猶豫,猶豫間幾人已進了某處園內,她微微蹙眉,園子裡有很多人,站着的,坐着的,扎堆的,一兩個人的。
無塵解釋,“那邊都是太醫,還有溫府的女眷。”
她的到來,自然引起了園中所有人的注意,太醫們紛紛交談起來。
視線不作任何停留,倒是看見溫府女眷相扶走了過來,一人見過,她只好停下腳步,無塵退於一旁。
“溫小姐。”她淡笑頷首。
溫舒然微有詫異,想不到大哥所說的女神醫竟然是她!
“原來是巫姑娘。”
“你是女神醫?”太傅夫人不確定的問,面上仍有尚未擦去的淚痕。
她不答,只是偏了頭,身後的大漢上前,恭敬的稟答,“回夫人,她正是接診大公子不足之症的女神醫。”
太傅夫人面有猶疑,皇城中沒有聽過什麼女大夫,就連宮裡也沒有一個醫女,不知道這個女神醫到底是真神醫還是打着神醫的幌子騙錢,前段時間大兒子同他們提起,說是有個女神醫可以治他的不足之症,但是藥引子頗爲奇怪。
“既是如此,神醫便進去瞧瞧吧。”太傅夫人道,“我等女眷不便入內,還請這位大人代勞一二。”
“夫人客氣。”無塵不動聲色的側身示意,“神醫請。”
她禮貌的稍稍頷首,隨着無塵進了屋中,一眼便捕捉到了玄衣男子,和他旁邊坐在輪椅上的溫大公子。
“神醫來了。”溫榆自推輪椅上前,“未曾出門相迎,還望神醫莫要介意。”
她冷淡疏離,“沒關係,大公子生了何病?”
溫榆一愣。
“不是他。”楚堯凝着劍眉,看她開口,“是溫二公子。”
語氣中略有異樣,她抿了抿脣,眼神詢問,‘什麼情況?’
他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薄脣無聲而動,‘先別治。’
巫紫沒看懂,或者是看懂了,不敢相信,溫樾不是他的至交嗎?爲何不治?
楚堯按了按太陽穴,開門見山,“溫二公子患的病觸及隱私,你先回去,此事等我回去再商量。”
她半解半不解的點點頭。
溫榆倒是驚訝住了,“殿下和神醫認識?”
不等二人回答,自裡間走出兩人,爲首之人看到她,更是面含欣慰之笑,“阿紫來了?正好我同你說說病症。”
溫榆更驚訝了,“容太醫竟也認識神醫?”不過問完之後,他就想明白了,既然殿下認識,身爲殿下外公的容太醫認識也很正常。
“阿紫見過…...”她頓了頓,‘外公’兩個字終歸是沒有道出口,雖然日前的容府家宴已經確認過關係和稱呼,但到底還是不方便,只能接着道,“……容太醫。”
容太醫自然明白她的難處,不由得瞪了一眼自家外孫,楚堯眨了眨眼,外公你知道的,明日,就在明日。
“哼。”容太醫捋了花白的鬍子,對着身旁之人介紹,“這位是溫太傅,這位是治好了七公主失聲之症的醫女。”
溫太傅有點不放心,“容院首,您看看,這好歹是女流之輩,吾兒之症實乃……實乃……”
“太傅別介意,身爲醫者自是沒有男女之分。”容太醫移了視線詢問意見,“阿紫覺得是否是這個道理?”
“外公!”楚堯扶額,張嘴欲言,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雖然不明白這個男人的異常,不過巫紫倒是贊成容太醫的觀點,“正是。”
容太醫滿意的點點頭,“如此,我便同你說說二公子的病症。”
“不可!”
裡間突然爆發出一陣怒喝!
溫樾忍痛咆哮,“我不要她治!讓她走!我不治了!”
巫紫撇嘴,你以爲我想給你治,還不是爲了銀子!
只見溫太傅氣的吹鬍子瞪眼,大罵了回去,“你不治?你不治難道想一輩子殘廢?你這個混賬東西,老子不應該踹你,老子應該宰了你!”
“你宰!你宰我我也不治!太醫治!我不要這個女人治!”溫樾嚎的,聲音都變調了。
“太醫要是能治好,老子還讓你哥請什麼三教九流的狗屁神醫!”
呵。
安靜的房間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溫太傅愣了愣,連忙噤聲,他這一句話可是得罪了四個人。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容太醫和巫紫。
其次便是景王。
再來,就是溫榆,擺明了不相信這個長子請來的神醫。
巫紫無語的摸了摸鼻尖,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某王爺。
“這個……容院首,老夫我實在是氣糊塗了。”溫太傅彎了腰,恭恭敬敬,雖然說太傅比太醫院院首官職高些,但人家到底是皇帝的老丈人,三殿下的親外公。
容太醫根本不想搭理他,轉了身體看向別處。
氣氛尷尬時,景王殿下發話了,只是聲音有些冷,“溫太傅既然不信外公與阿紫,那我們就先走了,屆時還請太傅莫要再上王府叨擾本王。”
說罷,不管不顧不在意衆人的視線,直接拉了她的手就要走。
“殿下!且慢啊!”溫太傅咬了咬牙,撲到門前跪下攔住,“殿下,微臣並非懷有此意,真的只是被那逆子氣得糊塗了!殿下開恩,細數這皇城中,醫術最好的非容院首不可啊!”
若是連容院首也不治了,那溫家就真的完了。
大兒子先天不足,房內至今沒納過人,更別說子女了,二兒子也廢了,三女兒就更別說了,要不是爲了她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一氣之下踹了二兒子。
他是真的後悔了,不過還是有點不明白,僅僅是踹了一腳而已,因爲天黑,剛巧不巧的就踹到了那處,當時二兒子那叫一個痛的連滾都打不了啊!
拼過戰場的男子,怎會連這點痛楚都受不了,慌忙叫了府醫查看,卻說是壞了命根子,這可把他嚇壞了,整夜沒睡,就等着天一亮進皇宮求旨請太醫,纔有了現在這麼一出。
“爹爹!”
“老爺!”
外面衆人見到屋裡情況,紛紛上前,皆是不解,怎麼好好的診病,卻變成了問罪?
溫舒然見到那一男一女牽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紅了眼,堪堪跪地,“殿下,爹爹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殿下諒解,他也是爲了二哥的事情纔會如此。”
“殿下息怒。”太傅夫人也跪了下來。
楚堯面色冰冷,但好歹是朝中大臣,遂換了種說法,“致臣之症本王會另尋他醫,諸位還是起來罷。”
太傅不肯,央求道,“殿下,容院首說此病症來……來的嚴重,若是再拖下去,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了!請殿下開恩,就讓這位神醫給瞧瞧罷?”
“不可。”楚堯堅持己見,“男女有別,太傅還是莫要強求。”
衆人不解,溫太傅更是不解,“殿下,這個道理微臣自是知曉,但只需女神醫開張藥方即可,並、並不用看。”
楚堯臉色忽地暗了下來,正是因爲不用看,就連那所謂的藥方也不用開,但是,卻是要親自動手,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想都不能想。
若是早知道溫樾的病症,或者早知道請的神醫是她,他定不會讓她進門。
就在氣氛僵住時,手上不輕不重的被人捏了一下,他偏頭,看向她,眼神詢問,‘怎麼了?’
巫紫安撫的笑了笑,將手抽出,“諸位不妨聽我一言?殿下,冬日寒冷,地面透骨涼……”
什麼意思最清楚不過。
楚堯明白,跪着的人明白,溫舒然更是明白,明白到蒼白了臉色。
景王殿下發話,衆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