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擡頭看了一眼,見他盯着手中的佛珠發着呆,遂咬了咬牙,最終一語不發的轉過身子。
算了,還是不問了,免得又問了什麼不該問的,這小和尚剛纔的樣子可憐的緊,她有點不忍心。
兩個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說話,漸漸的出了山林,越過山脈,淌過不知名的河流,穿過成片成片的竹林,就這樣過了半個月,每天只吃一餐,並且只有晚上吃東西的時候二人才會說上幾句話。
所謂的幾句話也不過是,她問,他答。
他從不開口提要求,口渴之時自有她端上一杯涼茶,雖然不知道她的涼茶是怎麼變出來的,但是那茶的確清甜可口。
一開始他們的食物還有饅頭、麪餅,到了後來幾天,只能吃蔬果、花生,還有從路上摘的野果子之類。
越往北去,眼所能及的綠色也就越來越少,水源也不是那麼隨處可見了。
所以,當紫衣女子要求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白衣小和尚同意了。
這是半個月來她第一次在白日裡要求休息,他雖然是個出家的和尚,但也知道男女體力懸殊,他尚且有武功在身不覺得累,可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子,趕路時從不叫苦,即便他腳程極快她也毫無怨言。
“小和尚,我去方便一下。”
巫紫找藉口走遠閃身進了寒冰密室,將原本裝着茶水的瓷壺提在手上,意念一動跟着進了溫泉空間。
在泉眼處接足了水,又放下瓷壺看着綠葉蔥蔥的橘子樹皺了皺眉。
這顆橘子樹她一直沒有來得及清理,但是它放在溫泉空間裡卻一點沒有枯萎。
前幾天晚上她試着把它種回去,可是這都幾天了也不見長出果實,這到底是活了還是沒活?
神識中找不到辦法,她想了片刻,決定用巫力試試。
果然沒過一會兒,碧綠的橘子樹開始出現了點滴橙色。
她心下一喜,立刻催動更多的巫力。
在石塊上打坐休息的了厄秀眉微蹙,覺得她這次離開的時間有點長。
忽然,耳邊傳來幾道破風之聲,捻珠的手一停。
“哈哈哈,想不到大師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伴隨着這句話,自不遠處快速飛來六道人影。
六道人影落地,剛纔說話的那人笑着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清風子,速速交出無影秘技!”
了厄自石塊上站起,“阿彌陀佛,施主爲何如此執着?貧僧早已告知天下,此生秘技絕不外傳,施主若要習得秘技,不妨前去吾寺剃度出家,潛心修佛二十載,屆時再入貧僧門下,別說無影之技,縱是貧僧所有秘技也定當傾囊相授。”
那人被噎住,江湖中人誰敢踏足萬古寺鬧事?
光是萬古寺裡傳說中的三位隱士高僧,就足以讓他們望而怯步了。
“你這禿驢!自己做和尚也就罷了,還想誆騙我等,出家二十年才能入你門下,那還習個屁秘技!”
那人臉憋的通紅,他本就已經四十出頭,若再做和尚二十年,到那時不就六十多了!
了厄面上無甚波瀾,“施主誤會了,貧僧之意,縱然爾等修佛二十載,也未必有資格入吾門下。”
“好你個清風子,擺明了在戲耍我等!”其中一人亮出一輪血色雙葉彎刀,“諸位還在等什麼,既然他不肯交出秘技,留着也是無用,就讓他帶着秘技下黃泉算了!”
其他幾人有些猶豫,畢竟那清風子的秘技皆是他獨創,世間僅有,若是將他殺了,秘技不就失傳了嗎?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貧僧勸誡諸位施主莫要執迷不悟,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矣。”
了厄拾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系在身上就要離開,他不知她去了哪裡,爲何現在還不回來。
當務之急,還是先擺脫這幾人,再去尋她,她說過,她不認路。
六人互相點頭示意,不約而同的亮出兵器。
“大師要走?可曾問過我等?!”那人突然大喝一聲,“殺了他!”
幾人圍攻而上。
了厄快速將念珠扣於掌心,迎面劈來一柄長刀,他腳步微動消失在原地。
長刀砍過,幾人再去看時,見他已出現在幾丈開外。
一人臉上露出貪婪之色,“無影秘技,果然名不虛傳!”
“將他擒下,帶回去好好盤問!”
“上!”
了厄秀眉間有不耐煩之色,徒手對抗六人稍稍有些吃力。
十指翻飛間,已將二人隔空定住。
只是定住歸定住,沒過一會兒就有同伴抽空給他們解了穴。
手持長刀之人喝道,“諸位加把勁,既是生擒不了他,那就送他上路,我等得不到秘技,也絕不讓其落入他人之手!”
山嶺間打鬥激烈,巫紫從老遠就聽見了聲音,她將幾顆橘子塞進包袱,快步向聲源處跑去。
熟悉的白色身影被幾人圍攻,拿長刀的,手持長劍的,空手劈掌的,還有跟那個什麼血滴子一樣的拋來拋去的紅色彎刀。
我靠!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六個打一個!
巫紫繫緊了包袱,自從上次受了箭傷之後她明白了一個問題,在古代的武功面前,她的本事並非萬能,總要加點實戰經驗提高自己的警覺纔是。
那個劈掌的剛被了厄拍出幾丈遠,穩住身形正要再次加入戰局,不料後腦勺上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
那人捂着後腦勺回頭,就看到一個紫衣女子走了過來,手上還掂着一顆石子。
“你是誰?”
紅脣一勾,她笑嘻嘻的道,“你猜?”
話音剛落,如玉的手指一動,石子朝着那人面門擊去!
那人輕巧避開石子,看着衝過來的紫衣女子,哼了一聲,“找死!”
身爲巫族傳人光有巫力可不行,古人的內功她是不會,不過幾年的柔道跆拳道那是必不可少的,她的父親雖是入贅巫家,不過同母親結婚前那可是全國散打冠軍。
她一向秉承能動口絕不動手,能溫柔解決絕不暴力相向的原則。
如今……算了吧!讓原則見鬼去!
那人本想一掌拍上她的天靈蓋,哪成想她竟然退也不退,只是靈巧的側身避開。
接着擊掌的手臂被她抓住,後膝窩跟着一痛,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紫色袖擺夾雜着凌厲的肘風向他擊來,尚不等他作出反應,便覺得太陽穴處鈍痛,耳中轟鳴,頭暈目眩。
他努力搖晃腦袋,穩住雙腳,膝窩處再是一痛,他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後脖頸貼上一道冰涼,他渾身僵住,後背冷汗乍起,連忙大聲驚呼,“饒命!”
下坡圍攻了厄的幾人聞聲,各自抽空一看,不由驚訝,何時來了個女的?
竟然還把他們的同伴制住了!
巫紫對着白衣小和尚眨了眨眼,了厄睫毛微顫。
她看向坡下五人,“六個打一個,還要臉不要?!”
持劍之人揚聲,“少多管閒事,快快將他放了!”
跪着的人嗤笑一聲,“勸你還是趕緊把我放了,否則我的同伴是不會放過你的!”
“哎呀,你嚇到我了!”
巫紫誇張的呼道,左手抓住他的頭髮往前扯了扯,“既然你的同伴不會放過我,那我又爲何要放了你!”
說罷,手起刀落。
坡下五人連同了厄在內,全都震住。
那五人震的是,她竟然說殺就殺,毫不給他們反應。
了厄震的是——想不到她是這樣的……女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