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葉未央願意還是不願意,她和阿牛的婚事還是被決定了下來,日子定在十天以後。葉未央開始沉默了,她常常站在小河邊發呆,一站,便是一天,從日出站到月掛中天。
她憎恨被人擺佈,討厭按照他人的意願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即使她並不討厭阿牛。她想逃,想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小山村。但是這裡太閉塞了,被重重的大山包圍着,找不到通往外界的路,更別說,回家的路!無能爲力的感覺包圍着她,讓她對自己生氣,只能站在河邊平息自己的怒氣。
阿牛遠遠地看着她,挺直的背在空曠的河邊顯得那麼孤寂和倔強。雖然這裡是女權之上的世界,但這裡的女人不需要顯得多麼自立自強,也不需要那麼強悍,可以軟弱可以撒嬌也可以將所有的困難丟給男人只需享福便好。但是,她並不。她將自己藏得很深,對別人笑,卻笑不進自己的心裡,她恨別人擺佈她,卻依舊不吵不鬧也不爲難他。
然而,他更恨這樣的她!
他也如其他人一樣,只是無差別的外人嗎?假如她真的不想娶他,可以明說,可以要求他去跟母親和叔婆說,但她總說謝謝,總說抱歉委屈了他。
阿牛兩手緊握,很想不爭氣地哭。但是他不能,他要嫁給她,嫁給他尋獲的仙女!除非她親自開口說不娶,否則,他非嫁不可!
阿牛走了過去,一如往日,站在她身邊,輕聲說:“未央,晚飯的時間到了,回家吃飯吧。”
葉未央從沉思中回神,她擡頭看了眼高掛夜空的明月,回頭笑着說:“啊,這麼晚了,我又忘記時間了。辛苦你來叫我吃飯了,我們回去吧。”
如此有禮,也如此疏離,阿牛氣悶,忽然他拉住要往回走的葉未央,用力拽緊。
葉未央微微吃痛,她不解地看着阿牛。阿牛似是忍耐許久,才說:“假如……假如你不想娶我……我可以……”
還沒等他說完,葉未央已經微笑着拍拍他的手背,說:“沒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娶我就這麼爲難嗎?”這話,他想問很久了。她明顯一怔,然後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低下頭,像是在哀求她,“我知道你不是平凡人,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以後必定會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被迫留在這個小山村自是不甘心。但是……但是我們成親以後,我……我會懇求母親和叔婆,讓你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去的。”
“阿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葉未央微微一笑,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放自己的妻子出遊在外?這裡的男子有哪個做得到?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綁住你的,只要你跟我成了親,我就會想辦法說服母親和叔婆,到時你依然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阿牛,外面的世界你去過嗎?那裡的世界有多少誘惑你知道嗎?假如我離開了,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也可能遇見其他男子,然後把他們娶回家,和他們一起生活,然後忘記你。”不管是在哪個時空,繁華的世界總是充滿誘惑的,這個允許一妻多夫的世界同樣沒有多少忠貞可言。
阿牛的心一緊,但是他還是很乾澀地開口:“沒……沒有關係的,至少……至少你娶過我,不管以後你會擁有多少男子,我……始終是你第一個娶進門的丈夫!”
葉未央漫不經心的表情終於開始認真起來,她不能理解這樣的阿牛。爲什麼?爲什麼他願意做這樣的犧牲。這裡的男孩就如同她原來世界的古代女子一樣,一生只能嫁一次,要守身如玉,要忠貞不二,要從一而終,嫁人了就真的是一輩子的事,再不能做第二次的選擇,沒有離婚沒有再嫁,更別提休妻這種荒謬的事了。阿牛這樣做,等同於毀掉自己的一生。
葉未央皺起眉頭,嚴肅地重複一邊剛纔的話:“阿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阿牛靠近葉未央,猶豫着可不可以抱她,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將她攬入懷中,慢慢地說:“知道,我知道。”
“知道,爲什麼還這樣做!”她薄怒。
“因爲……這是我二十多年來唯一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