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愧疚地上前抱住律袖,討好地說:“袖兒,你對我最好了。每次出了事都是你爲我收拾爛攤子,我葉未央肯定花光了三輩子的福氣才能娶到你。”
律袖戲謔道:“那我嫁給了你,豈不是倒了三輩子的黴?”
“啊?”
正說笑間,忽然聽見屋外傳來一陣呼救聲。
“救命啊!”
“公子!”
葉未央一驚,連忙往屋外趕。“是寧月!”
正想飛出去救人,卻不料被律袖拖出。“別去,客棧裡有暗衛,他們會對付刺客,你別去。”
“可是……”自己人受到生命威脅,要葉未央袖手旁觀,那怎麼可能。但律袖一副懼怕失去她的樣子又讓她無法安心離開,她也擔心倘若自己離開律袖,那刺客轉而刺殺律袖怎麼辦?畢竟,刺殺律袖比刺殺寧月來得有價值。
一時間葉未央心亂如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追!”
不知是誰下了一個簡短的命令,葉未央聽到“呼呼”的衣服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律袖的暗衛在追殺刺客,卻不知寧月那邊情況怎樣。
律袖的手拉得死死的,似乎也有些害怕。葉未央見狀也不敢離開他,也怕有刺客來襲擊她,只好對不住寧月,不去查看他那邊的情況了。
“寧月身邊有清輝碧空,我看他們兄弟二人身手不錯,寧月應該不會有事的。”律袖雖然心中惶恐,但仍勉強安慰焦慮的葉未央。
葉未央凝眉點頭,忽道:“怎麼不見懷恩和凝霜?這種時候竟不見蹤影!”
“我派懷恩到君子莊去打點事務了。”
“那凝霜呢?真那麼認真在給你做衣服?聽到有刺客不是先來保護你嗎?臭丫頭想死是不是!”葉未央發怒,倘若哪天她正好不在律袖身邊,發生這種情況,誰來保護他?!
“主子!”一個戴着銀面具的黑衣暗衛無聲無息躍到律袖和葉未央面前,單膝跪下,垂首報告,“刺客有三人,重傷一人,另外兩人逃走了。”
葉未央急忙問:“寧月沒事吧?”
暗衛清冷無波的聲音平板回答:“月小主無礙,清輝碧空受了輕傷。”
葉未央鬆了口氣,質問道:“怎麼就讓人給跑了,你們這麼多人都抓不到那三個刺客?”
“刺客武功高強,屬下無能。”暗衛平板的聲音終於露出一絲愧疚的語氣。
“凝霜呢?”律袖問。
“凝總管在截殺刺客時候腰部受傷,被送往房間療傷。”
“她去截殺什麼刺客!”葉未央拔高聲音,“既然有你們在,她應該第一時間到律袖身邊!腦子壞掉了她?!我去看看!”
暗衛擡起頭,眼神複雜地看着離開的葉未央的背影。
律袖敏銳地捕捉到暗衛的眼神,他一改適才害怕的模樣,冷聲道:“你不服她?”
暗衛低下頭:“屬下不敢。”
“別讓我再看到那種眼神,否則,我不會留情!”律袖冷酷地說。
“是!”
凝霜的傷經過包紮已經沒事了,只是臉色蒼白難看,律袖吩咐她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心其他事情。
葉未央看過凝霜,纔去看寧月。寧月雖然精通五行八卦之術,但他於武藝完全不通,今晚突然遇襲令他受驚不小,一張小臉嚇得毫無血色,即便強自鎮定也能讓人輕易看出他正渾身發抖。
葉未央一推開房門,他便飛撲進葉未央的懷裡,躲在葉未央的懷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不住地顫抖。
“嚇壞了?沒事了,刺客已經被趕跑了。”葉未央撫摸着他的背脊,柔聲安慰道。
平時任性蠻橫的一個人,如今被嚇成這樣,葉未央着實心疼,又想到自己不能在第一時間趕來保護他,心中着實愧疚,對他更是溫柔了三分。
“你……你今晚陪我睡,不要……不要離開我。”寧月懇求道。
葉未央親吻他的額頭,柔聲道:“好,我陪着你,不離開,別怕。”
“就算我睡着了也不能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他攥着葉未央的衣襟不肯放開,好像一放開,葉未央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就陪着你,好嗎?”
“別走,未央,我害怕。”寧月顫抖着靠在葉未央懷裡,長長的睫毛掛着晶瑩的淚珠,欲墜不墜地隨時碎滿地。
“好月兒,乖,已經沒事了。我在這裡,我抱着你,陪着你,絕不會離開你,誰也傷不了你,別怕,別怕。”葉未央輕啄他的臉,哄着他,安慰他。
“未央,你剛纔爲什麼沒有在我身邊,那些人好可怕,拿着劍要將我置於死地,我差一點……差一點就要死了。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會想念我嗎?還是會……忘記我?”
“傻瓜,怎麼開始胡思亂想了呢?沒有及時來到你身邊,是我不好,別想那些了。”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是會記得我,還是忘記我?你說啊!”寧月對這個問題特別執拗,非要聽到答案不可。他其實是被人拋棄怕了,沒有人爲了挽留他拼命過,所有的人——包括他的親生父母——都爲了各自的利益拋棄他利用他,沒有人會純粹對他寧月這個人好。
他對葉未央眷戀很深,因爲葉未央會陪他玩,會哄他,會這樣溫柔地將他抱在懷裡,即使他任性他蠻不講理即使他多次對她下藥,她都會不計前嫌回到他身邊,讓他產生這個女人永遠不會拋棄他的信念。然而,這一晚突然歷經險境,讓他猛地懷疑,當生死橫在他和她面前時,她還會記得他嗎?她那麼多男人,是否會記得一個小小的他?倘若記得,能記得多久?經過時間沙礫的摩擦,她的記憶裡,他被磨損到什麼程度?
葉未央深深凝視着他,這個孩子有多寂寞,她知道,這個孩子有多怕被拋棄,她也知道,他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所以即便這孩子算計她多少次,她都能夠原諒,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許多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