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塔的感知到迪亞哥等幾人突然升起了排斥心思,很明智地立刻取消了法術效果,然後影響也逐漸消散了。除了些許尷尬殘留,迪亞哥、安佩羅姆、貝克、梭法四人的態度漸漸恢復開始的狀態。
【真奇怪,剛纔的不滿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我的法術麼?】德爾塔若有所思,把真相約莫推斷出來。
【奎斯加和其他法師看到這些陰影就沒有厭惡心理,是靈體強大,對於外來靈性的污染就有抗體了麼?】
【話說只要使用法術就會釋放靈性污染,那豈不是身邊不能有隊友了?】思考未果,
安佩羅姆臉色有點不好:“我好像能從那些陰影裡聽到哭聲和慘叫。”
德爾塔覺得沒必要隱瞞,就說:“你們知道夢魘嗎?”
其他人紛紛點頭,夢魘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一種怪物,其形象爲長着龍鱗的巨大馬匹,脊背燃燒黑色火焰,隨時準備着闖入無辜者的夢境帶來恐怖與死亡。關於其形象在各國的民間傳說中都有出現。是不詳和災厄的象徵。
“我的導師殺死了一頭夢魘,藉助我的精靈血脈將它的靈體封印在體內,我用的法術是靠壓榨夢魘的靈體驅動的。你們剛纔感受到的不適,是因爲夢魘的靈性外溢,沾染到了你們的靈性,但其實這沒什麼傷害,過四五秒就沒事了。”
“殺死了一頭夢魘!?”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聚集在了這句話上。
少年們上半身朝德爾塔前傾,企圖聽得更仔細些,連很少說話的貝克也不例外。
其中梭法最爲激動,他直接站起來,白色的長髮甩動:“夢魘的屍體能夠賣給我嗎?”
德爾塔被他嚇了一跳,拉着椅子向後挪了一點,委婉道:“這你得問問我的導師,那些材料都在他手上。不過他最近可能要離開學院一段時間,如果想要的話得儘快。”
“另外,想要拿夢魘的屍體做標本恐怕是不可能的,夢魘在死後大部分軀體都汽化了,只留下一顆心臟和雙眼。”
“是這樣啊......”梭法坐了下來,看得出他是真心很失望。
說到這裡其實德爾塔也有些遺憾。他還以爲奎斯加在成爲心靈科主任後能夠徒憑師貴,生活能夠更順暢的,哪裡知道星象塔會突然爆炸呀。
“那你們是怎麼找到一隻夢魘的?”
“呃——我的導師聯通了靈界與影界的大門,再借助法陣在現實位面打開通道,用與夢魘具備相同特質的材料吸引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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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塔口乾舌燥地講了很久,一開始還有好爲人師的感覺,但逐漸沒了興致。
這些少年只對戰鬥過程和那些準備的機關、鍊金材料、時間與靈適應環境的關係感興趣,但講到深層次的理論、公式時就是禮貌但敷衍地一聲“哦”,真實地不得了。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德爾塔將空餐盤放到魔像空置的手上,這些低智能的中世紀魔動機械立刻動起來,將餐具送向廚房。
“我有點事要處理,我們下午見。”他匆匆地抓起佩劍,和四人告辭。
“下午見。”少年們戀戀不捨地說。
雖然德爾塔講故事的時候習慣帶點私貨,但總體來說還是個很稱職的講述者。
精靈混血離開食堂後,才重新招出陰影託着自己離開。他慶幸那病佩劍的剋制功效在不握住劍柄的時候能被劍鞘限制住,不然在現在渾身痠痛的狀態下再走二十樓簡直是慘無人道的折磨。
是時候去浴室洗澡了,光是想象自己浸泡在溫水裡就已經讓他感到愜意。
腳底的陰影翻騰地更加劇烈,像一小片潮水在石質樓梯上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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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高塔中部,公共休息室。
十幾個法師坐在長椅翻看學徒晉升考試的試卷,他們的上司,星象科副主任胡安大法師正在他們面前表演往返走,這位大法師髮際線在一衆法師中也算高,曾經的栗色長髮已經成爲地中海樣式,爲此不得不留了短髮,鼻子和老鷹的喙一樣尖。
他們在這裡是因爲星象高塔的上部被炸燬了,辦公室和實驗室都付之一炬,那些重要的、需要籤保密協議的文件一份不剩,還有塔頂用來觀察星空的精密儀器......
要不是星象科的學徒試卷可以延遲批審,所以送到了中部倉庫,可能他們現在得無聊死。
胡安大法氣勢高漲地來回行走,宿醉後的頭疼催化憤怒和焦躁,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蓄勢待發的大火球。事實上他才醒不久,就得知了辦公室爆炸這一噩耗。
他暫停腳步,發出了不知道第幾次抱怨:“無盡星空啊!鍊金科和元素科的人到現在也沒查出爆炸的原因嗎?”
“沒有呢,先生。一直持續到週六學生們都在考試,他們也需要人去維護秩序和批閱試卷,調查的事情恐怕要拖到週日才能完成。”胡安曾經的學徒,現在的講師——庫裡·皮埃爾法師這麼說。
“第七高塔的裝潢完成到什麼進度了?”
“前三層的吊燈已經裝好,一百年前的魔網系統經過維護和調整後也還能用......”
胡安滿意的點頭,然後打斷他說:“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搬過去?”
“...但廁所還沒有安裝,飄浮碟的控制樞紐也沒有與魔網連接。按照這個效率來看,恐怕要等到下個學期開學後一個月了。”
“所以星象科的高塔爆炸和他們無關是嗎?!讓我們一羣法師在休息室工作,簡直可恥!”胡安止不住怒火地大聲咆哮,一衆法師噤若寒蟬。
儘管這裡是等級制度淡薄的迪索恩,但胡安大法師的魔法實力和往日的威望還是能發揮作用的。
胡安感到疲憊,好不容易主任離開了,高塔由他接管。學徒們也晉升成準法師了,兩份快樂交織在一起,本該是甜蜜夢境般的喜悅纔對,他甚至在昨天難得的帶着其他講師去下午鎮飲酒。但是,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偏偏是這個時候高塔出問題,所有人都會質疑他的能力的。
“先生請冷靜一點,樓上的考場正在考試呢。”還是庫裡·皮埃爾勸說道。
“好的,我會冷靜。”胡安的表情陰沉下來,“當天在上部實驗室處值班的丁森法師現在怎麼樣?”
始終守在魔網通訊器旁的羅伯特法師向他彙報:“丁森法師雖然及時開啓了防禦法陣,但還是被爆炸正面擊中,現在全身大面積燒傷,處於昏迷狀態,醫生已經在極力救治,但生還的可能性極低。而且他魔力完全潰散,即使醒來也不再是法師了。”
“跟他們說,儘快讓丁森恢復到能夠說話的程度,”胡安冷酷地吩咐道,“然後我會通過他的證詞來決定是他的命運是被革職還是被處死。”
轉過頭,他又對庫裡·皮埃爾說:“現在,皮埃爾,你去請奎斯加大法師,如果丁森在救治過程中死亡,就請他把丁森的靈體留下審問。”
庫裡答應着就要離開休息室,但旋即停下腳步,猶豫地向胡安問道:“爲什麼不去請召喚系的人來處理這件事呢?奎斯加主任的高塔被我們徵用,未必肯和我們合作。”
胡安擺擺手:“召喚系已經是術士的召喚繫了,他們的貪婪就像他們的惡魔血脈一樣散發着惡臭,連貧困學生的工讀補助都要剋扣,遠不如老奎斯加可靠。”
“而且現在奎斯加恐怕也對造成星象塔爆炸的罪魁禍首恨之入骨,他會在這件事上比我們還用心。”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召喚系的法師的厭惡。
庫裡·皮埃爾瞭解後,加快腳步離開。
其他法師不敢對胡安的話進行附和,他們也確實對召喚繫了解不深,不會胡亂發言。
“對了,學院有爲徵用高塔的事給奎斯加補貼嗎?”胡安突然問道。
他年紀大了,昨晚又喝了很多酒,今天十一點才醒,還是午餐當早餐吃,現在雖然有大量信息彙報給他,但也不是面面俱到。
“有的。”星象科的財務主管布萊納穿着黑馬甲白襯衫,頭髮微禿,右手上有很多已經滲入皮膚的墨跡,看起來是很普通的算術老師模樣。他把目光從試卷上挪開,冷靜地和胡安對視。他和胡安平級,所以並不怕他。
“院方提供三萬鎊每年的補貼,我認爲這不足以平息一位大法師的憤怒,就以星象科的名義再追加了五千鎊每年的待遇。”
“很好,那他收了嗎?”胡安捏了捏鼻樑,盡力使自己平靜。
“他收了,三小時前來這裡籤的協議。”
“很好。”他又重複了一次。
奎斯加這個老傢伙可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執意要和星象科作對,院長固然可以開除他,但星象科受到的打擊也不會小,甚至比高塔爆炸這件事也小不了多少。
把注意力集中到批卷子的講師們身上,胡安詢問道:“你們有找到什麼值得招攬到我們科的準法師嗎?”
星象科最需要的天賦就是靈感,其次是數算。對這兩者無感的法師和星象是無緣的,而星象本科的學徒如果在晉升考試中表現差勁,也會被轉到其他學科學習。
這次的考試題目提供用星圖是三個月前的星象科觀測到的星空,讓學生們“預言”的其實是已經發生的事,這對於靈感過人,數學也不錯的學生來說是可以完成的題目。
這些講師們把手裡挑出來的試卷集中在一起,然後選了一個代表上去彙報。
胡安也不急,負手站着看他們慢慢整理。
講師代表走了過去,報告道:“由於人員的缺失,我們只批完秘文科、元素科和本科的學生試卷。”
“除了我們星象科以外,目前只找到四位天賦者。”
“秘文科有三位,分別爲溫莎·諾伊娃,妖精血脈。德爾塔·范特西,精靈血脈。還有迪亞哥,普通人類血脈。”
“元素科的是伊莎貝拉,海妖血脈。”
“這麼少?”胡安皺眉,不過想到試卷還沒有全部批完,於是又釋然了。他從代表手裡把試卷拿過來自己檢驗。
“德爾塔·范特西。”他輕輕念出這個名字,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只是覺得耳熟。
“其中德爾塔·范特西是奎斯加大法師的學徒。”講師代表又補充道。
“難怪,奎斯加的學徒自然靈感敏銳,沒必要爲了一個名額去冒犯奎斯加。”胡安下了主意,“除了這個德爾塔·范特西,其他人和往常一樣去通知,盡力讓他們來我們科輔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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